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前夕西方科技公司配合北京自我審查的情況正在加劇

華盛頓 — 

六四前夕西方科技公司配合北京自我審查的情況正在加劇

天安門“六四”事件33週年即將到來之際，外界愈加關注西方科技公司配合北京審查禁忌議題的做法，批評微軟、蘋果等企業在中國商業利益面前摒棄民主自由原則是“為虎作倀”。

“必應”封鎖敏感詞的自動建議功能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公民實驗室”（Citizen Lab）項目本月19日發表的研究說，微軟旗下的搜索引擎服務“必應”（Bing）在自動建議功能中刻意審查中國政治敏感詞，這樣的審查做法甚至發生在美國和加拿大的運營區。

該項目說，必應自動建議功能審查的關鍵詞包括現任和前任中國領導人、持不同政見者、政治活動家和宗教人物的名字。值得注意的是，在北美地區，此類名稱被屏蔽的搜索不限於中文，微軟審查甚至針對這些敏感人物的英文拼寫。

研究說，被審查最多的關鍵詞前五名依次是“習近平”、“坦克人”、“李文亮”、“江澤民”和“郭文貴”。

報告提到，必應自動建議功能的審查不僅影響日常的網頁搜索，而且影響了微軟的視窗（Windows）操作系統和美國另一家搜索引擎DuckDuckGo。DuckDuckGo標榜注重用戶隱私、不提供個性化檢索，而使用的數據則來自微軟必應。

前六四學生領袖周鋒鎖在香港金鐘佔領區（資料照；美國之音海彥拍攝）

“這當然很嚴重地侵犯了美國社會。” 天安門學運領袖、美國非政府組織“人道中國”主席周鋒鎖說：“最根本地是，它是幫助維護中共專制政權。可以看到，中共的這些審查，將來會成為對內鎮壓和對外侵略的很重要的信息戰的一部分。微軟這樣做是為虎作倀，是值得譴責的。”

微軟方面表示，無法顯示自動填寫功能是技術故障所致。

這不是微軟必應第一次在關鍵詞建議功能上向北京妥協。今年3月，微軟應北京要求，暫停關鍵詞建議功能；去年12月，必應中國在中國暫停搜索自動建議功能30天。

雖然必應的自動建議功能不影響用戶直接搜索想要找到的內容，美國非政府組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中國、香港和台灣事務研究主任莎拉·庫克（Sarah Cook）擔憂，必應的審查現象擴展到了北美地區，這可能顯示了中國境內的審查機制對外產生了“溢出效應”，北京對那些在中國國內做生意的外國科技公司的審查要求給世界上的信息開放地區和其他科技產品帶來了“附帶損害”。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微軟的）這一做法中有多少的蓄意成分。。。但我的感覺是，這似乎更多的是一種'附帶損害'的情況。”庫克對美國之音說。“（微軟）在那裡（中國市場）進行審查和內容操縱，因為算法的某種運作方式，影響到了中國以外的搜索結果。”

中國是“世界上言論最自由的國家”？

微軟必應是唯一獲准在中國運營搜索業務的外國搜索產品。在中國運營的外國科技平台配合中國政府的內容審查要求而屏蔽“六四”、“劉曉波”等政治敏感關鍵詞是幾十年的常見做法，必應審查行為的國外“溢出效應”此前也多次出現。

路透社2021年6月5日報導說，在“六四”事件32週年當天，美國、新加坡、德國等地用戶無法在在必應上搜索到“坦克人”(tank man)的視頻或圖片。微軟將這一問題歸咎於一場“失誤”。

但更令觀察人士擔憂的是，除屏蔽敏感詞之外，科技平台的檢索和內容呈現做法開始具備配合鼓吹中共宣傳的政治指向，不僅壓制言論，而且助長不實和有害言論。

一些網民本月發現，在微軟必應在中國的“國內版”鍵入“世界上言論最自由的國家”，檢索結果呈現的第一條網頁標題居然是“中國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家”，而以同樣的字樣使用“國際板”搜索，則不會出現這一搜索結果。

必應中國版搜索顯示結果：“中國是全市界最自由的國家”。（2022年5月23日網頁截屏） 页截屏）

自由之家的庫克說：“這是有問題的，原因多種多樣。因為西方科技公司基本上是在與中國政府合作——在某些情況下，這不僅僅是為了審查人民的聲音。。。特別是像搜索引擎這樣的工具，其實是在操縱人們的信息，並將其指向中國共產黨的宣傳方向。”

周鋒鎖說，目前看不到任何可以促使微軟轉變其審查做法的理由。

他說：“微軟的這個舉動當然是可恥的，是值得譴責的。微軟在歷史上一直有這個不光彩的記錄，他們在中國有很多生意，有很多僱員。”

周鋒鎖指出微軟旗下的職場社交平台領英（LinkedIn）此前在中國屏蔽對北京持批判態度人士賬戶的做法，周鋒鎖說，他的個人帳號和他的組織“人道中國”在中國的領英平台看不到。

2021年10月，領英退出了中國大陸市場，稱在中國面臨“顯著增加的挑戰性運營環境和更嚴格的合規要求”。

分析：微軟與蘋果是助長中國審查的兩大美國科技巨頭

除微軟之外，執意進入並留在中國市場的西方科技公司中，蘋果公司更是從軟硬件全面配合中國審查要求，被分析人士批評摒棄其標榜的自由原則。

追踪蘋果公司在中國審查行為的美國公民行動網站AppleCensorship.com統計說，蘋果在中國大陸的應用商店（Apple Store）共剔除了9678個應用程序（app），其中197個是新聞程序。

在這個封鎖app的榜單上，中國香港緊隨其後，共有2293個國際應用程序無法下載，其中包括51個新聞程序。

該組織今年4月發表的統計報告說，對於中國政府提出的刪除app要求中，蘋果公司的配合率達98%。

蘋果中國應用程序商店移除的app包括美國之音應用程序。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委員布蘭登·卡爾（Brendan Carr）今年4月致函蘋果公司CEO蒂姆·庫克（Tim Cook），要求該公司解釋蘋果中國應用商店移除美國之音應用程序的做法。

蘋果在一份日期標註為5月6日的回复信函中說：“對於許多類別的應用程序，包括這一特定應用程序所屬的類別，中國政府要求每個應用程序在出現在中國的任何應用商店之前都必須獲得許可。早在2017年，中國網信辦就通知我們，美國之音移動應用程序缺乏在該國運營的許可證，這違反了當地法律。當時，（中國）政府已經阻止中國用戶可以有效使用該應用程序。”

蘋果公司政府事務高級總監蒂莫西·鮑德利（Timothy Powderly）在信中說：“我們必須遵守當地法律，即使有時我們可能不同意這些法律。美國之音（VOA）應用程序仍可在其他國家下載。”

FCC委員卡爾通過推特簡訊對美國之音表示：“他們(蘋果)的反應和預想的一樣。那些為人權而戰、有力的高談闊論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拐彎抹角、語無倫次的說辭，這都是為了遵守一個獨裁和種族滅絕政權的命令。”

周鋒鎖：每個駐華科技公司都有國安職能僱員

1989年天安門事件33週年即將到來之際，分析人士擔憂，西方科技平台對“六四”等中國禁忌話題討論的壓制情況越來越嚴重，這暴露了它們在中國市場面前摒棄自由與人權價值觀的虛偽的一面，與此同時，中國資本和技術在西方市場的擴張也讓此類的親中共審查有恃無恐。

美國司法部2020年起訴美國科技公司在中國的員工金新江（“Xinjiang Jin”，音譯），指控他至少四次干擾阻斷美國公司視訊平台上的紀念“六四”的網上會議。

美國媒體報導說，金是視頻會議系統服務Zoom的在中國的僱員。起訴書說，他是Zoom與中國情報部門的主要聯絡人，

“任何一個在中國做生意的公司都有一個類似的功能，類似的職員。我也希望關注Microsoft（微軟）的情況，怎樣受到中國的影響、怎樣定義敏感詞、這些人的身份。”周鋒鎖說。

“中國技術威脅”（China Tech Threat）網站共同創辦人、丹麥電信行業諮詢公司Strand Consult高級副總裁羅斯林·萊頓（Roslyn Layton）說，有關“六四”的信息在海外遭審查的情況正在加劇。

她通過電子郵件對美國之音說：“通過TikTok（抖音海外版）已成為世界第一的應用程序就可以觀察到這一點，TikTok對為中國政府收集數據沒有任何歉意。”

萊頓還以蘋果公司計劃將長江存儲的芯片納入iPhone手機的消息為例，特別指出中國技術進入美國主流科技商品供應鏈給言論自由帶來的隱患，警告嵌入中國技術的手機可能在用戶進行政治活動時突然“宕機”。

“帶有嵌入式芯片的智能手機還可以加載一個'緊急停止開關'（kill switch），這是一種根據命令關閉設備的功能。緊急停止開關可以關閉政治示威中使用的電話、關閉連接到例如電網這樣更龐大的系統的關鍵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