香港出版商山道文化5月突然被通知,取消參與今年官方香港書展的資格。山道文化負責人決定另起爐灶,聯同多家出版社及獨立書店,原訂星期四在灣仔一個商場舉行“第壹屆香港人書展”。不過,星期三開幕日前夕,負責人收到業主書面通知,指香港人書展涉嫌違反租約,即時中止出租場地,所有參展商必須即日搬走所有物資,主辦方將書展改以網上形式如期舉行。負責人表示,對事件感到心寒,認為會影響香港營商環境及出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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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出版商山道文化2019年及2021年,兩度參與香港官方貿易發展局每年7月下旬舉辦的香港書展。今年5月中,山道文化在社交網站帖文表示,接獲貿發局通知,取消該公司今年在香港書展的參展資格,並且退回按金,但是當中沒有就DQ(取消展位)解釋任何原因。
多間書商擬另起爐灶辦“香港人書展”
2019年參與反修例運動,在6-12金鐘立法會衝突懷疑被警方催淚彈擊中右眼的前中學通識科教師楊子俊,被稱為”爆眼教師”,是”山道文化”創辦人之一。
楊子俊認為,被DQ香港書展參展資格,可能與可能與國安法下的政治審查有關,他決定另起爐灶,聯同多家出版社及獨立書店,原訂星期四(7月14日)至下星期三(7月20日),貿發局香港書展舉行前一星期,在灣仔一個商場舉行“第壹屆香港人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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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屆香港人書展”星期三(7月13日)開幕日前夕,舉行傳媒預覽,邀請多家香港本地及國際傳媒到場參觀,主辦方之一、山道文化負責人楊子俊對傳媒表示,“香港人書展”是一個純粹以“香港人”為主的活動,主辦方不會審查參展商展出的書籍。
楊子俊說:“這次書展其實我們大會沒有預設一個特定的目標,要展示一些甚麼意志,或者要展示些甚麼特定的信息,因為今次是一個單純、純粹以‘香港人’為主的活動。我們的名稱都寫得很清楚,叫做‘香港人書展’。只要香港人的出版人、或者是香港人的書商,他們有甚麼書想展示,我們都會容許它這樣做的,另外,香港的讀者究竟他們需求看到些甚麼書,我們都願意讓他們有機會看到,所以這個就是活動整個大會的主題。”
活動開幕前夕被業主終止租約
楊子俊解釋活動主題之後,隨即宣佈經地產代理收到業主書面通知,指活動涉嫌違反租約,包括“不得將場地分租”,和“不得導致場地人員有可能受傷害”的條款,即時中止出租場地,所有參展商必須即日搬走場內所有物資。
楊子俊表示,業主終止租約除了因認為活動可能違反簽約時聲稱目的,又認為今次活動在社交媒體引起廣泛注意,令性質“升級”(escalate)。
楊子俊表示,不同意業主的指控,他又表示,簽約時業主已經知道場地用作舉辦“香港人書展”,而且同一場地之前曾經舉辦與書展類似的市集活動。
楊子俊說:“因為今次的書展我們都盡了最大的努力,是確保我們整件事情是合法的,包括可能很多場地的防疫條例,很多法例上的要求、保險,我們完全已經做足了,在合約上亦都寫得很清楚,我們用”香港人書展”這個名義去舉行這個活動的,性質是一個Book Fair(書展),所以我們看不到任何理由,我們是有違反租約的情況。”
主辦方對事件感失望 反映香港社會環境
對於貿發局早前可能因為山道文化去年展出政治書籍,而拒絕他們參與今年官方香港書展,今次以私人方式舉辦“香港人書展”,業主突然終止租場而被迫取消,楊子俊表示,感到失望,亦顯示到香港目前的社會環境,並非官方所說還有言論及出版自由。
楊子俊說:“我們今年沒辦法參加香港書展,一個屬於香港的活動,去到現在這一刻我們嘗試一個私人市場,用一個民間的方式去處理這個活動,我們是簽了所有租約、付了所有足夠的租金、符合所有法例的要求,突然之間業主因為可能一些不明言的壓力,然後就說我們臨時要取消這個活動,我個人是感到非常之失望,亦都顯示到現在香港實際的社會環境是怎樣,縱使官方不斷地說香港是有言論自由、有出版自由、有新聞自由,但是現實環境就是大家可能因為一些恐懼,或者一些說不出的壓力,而導致作出一些不理性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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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對未能舉行實體書展傷心落淚
楊子俊重申,香港人書展不是一個政治活動,主辦方期望透過活動在社會帶出一些希望的信息,可惜實體書展事與願遺,未能順利舉行,主辦方將會如期舉行網上書展,他又認為業主違反合約精神,會保留法律追究權利。
楊子俊又表示,希望到場採訪傳媒預覽的記者,看看主辦方及參展商所花的心思,對於不能夠舉辦實體書展傷心落淚。
楊子俊說:“我個人也有小小心願,就是既然明天(7月14日)未必可以如期可以開展(香港人書展),今日亦邀請了很多傳媒行家(記者)來到,都非常之感謝大家真的願意來一個這麼小的活動,就即管去看看我們現場是怎樣,即是我們都放好了所有東西,我們很多很多的工作人員,我們真的盡了很大的努力去搞這個書展,我實在不知道可以再做些甚麼,可以去繼續堅持我們相信的東西。”
憂影響香港營商環境及出版自由
楊子俊表示,作為一個香港出版界的業者,對事件感到心寒,因為主辦方籌辦“香港人書展”並不是要同官方香港書展打對台,但是仍然不能夠成事,他認為這些不明的政治壓力,會影響香港營商環境及出版自由。
楊子俊說:“我看到這件事(臨時被取消租約)是(感到)非常之心寒的,其實已經很明顯就是我們都不想同官方法抗衡了,即是它(貿發局)香港書展不讓我們參展,我們不作任何的抗辯、我們不嘗試去攻擊香港書展,或者它的主辦方香港貿發局的任何決定,我們只是想在私人市場,用一個商業的形式去舉辦我們的書展,書展的日期也是早過香港書展一個星期,沒有任何對抗的意味,但是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之下,仍然都有一些不明言的政治壓力,是令到突然之間一個商業活動,都可以在這麼多記者見證之下,突然間取消。”
楊子俊強調,山道文化出版的書籍並非政治敏感書,今次事件長遠也可能影響其他出版社,出版政論書籍的意欲。
楊子俊說:“這個(事件)對於很多書商就會覺得,就是原來香港出版政治書籍就有這樣的代價,我會覺得就是如果假設真是行內人(出版界)看我自己公司出版的書籍、山道文化出版的書籍,絕對不算是些甚麼敏感書籍的,我們只是說可能是一些過往曾經參與過社會政治運動的人一些經歷,一些可能是相關的題材,可能是關於坐監(牢)、可能是關於香港的歷史,但是沒有一本書我們展出來是直接關於香港的社運,真正可能讓人感覺上是煽動,或者違反(中國)國家安全,如果連這條線的書籍都是會令到很多商業機會失去,包括參與香港書展、包括在坊間一個私人市場,租一個場地都做不到的話,這樣只會令大家覺得就是原來出這些(政論)書籍是有很大代價,長遠下去的話我相信很多書商都不會願意投資任何資源入這類書籍。”
“香港人書展”參展商之一,在網上售賣兒童圖書的Anna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活動開始前她已經預計可能會受到壓力而被迫取消,她認為活動開始前被迫取消,好過半途被腰斬,因為她不希望嚇到在場參觀的家長和小朋友。
Anna說:“如果反正都是有人會弄停它(香港人書展),一開始停了這一個結局,可能已經是最好,即是壞結局當中最好的結局了;即是希望不會(活動舉行)中間有些甚麼(事情發生),因為我都會帶小朋友來,賣童書都應該會有些小朋友和家長來,都不想他們會牽涉在那個過程當中。”
體會到香港社會環境沒有邏輯可言
Anna表示,事件亦反映香港的言論及出版自由都受到影響,她感到無奈,她又認為場內展出的書籍全部都有在坊間的書店發售,完全沒有禁書或者政治敏感書,這些書籍可以分散在不同書店發售,但是同一時間集中在一個坊間的書展出售就被禁止,這次經驗令她體會到香港的社會環境已經沒有邏輯可言。
Anna說:“現在沒有邏輯可言的了,香港完全沒有邏輯很久了,但是正如我所講,我決定參加(香港人書展)之前,都有人問過我:你會不會擔心舉辦不了,我又覺得就算我講了它真的舉辦不到我會走,其實沒甚麼,我都叫做賺了一個經驗,原來真的會這樣,有些事情沒有”埋到自己身”沒有這麼大感受的,我現在就知道,即是自己心裡面雖然我沒有大叫大喊,但是其實心裡面都已經知道發生甚麼事,大家成年人成熟,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但是真的沒有辦法,因為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控制到,我們真的去吵也沒有用。”
“香港人書展”主辦方星期四在社交網站帖文表示,如期舉辦網上書展,不少讀者朋友主動提議他們去某市集或租用某場地,更有慷慨之士提出免費借場地給他們使用,不過,當下此刻,他們明白自身近日的高風險會為場地擁有人帶來甚麼後果,因此經考慮後,短期內都不會舉辦實體書展,直至認為時機成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