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底由學生罷課引發的香港雨傘運動即將屆滿一周年,多間大學的學生會最近舉辦一系列論壇,回顧雨傘運動的得失,展望香港的社運及政局。學聯前秘書長周永康星期四在一個論壇上表示,去年學聯在雨傘運動的一些重要決策,受到學界質疑,以致今年年初開始,多間大學出現「退聯潮」,他認為未來香港學運的走向,可以借鏡魁北克學運,成立聯會並由會員大會作決策,加強溝通,求同存異。
香港大學學生會星期四中午舉辦《雨傘革命回顧及展望論壇》,邀請學者、學生領袖及本土派評論員出席,探討雨傘運動是否革命,當中的得失及展望香港未來的社運及政局。
*退聯潮後學運尋新方向*
去年雨傘運動核心組織之一、學聯前秘書長周永康星期四在論壇上表示,去年長達79日的佔領行動,期間有人提出「沒有大台、只有群眾」的意念,主要是質疑雨傘運動的政治領袖、學生領袖以致民間團體,都不能代表群眾的意向,引起焦慮、迷惘,以致群眾與領袖之間的不信任及疏離。
周永康表示,學聯在雨傘運動的一些重要決策,受到學界質疑,以致今年年初開始,多間大學出現「退聯潮」。周永康認為,要加強上層學生代表與學生之間的溝通,可以借鏡加拿大魁北克學運。魁北克學運經歷三、四十年的浮沉掙扎,去思考學運如何改變學生只是投票給學生代表,然後由學生代表作決策的運作方式。
周永康說:在2002年的時候,其實有一個新的聯會出現,他們很有趣的就是,強調決策方式一定是要開會員大會去做決策,譬如聯會有50個屬會,50個屬會其實都是要開會員大會,然後有代表再到對上的平台裡面,再去討論未來抗爭或者罷課的策略是怎樣走。
*借鏡魁北克擴大學生參與決策*
周永康表示,魁北克的學運與香港截然不同,但是可以帶出新方向,去處理雨傘運動面對的決策權不平均、無法共同參與的問題。周永康表示,未來香港的學運可以仿傚魁北克成立聯會,由每間大學的院會、系會為基礎去開會員大會,令到未來學運的決策權可以擴大到在群眾當中。
周永康認為,香港未來的社運、學運,都應該要改變操作模式,否則將來再有大型的社會運動,同樣要面對雨傘運動相同的問題,就是大家判斷不同的時候,組織者與參與者如何連結,加強溝通、求同存異。
周永康說:退聯之後我覺得其實香港未來需要考慮的一個方向,因為聯會、學聯,其實它可以滅亡或者瓦解,但問題是香港學運要怎樣更新,或者香港學運那條未來的路怎樣行呢﹖似乎這是一個方向來的。
*《香港約章》處理中港關係*
周永康表示,瓦解了學聯,但如果運作方式沒有改變,仍然是學生選學生代表,由學生代表執行決策,學運深層次的核心問題是沒有解決。
周永康並表示,香港學運及社運需要處理的主要問題,是香港與中國的關係,由今年6月開始,有學生組織提出修憲公投、全民制憲,甚至社區的政治革新,他認為各方面可以透過《香港約章》去處理。
周永康說:因為似乎大家確實都是面對一個迷惘的狀態,就是究竟香港的下一步,或者運動的目標,或者香港未來的發展方向是怎樣。《香港約章》你說大家透過《香港約章》,裡面包含公投,去處理一些大家寄望,就是香港政治上、憲政上,以致經濟上有一個怎樣的發展方向,是不是可以透過《香港約章》去做﹖
*雨傘運動抵抗北京8-31決定*
香港大學政治與公共行政學系教授陳祖為在論壇上表示,從政治學傳統的定義,革命是指一場政治運動推翻一個政體、改朝換代,很多時候是通過武力,他認為雨傘運動不是一場革命、也不是公民抗命,而是一場抗爭。
陳祖為說:其實抗爭甚麼呢﹖就是去阻礙8-31(決定)的落實,即是不滿意8-31(決定),對很多參與的人來說,然後阻礙它落實、推翻它。Resist (扺抗)最象徵意義就是用傘去抵抗,首先是抵抗催淚彈,跟著希望用傘去抵抗北京的(8-31)決定。
*學者認為提早退場是好事*
陳祖為表示,在雨傘運動持續79日的抗爭過程當中,最關鍵的時刻就是去年10月底,學聯與港府對話之後發生甚麼事。陳祖為表示,學聯與港府對話之前,很多參與雨傘運動的群眾或者社會各界人士都問,這場運動如何走下去﹖因為北京的決定是「不流血、不退讓」,港府也放軟手腳,而學聯與港府對話可以說是雨傘運動的轉捩點,第一次對話之後沒有繼續對話,陳祖為認為是策略上有問題。
陳祖為表示,如果去年學聯爭取持續對話,可以讓雨傘運動有一個新的焦點,換取時間及空間與運動參與者思考持續佔領下去,或者幾時需要退場,而通過對話也可能爭取一些層次較低,但有一定政治效果的東西,例如怎樣撰寫民情報告之類。陳祖為並表示,如果去年的佔領行動早些退場是好事。
陳祖為說:因為退場不是代表失敗,而是代表我們知所進退,下一次如果你再去call(號召)人們出來的時候,那些人可能會跟隨你出來,但是如果不退場的話,最後通過一個我們看到的「爛尾」的方式終結的話,可能很多人會覺得領導失去分寸。
*本土派認為應從失敗中學習*
本土派組織「熱血公民」成員鄭松泰在論壇上表示,「革命」不只是政治學上的定義,在社會理論上,革命的英文詞源是「破滅之後的重生」,即是不只是推翻政權的運動才可以叫做革命。鄭松泰並表示,雨傘革命後要承認一個前提,就是香港更趨向一個極權的社會。
鄭松泰說:我們不單面對警察的濫捕,甚至在法院裡面公然說謊、作假口供。
鄭松泰表示,泛民主派、學聯、學民思潮、佔中發起人以及其他社運團體的代表,應該在雨傘革命的失敗中學習,面對決策失誤的問題,摒棄香港以往社運「賣悲情」的文化。
鄭松泰說:這麼多年的運動,令到我們沉醉在失敗的榮耀,舉例雨傘革命完了之後,舉著黃傘是甚麼意思呢﹖一把黃傘代表你的意志嗎﹖不會的,你可以說用來遮太陽,是的,但是你不需要去崇拜或者將它作為象徵物去崇拜。
*學生認為北京操控收緊*
參與論壇的香港大學社工系3年級學生孫同學﹐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主要是想聽各位發言的嘉賓﹐用甚麼態度去面對雨傘革命,但是她感到有點失望,因為論壇的嘉賓都過於著重去年雨傘革命決策錯誤的指責,缺少對未來的展望。
孫同學表示,去年有參與雨傘革命,對於佔領79日沒有爭取到實質的成果,她坦言沒有失望,但感到惘然,她也同意雨傘革命後,北京對香港的操控收緊。
孫同學說:(今年6月)完了整個政改投票之後,否決了,但是大家好像一時失去寄託、方寸大亂,才發現其實在很多不同的問題上,其實已經植根中共的一些操控﹐或者文化滲透已經植根香港。即是這件事(雨傘革命)完了之後,大家才有這個醒覺,雖然有些遲,但好過沒發現。
孫同學表示,參與雨傘革命主要是爭取真普選,她認為運動在公民覺醒方面其實仍有不足,下一步她認為應該深入社區,在微小的事情上去感染身邊的市民,因為目前大家都感覺到社會分裂造成的對立,要靠微小的、民生上的事務,建立社區關係才可以將公民意識,甚至民主概念帶給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