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工黨政府在今年7月初上台,至今近半年,政府承諾會審視對華政策,工作雖在進行中,但已經有報道指規模會縮小,發布會被推遲,當中只有部份內容會公開,政府亦會尋求與中國有更緊密財金關係。在一年之末,在英國推動政策改變的香港倡議者怎樣看過去一年的發展,以至未來的走向?
在工黨上台後,英國外相林德偉(David Lammy,又譯拉米)在10月已經訪華。當時有一個插曲,是台灣前總統蔡英文同期出訪歐洲時,原本計劃訪問英國,但英國外交部因為擔心影響林德偉訪華行程,而要求蔡英文延遲訪問英國的計畫。外交部政務次官衛倩婷(Catherine West,又譯韋斯特)則在11月訪問香港。
工黨政府不斷提及對華的“3C”策略,即在不同範圍作競爭、挑戰及合作(Challenge,Compete,Cooperate),但未有細致表明整個策略是怎樣。英國財相李韻晴(Rachel Reeves,里夫斯)預定明年1月訪華,對華政策審視就推遲至明年春季才會公布。
在此之前,工黨政府已經多次表明,即使英中雙方有分歧,但雙方經貿關係十分重要。其中一件令在英港人最擔心的事件是11月香港民主派初選案判刑後,英國首相施紀賢(Keir Starmer,又譯斯塔默)兩次回應時並沒有用上譴責字眼,而是聚焦英國需要跟中國有經貿關係。他更自行公開另一事件,指出他之前與習近平通電話時,對方提到在倫敦興建新大使館的計劃,英國政府因此介入審批,將原本由地方議會作決定的事情交由英國高層官員決定。
在英港人擔心英國只重中國貿易
“重光團隊”(Stand With Hong Kong)成員Venus對美國之音說,在英國的香港社群擔心,“3C”策略不過是用來容許英國可以與中國合作的框架,而挑戰並不是重點。
她說:“這些都是在審視結果未公布之前已經有決定,會比較讓人覺得混淆。”
“香港自由委員會基金會”傳訊與傳媒助理張晞晴就對美國之音說,她與官員會面時感到對方相當支持與中國接觸,不願意去做一些會損害與中國的商業利益的動作,而未有很主動處理例如是跨境鎮壓的問題,推遲對華政策審視的公布亦令她對此更少信心。
她說:“因為我們都有跟英國外交部開過會,當我們在說不同的問題的時候,他們都是說他們要溝通,他們要接觸,跟中國溝通他們覺得會比較好,但是當我們反問,‘中國很開心跟你們溝通了,你們會獲得甚麼?’他們就說,先要與中國搞好關係,才能有下一步,所以他們沒有下一步。”
張晞晴說,工黨在野時批評保守黨只關心貿易,不關心人權,但工黨上台後比保守黨更差,令她失望。
高調支持人權仍然重要
英國港僑協會(Hongkongers in Britain)創辦人鄭文傑對美國之音說,工黨政府智囊中一些人被認為是親中,首相以重建國內經濟為先,於是決定爭取與中國貿易,但他質疑這是否涉及一群既得利益集團,而背棄大眾的利益及權利。
他說:“中國經濟其實已經向下行,不是太多經濟學家會看好未來前景,實際上一些面對中共威脅的政體,例如是台灣,其實在經濟實力上他們不差,特別是高科技、高增值的企業上,他們的技術是領先的。那為甚麼英國政府,包括他們的顧問、智囊看不到這一點呢?還是這樣看好中國的經濟和市場的未來呢?這對我來說是不能理解。”
鄭文傑就指,對中共而言,只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並不昂貴”,英國是暴露出巨大的弱點。他說,官員不希望做“口號式外交”(Megaphone diplomacy),但對於被打壓的社群來說,高調支持人權仍然是很重要的。
他說:“(這是)我們去衡量,這個政黨或這個政治人物是否能夠信任的第一個衡量標準。”
他舉例說,他自己在2019年在中國大陸被囚禁時,時任英國外相都有就事件發聲,但林德偉未有就涉及比他更資深政治人物的香港民主派初選案判刑發言,令他感到失望,因此他懷疑英國政府的立場。
倡議者指中國打壓沒有後果
Venus指,在香港的打壓一天都沒有停止,只是不容易在畫面上顯示出來。她提到,英國外交部每半年就香港的情況提交報告,林德偉的第一次報告的用字是軟弱了一點,未再有提《香港國安法》是“違反”(in breach of)《中英聯合聲明》,又指英國判斷香港的經濟、貨幣和金融體系仍然獨特。
她說:“我覺得這個絕對是一個形勢上的誤判。我們、香港人、大家都知道《國安法》絕對不是對投資或商界沒有影響的。”
鄭文傑說,未有見到工黨就香港打壓的任何反擊措施,中國政府未有任何代價。
他說:“這是個很壞的訊號,會令整個世界的秩序及和平受到更嚴峻的威脅,因為在香港發生的事只會讓中國認為,‘我可以再走多步,因為是沒有後果的’。”
張晞晴說,英國明年會處理兩宗間諜案,包括涉及香港駐倫敦經濟貿易辦事處 以及前英國國會研究員的案件,這會顯示英國政府的態度。
她說:“如果這兩宗(案件)都證明間諜事件是有發生的話,會否逼到英國政府再強硬一點,還是他們見到兩宗間諜案件都仍然是把貿易放在第一位呢?”
寄望在政策上更強硬 多方面保障不受中國影響
在未來的政策上,Venus指英國政府需要想辦法幫助香港人取回他們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退休金。
她說:“這事是我見到政府跟香港人是有共同基礎的,(政府)都是想香港人可以投資英國,其實絕對是(英國)的利益。”
Venus說,人權議題應該是與中國貿易的附帶條件,英國亦應該在處理間諜議題方面積極地給中國壓力。她說,把中國放進在“外國影響力登記計劃” (Foreign influence registration scheme,FIRS)下更受限制的加強級別(enhanced tier)十分重要,會令中國需要清晰表明她在英國的滲透行為。
張晞晴指,有不少不在政府內閣的新任國會議員發現他們的選區有很多香港人,他們願意就香港議題發聲,會是令她感到有希望的地方。
她說,預計明年將會有更多跨境鎮壓的事件發生,英國政府暫時的回應只是叫受害者報警處理,她希望英國政府會加強這一方面的系統性措施,記錄跨境鎮壓的事件,並且設一名專員去處理相關事件。
鄭文傑說,工黨政府擱置前保守黨政府提出的《高等教育(言論自由)法案》,原因之一是英國大學希望保障在威權國家運作的分校,他希望工黨政府會重推法案。
他又指,關注英國財相訪華想得到的成果是甚麼,如何同時保障英國財政安全,不要過份依賴中國。他說,地方議會已經否決興建新中國大使館的申請,倫敦警方亦以警力不足為由反對,值得觀察英國政府最後的取態。
他說:“亦希望更多香港人在自己能夠參與的地方去影響這裹的政策和政治,就算今日不在位,我們只可能透過大氣電波,透過輿論壓力去提醒這個政府,希望可以‘留得青山在’,大家找到一個位置,到我們有影響力,有權力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作出更大、更實質的改變,這個需要一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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