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3月4日宣布對中國商品徵收10%的額外關稅當天,中國宣布禁止進口美國的醫療設備製造商因美納(Illumina)的基因測序儀。此前,它已被北京列入“不可靠實體”清單。美國相關專家認為,除了報復美國對中國實施的關稅外,中國此舉是為了保護中國生技公司,以加速該產業的成長。
星期一,因美納下調了其年度股票預測,並計劃削減1億美元的支出,以應對中國禁止進口其基因測序儀器的禁令。該公司稱,成本節省將減輕公司大中華區業務收入和相關營業收入可能受到禁令的影響。
中國商務部3月4日稱禁止因美納向中國出口基因定序儀是“為維護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貿易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外國制裁法》等相關法律”。
該禁令是中國為應對美國額外關稅而宣布的一系列措施的一部分。該禁令宣布前幾分鐘,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對中國商品徵收10%的額外關稅。 2月4日,北京將因美納列入其“不可靠實體”清單。
1998年成立的因美納總部位於加州聖地牙哥。它的官網說,它是全球基因組學的領導者,2023年的年收入達到44億多美元。根據顧問公司DeciBio去年的報告,因美納在臨床基因組學測試方面擁有超過90%的市場份額,其平台已深深嵌入許多臨床公司。
總部位於加拿大和印度的研究公司Precedence Research的數據顯示,2025年全球基因定序市場規模為147億美元,預計2034年將達到513.1億美元左右。北美基因定序市場規模在2024年超過65.2億美元。
中國報復性打擊範圍擴大
除了因美納外,北京這次還對包括無人機製造商Skydio在內的其他15家公司採取懲罰性貿易措施,並將另外10家美國公司添加到它所謂的“不可靠實體清單”中,阻止它們在中國開展業務。
“不可靠實體清單”以及進口禁令已日益成為北京在不斷升級的貿易戰中反擊華盛頓的首選策略。但在過去,北京一直不願意採取會影響美國公司業務的報復性措施,因為擔心會嚇到外國投資者,因此一般針對的是那些與對台軍售有關的國防公司以及在中國幾乎沒有業務的公司。
這次,北京更進一步指責因美納違反市場交易規則、歧視中國公司。
中國商務部的聲明說,“美國因美納公司違反正常的市場交易原則,中斷與中國企業的正常交易,對中國企業採取歧視性措施,嚴重損害中國企業合法權益”。
因美納表示,它正在評估北京的行動,“以充分了解對我們在中國業務的影響”,但它將繼續為中國客戶提供服務。
因美納在給《紐約時報》的聲明中說,“我們尊重並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並致力於按照商務部的最新指導方針進行運營”。
不沾國防 與農林無關 因美納為何趟也中槍?
不難發現,因美納是這次受到中國制裁的唯一一家生技公司。它既不涉及國防,也不是涉及農林產品。 2024年,中國僅佔因美納銷售額的7%。過去三年,該公司來自中國的收入有所下降,2022年下降了6%,2023年下降了18%,在2024年下降了20%。部分原因是來自中國公司的激烈競爭,其中最強大的是華大基因和華大智造。所以,一些美國專家認為,對因美納的進口禁令並不會從根本上傷害該公司的利潤和發展。
另外,因美納正在中國境內投資儀器製造,因此進口禁令可能不會完全阻止該公司在中國的銷售。
美國專家認為,因美納之所以成為目標,正是因為它的生技公司的屬性。
在奧巴馬政府時期擔任負責中國事務的美國助理貿易代表傑夫·穆恩(Jeff Moon)告訴美國之音:“中國正在發出信號,他們準備採取不對稱(例如非關稅)措施來報復特朗普總統的關稅,包括針對特定的美國科技公司以及關鍵科技行業。”
他說,美國和中國在生物技術產業有廣泛的合作。多年來,中國在包括“中國製造 2025”倡議的規劃中一直優先考慮生物技術。時任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2022年9月的演講中概述了美國應對與中國技術競爭的新方法,即“小院高牆”策略之後,美國就一直在強調生物技術的重要性。然而,中方感到不滿的是,擬議中的《生物安全法》雖未獲通過,但對中國的合約開發和製造組織產生了負面影響。特朗普總統於2025年2月21日出台的“美國優先投資政策”可能會限制美國對與中國有關的生物技術公司的投資。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工商管理教授鄧兆生(Chris Tang)認為,中國制裁因美納是為了保護中國的生物科技產業。
他說:“中國正在努力在包括生物技術在內的許多方面變得更加自給自足,因美納是一家領先的生物技術公司,開發和製造用於分析遺傳變異和生物功能的整合系統。他們主要關注基因測序和基於陣列的技術,這些技術用於腫瘤學、遺傳病、傳染病和生殖健康等各個領域。這是中國需要的一個重要領域。”
鄧兆生說,中國透過禁止因美納為中國生物科技公司加快發展提供了動力,就像在半導體產業中國敦促華為和中芯國際加速發展納米晶片一樣。
他說:“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希望敦促華大基因和華大智造投資並加快基因組學研究和應用的發展,為精準醫學、農業和環境研究做出貢獻。”
這位教授舉例說,利用基因定序和基因表現分析,可以開發出更先進、產量更高的農作物種子,進而提高中國的糧食產量。當然,基因定序也可用於開發癌症的精準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