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為報復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訪台連續數日進行規模和強度均前所未有的軍事演習,從而驟然升高了台海地區的戰爭危機。美國塔夫特斯大學政治學副教授、美國企業研究所非常駐資深研究員邁克·貝克立(Michael Beckley)認為,北京的這種軍演將成為一種新常態,用以遏制國際社會越來越多地認同台灣事實獨立的趨勢,也含有在需要發動戰爭時可利用來對台突然襲擊的因素。
貝克立是8月出版的《危險區域——即將到來的與中國的衝突》一書的作者,他最近還跟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政治學教授哈爾·布蘭德斯(Hal Brands)在《華爾街日報》發表了《即將到來的台灣戰爭》(The Coming War Over Taiwan)一文。
8月8日,貝克立在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表示,在5到10年內,中國擁有一個武力攻打台灣的軍事機會窗口期。原因是中國已經完成了大規模軍事擴建,“戰艦和彈藥增長速度比二戰以來我們見過的任何國家都快”。
而這一期間 “美國在東亞的軍事力量會下降,因為大型巡洋艦、導彈潛艇和重型轟炸機要退役,其中大部分是在裡根政府時期建造的,現在太老了,開始出現裂痕,無法再升級,因此在2020年代晚些時候美國將減少幾乎數百個在東亞地區移動和飛行的導彈發射器。”
貝克立說,就在那時,中國的優勢將達到頂峰,“鑑於其好戰的行為,以及習近平在那時承受的壓力,我們非常擔心中國會比我們至少一代人看到過的任何時候都更有可能使用武力。” 貝克立說。
貝克立認為,習近平的壓力包括,到2030年 “中國將失去 7000萬工作年齡的成年人,增加 1.2 億老年人,經濟看起來會很糟糕,債務顯然已經膨脹,並拖累未來的增長。”
因此,所有這些事實都指向“這是台灣最危險的時期,” 貝克立說。
貝克立指出,解放軍在台灣海峽的軍演會成為一種新常態。其首要目的是為了阻止台灣事實上獨立受到越來越多的國際認同的這樣一種趨勢。長期而言,也具有麻痺國際社會,在需要的時候對台灣發動突然襲擊,“看起來像是訓練或只是炫耀武力,突然他們成了進攻的先鋒,” 貝克立說。
貝克立認為,如果中國對台灣發動戰爭,其特徵將是規模巨大、手段殘酷,“美國當然會干預,我們為烏克蘭戰爭設想的噩夢場景,即美國和北約軍隊跟俄羅斯軍隊之間直接衝突,從(中國對台戰爭)第一天開始就是現實,” 貝克立說。 “我認為,這會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我們從未見過的災難。”
不過,他認為這場戰爭並不是不可避免的,而要做到這一點美國必須在台海周邊建立威懾力量。 “不是要花哨的新武器系統,而是簡單的射擊器和傳感器,並將它們盡可能多地部署到台海周圍,” 貝克立說,他指的是烏克蘭用以抵抗俄羅斯入侵的那些輕型武器。 “如果你能證明你準備好這樣做,那麼這顯然會使北京做出決定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貝克立表示,目前的台海危機將把美中兩國關係帶入“大國間未見過之戰略競爭期”,一種在越來越多的問題上陷入零和博弈狀態:“台北要么由北京管理,要么由台北管理;5G 網絡,要么使用一家中國公司,要么使用美國的替代品;南海要么成為中國的內湖,要么成為國際水域。”
雖然貝克立對形勢的發展越來越悲觀和警惕,但他對美國仍將是世界唯一超強深信不疑。 “無論是台灣的穩步漂離,中國的經濟放緩,四方安全對話(QUAD)和澳英美軍事合作夥伴(AUKUS)等反華聯盟對中國的穩定包圍,太多新的發展開始轉而針對中國,都將阻止它成為與美國同等的超級大國。”
但也正因為此,貝克立認為,這會使中國成為更危險的威脅,“因為它更迫切地需要新收入來源來支撐放緩的經濟。它更渴望地緣政治上的勝利,既是為了重建其信譽,也是為了向中國人民展示這個政權是有能力的,並實際上正通過中國的偉大民族復興,在推動實現向人民承諾的所有目標。”
貝克立和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政治學教授哈爾·布蘭德斯在《華爾街日報》發表的《即將到來的台灣戰爭》一文中,稱中國這種 “崛起的國家在害怕即將到來的衰落時變得更具侵略性”的現象為“峰值大國綜合症”。
“這種國家往往是最危險的,因為快速增長的時代已經為他們提供了推翻部分現狀的手段,而迅速來臨的經濟放緩和戰略包圍時代,讓他們有動力積極行動,試圖在長期趨勢真正形成之前改變現狀。”
以下是對邁克·貝克立教授的採訪實錄:
記者:台海危機由於北京對佩洛西訪台的軍事演習而驟然升高,有人認為戰爭迫在眉睫,也有人認為這是習近平展示實力,他並不真的想武力攻打台灣。根據你的新書《危險區域》,你的預測是什麼?
中國有5到10年的軍事機會窗口期
貝克立:我不認為目前的軍演是戰爭的前奏。我認為北京基本上是在對佩洛西的訪問做出反應,但我確實認為未來 5 到 10 年是最危險的時期,是中國最有可能對台灣動武的時期,如果它確實打算這樣做的話。因為中國有一個機會窗口期去佔領台灣,因為它剛剛完成了大約十年的大規模軍事建設,戰艦和彈藥增長速度比二戰以來我們見過的任何國家都快。與此同時,美國和台灣在多樣化和加強自己的力量方面進展緩慢。所以中國擁有這個軍事的機會窗口期,與此同時美國和台灣雄心勃勃地計劃在 2030 年代改造其防禦系統,到那時中國將陷入嚴重人口危機,因為從現在到那時,中國將失去 7000萬工作年齡的成年人,增加 1.2 億老年人,經濟看起來會很糟糕,債務顯然已經膨脹,並拖累未來的增長。到 2030 年代初,習近平將近 80 歲。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指向這是台灣最危險的時期。這並不意味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但鑑於這將是中國最好的機會,我認為我們必須格外警惕。如果你站在美國或台灣方面。
記者:你能不能進一步解釋一下中國的機會窗口期。
貝克立:在軍事上,中國顯然剛完成這場大規模軍事現代化進程。同時,即使美國和台灣擁有強大的軍隊,它們也非常脆弱,因為它們仍然嚴重依賴大型、花哨、昂貴的軍事平台,比如 F16 戰鬥機、大型軍艦,都停在美國的大型基地。因此,他們非常容易受到中國潛在的突然襲擊,噩夢般的情景是中國可能會實施珍珠港式的打擊,並在短期內真正削弱美國和台灣的軍事力量。現在美國和台灣已經計劃擺脫這種情況,並分散他們的力量,以便他們更有彈性。但這些還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實現,實際上是要到 2020 年代的晚些時候。而美國在東亞的軍事力量會下降,因為大型巡洋艦、導彈潛艇和重型轟炸機要退役,其中大部分是在裡根政府時期建造的,現在太老了,開始出現裂痕,無法再升級,因此在這十年的晚些時候美國將減少幾乎數百個導彈發射器在東亞地區移動和飛行。而就在那時中國的優勢將達到頂峰,鑑於其好戰的行為,以及習近平在那時承受的壓力,我們非常擔心中國會比我們至少一代人看到過的任何時候都更有可能使用武力。
記者:中國軍事實力的提升加上美國和台灣軍事改造目標尚未完成,讓中國有了武力攻台的機會。但是,你認為習近平有能力做到嗎?
中國征服不了台灣不等於習近平不想冒險
貝克立:我不認為中國可以成功征服台灣,但這並不意味著中國認為它征服不了台灣,或者習近平不願冒軍事行動失敗的風險來賭中國可以征服台灣。
我認為兩棲入侵是戰爭中最艱鉅的任務,中國真的沒有經驗。雖然我認為中國確實可以在一次大規模的導彈和空襲中消滅台灣的大部分軍隊,但這顯然與實際上必須運送數十萬軍隊穿越台灣海峽、登陸台灣海灘,並以某種方式安撫2300萬人口有很大不同。這也與在美國、日本、台灣,可能還有澳大利亞的潛在製裁,甚至可能軍事攻擊下無限期地封鎖台灣有很大不同。
所以我確實認為這對中國是不利的。但問題是是,情況並不是完全 清楚的,還是有機會,不能確保中國會失敗。我只是非常擔心,習近平這樣的獨裁者往往只會聽到他們想听到的信息。多年來,習近平清洗了許多同事。所以,我擔心他得不到現實的更新的信息,或者,他就是為了讓大陸統一台灣願意接受巨大傷亡。
記者:習近平為什麼要征服台灣?
貝克立:首先是台灣地緣戰略的重要性。 “不沉的航空母艦和潛艇母艦”雖然是陳詞濫調,但其背後有很多真相。 (如果台灣)在中國手中,它是其在東亞進一步擴張的跳板;(如果)在台灣手中,它是瓶子裡的軟木塞,讓中國分心、分裂,耗盡資源。就是這樣。
還有我認為,更重要的是中共精心打造的政治合法性和民族主義敘事,即中國是內戰的合法贏家,他們是唯一的政府,不接受這個實行民主制並與美國有長期防務聯繫的叛離政府的存在。尤其是考慮到台灣輿論已經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台灣人只認同是台灣人而不是中國人,甚至不願考慮兩岸統一。中國必然擔心實現這一目標的和平選擇正在減少,所以現在是展示中國在過去幾十年中建立起來的軍事力量的時候了。
記者:是不是可以說你認為習近平在他的第三個任期或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武力解決台灣問題?
習近平說解決台灣問題不能代代相傳
貝克立:我認為這當然是可能的。我的意思是,他(習近平)說這是一個不能代代相傳的問題。他講要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就必須統一台灣,這基本上是他向人民作的他要實現的承諾。而且我也擔心我們過去所看到的,即一個崛起的大國開始放緩並受到阻力時,這個政權不僅開始擔心國際力量,而且開始擔心國內動亂。一旦你無法維持那種快速增長的經濟來支付人們的報酬,並讓人們對他們作為系統一部分感到高興,你就必須開始更多依賴民族主義,試圖讓人們團結在政權周圍。我們經常看到一些國家選擇國際擴張,這會是中國擴張最明顯的地方。從純粹的軍事角度來看也是這樣,這(台灣)是中國唾手可得的果實,離大陸只有100英里,這就是中國的優勢在美國並不真實的優勢中最能放大的地方,因為美國將不得不從戰區外增加軍事力量。
記者:你在一個採訪中說,中國在台灣海峽通過軍演顯示實力將成為一種新常態。那麼中國這樣做最終想達到什麼目的?
貝克立:我認為第一個、也是最直接的目標是,停止北京認為的滑坡效應,即越來越多地滑向對台灣——不一定直接宣布台灣獨立,而是朝著基本上作為一個獨立國家的每個最後的陷阱。於此同時,越來越多美國領導人去台灣,在國會,正討論有關加強美國對台承諾的立法,使美國對台灣的防禦更加明確,並可能提升台灣的國際地位。環視全球,我認為台灣在國際上的地位從未像現在這樣受歡迎。同時,中國在新冠疫情之後大幅下降。所以從中國的角度來看,事情並沒有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他們必須展現武力,說,這是一條紅線,別忘了。而且我們會願意使用武力。這是中期目標。
坦率說,長期目標是開始訓練,並讓軍隊在類似行動需要的時侯做好比以往更充分的準備。它還提供了可能的出其不意的因素,因為如果讓觀察者對台灣海峽附近總會有中國軍事演習不再敏感時,就可以利用它作為進行突然襲擊的手段,在那裡看起來像是訓練或只是炫耀武力,突然他們成了進攻的先鋒,這可能也有戰術上的優勢。但我認為,主要的目的是要停止北京認為的這種滑向台灣潛在獨立、國際承認和與美國更緊密聯繫的趨勢。
記者:你跟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政治學教授哈爾·布蘭德斯(Hal Brands)在《華爾街日報》發表的《即將到來的台灣戰爭》評論文章中說,“美國已經沒有時間阻止西太平洋的災難性戰爭了”,能不能解釋一下是什麼意思?
台海戰爭將是二戰以來未見的災難
貝克立:如果真的戰爭在台灣發生,我們擔心它會以一聲巨響開始,即中國將對台灣的兩個基地以及可能在沖繩的美國基地進行大規模空中和導彈襲擊,因為那是美國軍事力量核心所在,甚至可能包括位於太平洋更遠地方的關島。因為如果中國要贏得這場戰爭,它需要能獲得的一切優勢,它需要儘早削弱美國和台灣的力量,否則它沒有希望。但考慮到入侵或封鎖難以維持,我們擔心中國從戰爭一開始就以(規模)龐大和(手段)殘酷為特徵,然後美國當然會干預,我們為烏克蘭戰爭設想的噩夢場景,即美國和北約軍隊跟俄羅斯軍隊之間直接衝突,從第一天開始,就是現實,因為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無論哪一方開始失敗,兩個擁有核武器的大國都會直接相互交戰和射擊。不知道哪一方真的能輕易輸掉一場戰爭?習近平真的能承受一場戰爭的失敗嗎?
至於台灣,一位美國總統當他要捍衛一個名義上的美國盟友的時候真的能承受輸掉一場跟中國的戰爭嗎?所以我擔心對方會升級以試圖扭轉局面,或者是將戰爭擴大到其他戰區,或者可能使用低當量核武器試圖取得戰場胜利。有很多方法可以讓這件事變得非常難以應對。戰爭開始比結束容易得多。我認為,這會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我們從未見過的災難。
記者: 所以你認為美國還沒有為發生這樣一場戰爭做好準備,是嗎?
貝克立:我的意思是,美國現在是否做好充分準備是另一回事。美國顯然擁有非常強大的軍事力量,極其強大的火力。但問題在於美國所處的位置非常脆弱。這讓中國有機會真正削弱美國方面的許多先鋒力量。然後美國將不得不從該地區以外的地方增兵,這可能需要幾天甚至幾週的時間,然後要通過中國密集射來的導彈和地雷區。因此美國也可能會在早期處於嚴重劣勢,即使我相信美國軍隊是世界上最好的,並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配置能力,這都不重要,如果你在戰爭開局時就遭到未預見的突然襲擊的打擊。
記者:你剛剛說了這場戰爭並不是不可避免的。那麼美國要怎麼做才能避免戰爭的爆發呢?
美國在台海建立威懾力量可降低北京發動戰爭的可能性
我認為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必須加強在台海的威懾力。我剛才向你描述的所有這些弱點都為中國採取行動開了可能的綠燈,要盡快關閉。從裝備的角度講這不會很困難,我們不是要花哨的新武器系統,而是簡單的射擊器和傳感器,並將它們盡可能多地部署到台海周圍,這樣,如果中國真的派出入侵艦隊或封鎖艦隊,那麼你在那裡的可以粉碎這些力量的導彈發射器,以及通過在台灣海峽建立和創造這種無人場景,希望可以第一時間阻止北京發動戰爭,因為他們知道戰爭一開始就必須承受巨大損失。所以如果你能部署,坦白說你可以放大烏克蘭對俄羅斯軍隊所做的事情,使用這些精確制導彈藥摧毀中國征服台灣所需的大型主力部隊,如果你能證明你是準備好這樣做,那麼這顯然會使北京做出決定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記者:有關美國的對華政策應該繼續傳統的戰略模糊還是與時俱進改為戰略清晰辯論得很激烈。你的看法?
貝克立:我認為美國不應該改變其宣示的政策,因為我認為美國應該一方面輕聲細語說話,一方面建立強大實力。如果你開始不斷挑釁北京,並在你確實準備好武力支持之前,就提升台灣地位或美國與台灣的防禦安排,那似乎是一種愚蠢的策略。 (美國)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不必要地激怒北京,因為台灣已經擁有這麼多想要的東西,基本上擁有事實上的主權;就與台灣的關係而言,美國也一樣,你可以得到這麼多你需要的東西而不必稱台灣為獨立國家。那麼,為什麼要在軍事上還很脆弱的時候攪動局勢呢?也許在某個地方可能會出現新的討價還價。但現在北京已經明確表示,這是一條我們正在接近的紅線,我認為沒有理由越過它。如果你挑起一場你無法輕易獲勝的戰爭,這對台灣沒有幫助。
記者:美國已經或將會改變其對華政策和對台政策嗎?
貝克立:我認為不太可能。因為大多數在這一議題上的專家都不贊成對美國宣示的政策進行重大改革。但話雖如此,國會有動作,有(擬議中的)立法會提升台灣的地位或美台關係。政客們想對中國發出強硬信號,對中國強硬是當今美國唯一的跨黨派議題之一。所以我認為這(改變對華政策)不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如果中國變得越來越好戰的時候,人們會說,好吧,既然他們會在某個時候採取行動,我們不妨盡我們所能通過讓我們的承諾更明確來威懾他們。這是完全可能的。因此,我們可能會踏上一段非常崎嶇不平的旅程。
記者:這次危機會把美中關係帶到什麼境地?
患“峰值大國綜合症”的國家最危險
貝克立:我認為這將加速已經發生的事情,即美國和中國進入冷戰以來大國間未見過之戰略競爭期。雙方都在爭奪位置。他們會越來越多地將導致他們分裂的問題視為零和遊戲,一方會贏,一方會輸。台北要么由北京管理,要么由台北管理;5G 網絡,要么使用一家中國公司,要么使用美國的替代品;南海要么成為中國的內湖,要么成為國際水域。我的意思是,這些問題越來越多地被視為零和遊戲,因此它變成了削弱對方而不是試圖理解對方。所以,我認為這場危機在可能是中國最敏感的問題上會煽起火焰。這就是為什麼我對形勢的發展變得越來越悲觀和警惕的原因。
記者:可是,你之前(2018年)的書叫《無與倫比——為什麼美國仍將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Unrivaled, Why America will Remain the World’s Sole Superpower),而許多專家都認為,中國將取代美國或與美國平起平坐。你能解釋你的理由嗎?
我認為主線不是中國趕上或超越美國成為超級大國。實際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中國在未能兌現其大國崛起的炒作、無法通過崛起大國的某種昭昭天命來實現其所有目標時,它就會大發雷霆。但當它真正開始採取行動試圖扭轉對中國的不利趨勢時,無論是台灣的穩步漂離,中國的經濟放緩,四方安全對話(QUAD)和澳英美軍事合作夥伴(AUKUS)等反華聯盟對中國的穩定包圍,太多新的發展開始轉而針對中國,都將阻止它成為與美國同等的超級大國。
但這可能使中國成為更危險的短期威脅,因為它更迫切地需要新收入來源來支撐放緩的經濟。它更渴望地緣政治上的勝利,既是為了重建其信譽,也是為了向中國人民展示這個政權是有能力的,並實際上正通過中國的偉大民族復興,在推動實現向人民承諾的所有目標。所以,這就是我的合著者布蘭德斯和我所說的峰值大國(綜合症),這種國家往往是最危險的,因為快速增長的時代已經為他們提供了推翻部分現狀的手段,而迅速來臨的經濟放緩和戰略包圍時代,讓他們有動力積極行動,試圖在長期趨勢真正形成之前改變現狀。
記者:感謝你接受美國之音採訪。
(美國之音進行一系列採訪,反映有關美國政策的負責任的討論和觀點。被採訪人所發表的評論並不代表美國之音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