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國安法實施超過3年,一項最新的調查顯示,國際智庫對一國兩制的評價持續下跌,其中“政治多元”、“個人權利”及“民主發展”出現較大跌幅。負責調查的智庫表示,一國兩制的國際評價持續下跌,主要是因為西方擔心中國掘起會帶來挑戰,對中國的態度由合作轉向對抗,西方輿論對香港差不多都是負面。有學者分析,國安法實施以來香港的國際形象一直下跌,調查反映國際社會憂慮香港的法治、言論自由及民主發展一直倒退,可能影響香港的國際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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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香港特首決策機構行政會議成員湯家驊擔任召集人的智庫“民主思路”,從2017年香港主權移交20周年開始,發表第一份“一國兩制指數”報告,透過香港本地的民意調查,反映市民對一國兩制的評分,並且參考國際性的人權、自由及民主指數,反映國際智庫對一國兩制的評價,有關報告每半年發表一次。
國際智庫對一國兩制評價持續下跌
民主思路星期一(8月14日)召開記者會,公佈新一輪即是第12次的“一國兩制指數”調查結果顯示,以10分為滿分的“一國兩制指數”上升1.7%,最新讀數為6.02分,其中香港市民的評分持續上升,但國際智庫的評價則持續下跌。
香港本地民意調查,民主思路委託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以電話訪問形式在今年6月13日至7月18日,訪問1,010名18歲或以上的香港居民。結果顯示,“陸港關係”的升幅最大,增加了5.4個百分點至5.47分,所有12項子支柱當中最大升幅的3個是“對話協商解決矛盾”,增加12個百分點,“未來全面落實一國兩制”以及“自行處理行政事務”,同樣上升8.1個百分點。
國際評價方面,調查數據來自9個國際智庫,合共148個地區的評分,在12項範疇中,8項都持續下跌,當中“政治多元”的跌幅最為明顯,下跌8個百分點至3.23分,全球排名125位;“個人權利”下跌2.9個百分點至7.34分,全球排名55位;“表達、結社與集會”下跌2.2個百分點至3.08分,全球排名126位;“民主發展”則下跌1.6個百分點,全球排名73位。
湯家驊指外國輿論對香港觀感負面
民主思路分析,一國兩制的國際評價持續下跌,主要是因為西方擔心中國掘起會帶來挑戰,對中國的態度由合作轉向對抗,西方智庫對一國兩制的評價不能夠完全擺脫這種意識形態的影響,亦可能反映一國兩制在實踐上的真正弱點。
民主思路召集人湯家驊則表示,一國兩制國際評價持續下跌,主要是由於相關評價只是基於9個國際智庫的評分,當中大部份不是基於民意調查,而是來自受到西方媒體相當大影響的觀感,他認為外國的輿論對香港差不多都是負面。
湯家驊說:“如果我們大家看外國的輿論,其實差不多百分之一百都是負面的,官員可以做多少呢﹖我是很樂意見到特首(李家超)以及一眾官員是多了出去外訪,但是你說他們一兩次外訪可以影響到西方的媒體,我覺得是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來的。”
中美政治角力及大陸經濟影響對港投資
記者問及,國際智庫對香港一國兩制的評價持續下跌,對香港維持國際金融中心等地位帶來甚麼影響﹖
湯家驊回應美國之音提問表示,民主思路正開始進行另一個研究,關於國安法對外國投資者的影響有多大,初步研究顯示,近年來外國投資者確實對香港的興趣減少,而初步取得的資料顯示,最大的原因不是香港本身,而是因為中國及美國的地沿政治角力,加上中國內地的經濟情況不明朗。
湯家驊說:“這兩個因素其實是我們暫時到現在為止,我們取得的資料顯示,對外國投資者來香港投資的意欲有所影響的最大因素。”
湯家驊又表示,民主思路估計只要經濟情況穩定下來甚至轉好,外國投資者會回到香港,他認為國際評價對香港的金融地位不會有太大影響。
湯家驊說:“我們的金融地位其實沒有很大的影響,因為我們其實背後的實力不是那麼多地方可以相比,例如我們香港整體的投資數字是新加坡的10倍,即是大家可以想像得到,我們的根基是很深厚的。”
鍾劍華指國安法下香港國際形象一直下跌
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前助理教授鍾劍華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國安法的實施加上港府官員的施政表現,香港過去幾年的國際形象一直下跌,他舉例從很多國際指標可以印證。
鍾劍華說:“香港整體的國際形象一直下跌,這個是很難否認的了,我們很多指標可以看到,你想想美國有議員提出一條法例,(國會)差不多一致通過的,就是要檢討香港在美國的經貿辦事處的地位,這個法案通過之後美國政府要做(工作)的了,始終會有一個決定,很有可能經貿辦的級別會受到影響,最近美國總統拜登宣佈對中國採取(高科技)技術禁制,不讓美國資金投資(人工智能等高科技),這個已經是美國政府內部,商務部及國防部妥協的結果,已經比原本的估計溫和,但是它(美國)都將香港、澳門包(括)在裡面,即是說香港過去因為一國兩制而享有那些特殊考慮,現在已經慢慢被剝奪了。”
23條立法或進一步影響香港國際地位
鍾劍華表示,現屆香港特區政府從特首李家超以致多名主要官員,包括第二把手的政務司司長陳國基、保安局局長鄧炳強,以及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局長曾國衛都受到美國制裁,有報道指李家超被禁出席今年11月在美國舉行的APEC會議,他認為整體香港官方層面的國際形象相當差,調查反映國際社會憂慮香港的法治、言論自由及民主發展一直倒退,如果港府進一步推動有關中國國家安全的《基本法》23條立法,可能影響香港的國際地位。
鍾劍華說:“這些指標是一些文明社會的價值,是相當之重要的指標來的,所以你(香港)在這些方面受到破壞的話,其實很影響人家的概念的,再加上遲些又說要搞23條(立法),要將反間諜條文加入,這些做法會令香港很難‘翻身’,所以香港在去年年中後期,8月之後慢慢取消抗疫的措施,中國大陸(去年)12月都取消了,但是你不要說只是香港,中國大陸(經濟)都沒有出現U形反彈,中國大陸的情況繼續不斷在變壞當中,香港都是連續14個月出口下跌,所以這是史無前例。”
鍾劍華表示,國安法實施超過3年,目前香港國際資金的流失比早期放緩,但是他認為長遠的趨勢仍然是慢慢流失,從香港甲級商業大廈以及商舖空置率空置率持續上升可見一班。
鍾劍華說:“(有傳)交易廣場(中環甲級商業大廈)都說要賣,遊客數字大幅下跌,你(港府)告訴大家‘強力反彈’,實際上有些人都說了,比不上2008、09年那時候,而且海外遊客的人數愈來愈少,這些都是事實來的,所以我覺得整體來講香港在國際社會眼中那個形象,以致位置是大幅度下滑,這個是現階段看不到有任何轉變。”
評論員指社會氣氛或影響受訪者回應
至於調查顯示,香港本地民意調查對一國兩制評分持續上升,時事評論員譚美德接受美國之音訪問分析,可能與調查的抽樣方式有關,例如今次調查的受訪者包括講普通話的18歲以上香港市民,但是並沒有說明這些受訪者是否居住香港滿7年的永久居民。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調查的432個固網電話受訪者,回應率只有16.6%,578個手機受訪者,回應率亦只有23.3%,是過去6年來回應率最低的一次調查。
譚美德表示,國安法實施後在香港進行民意調查,必須要留意社會氣氛以及環境的轉變。
譚美德說:“而現在你(一國兩制指數)講的東西,大部份其實都是在國安法籠罩底下去做的調查,受訪者自己會不會有一個平衡或者一個審查,到底我答一個甚麼答案好呢﹖雖然你說匿名、雖然你說隨機(抽樣),但是聽那個(受訪者)會不會真的這樣想呢﹖我覺得這個其實我們亦都要正視,所以很容易就講出了一些可能是訪問員想聽的答案,或者他以為你想聽的答案都不足為奇,所以你見到就是說為何那些(一國兩制)指數好像向好,但是跟國際(評價)不同。”
發展夜市經濟反映香港對外吸引力減
譚美德表示,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最近重推香港夜市經濟,反映港府官員其實不認為國際投資者對香港仍然有信心,因為夜市經濟是香港6、70年代對外貿易等經濟模式未成熟,港英政府為基層市民製造就業率才推動的政策,後來香港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之後,都很少聽到要發展夜市經濟。
譚美德說:“證明就是你(香港)對外那種吸引力已經不復再,而這種不復再不只是你那個所謂營商環境,而是說大家(國際社會)對你的司法制度是有沒有信心,所以在一國兩制裡面最關鍵那件事情、那個‘制’字就是一國兩制裡面那個司法制度,我覺得如果仍然是現在一個這麼籠罩著國安法那個氣氛底下的話,我相信大家那個(投資)氣氛或者信心可以回復到好像2019年之前的話,都應該還有相當之大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