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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手記:特拉維夫“人質廣場”和人質家屬的悲情與訴求


人質家屬和群眾在國防部營區門口前抗議。(賴素芬拍攝)
人質家屬和群眾在國防部營區門口前抗議。(賴素芬拍攝)

10月7日控管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伊斯蘭組織哈馬斯(Hamas)突發數千枚飛彈攻擊以色列,並同時派遣約3000名恐怖分子襲擊以色列邊境社區和參加戶外音樂會的年輕人,屠殺至少1,300平民,並劫持240多名包括高齡長者、幼童和婦女為人質。以色列立即反攻宣戰,72小時內徵召36萬大軍,決心剷除哈馬斯。

記者手記:特拉維夫「人質廣場」與人質家屬的悲情與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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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以色列人稱為“黑色安息日”的悲劇發生至今滿一個月,以色列地面攻擊部隊已深入北加沙,將南北加沙隔開,且開闢走道讓北加沙居民往南避難,以色列國防軍(IDF)則圍堵哈馬斯組織大本營所在的加沙市(Gaza City),同時IDF在北加沙展開精密的銷燬哈馬斯設施和地下隧道任務。

一個月來,被俘的以色列人質家屬和支援組織也迅速動員向以色列政府施壓和對國際社會喊話,希望各界能協助儘快釋放人質與家人團聚。位在特拉維夫市中心的“沙羅納花園”(Sarona Gardens) 和HaKyria(希伯來語“園區”之意)這兩個以凱普蘭街(Kaplan Street)為界的相鄰街區,自戰爭爆發以來已逐漸轉化成群眾聚集、支持人質和其家屬的動員中心,HaKyria北側的特拉維夫藝術博物館廣場現在設有志工遮棚、記者會場地及各種藝術設計、人質的海報、安息日晚餐桌、象徵性空椅和為人質祈安的大幅布條等創意擺設,已被稱為“人質廣場”(Hostages Square)。

特拉維夫藝術博物館廣場自哈以戰爭爆發以來已變成聲援人質及其家屬的動員中心,被稱為“人質廣場”。圖中為象徵人質缺席的安息日餐桌和空椅。(賴素芬拍攝)
特拉維夫藝術博物館廣場自哈以戰爭爆發以來已變成聲援人質及其家屬的動員中心,被稱為“人質廣場”。圖中為象徵人質缺席的安息日餐桌和空椅。(賴素芬拍攝)

“黑色安息日”慘劇之前,凱普蘭街和哈基亞(HaKyia)街區是以色列人捍衛民主體制的主要抗爭據點,從今年1月到9月底連續39週的每週六,有數十萬人聚集、造勢遊行、示威抗議內塔尼亞胡極右政府所提的司法改革方案。

在這場悲劇發生之前,緊鄰政府行政大樓(Kyria Tower)的“沙羅納花園”地區充滿活力,擁有綠地、兒童遊樂場、餐廳、咖啡屋、遊客中心和高級公寓, 對面是被高牆包圍的拉賓營區(Rabin Camp),是以色列國防部和軍事參謀總部的所在地,可算是以色列的「五角大廈」。軍事營區的北部出口面向特拉維夫的文化和藝術中心,包括歌劇院、劇院和特拉維夫藝術博物館。這整個區塊是特拉維夫的軍、政、商融合文化藝術的多元空間。

如今,“沙羅納花園”和“人質廣場”每天都有群眾聚集,四處張貼著人質的照片和祈求釋放人質的海報。廣場上有遮棚讓人質家屬和支持人士聚集、互相慰問、志願者分發海報及象徵希望的黃絲帶,也有人質家屬在廣場上和沿著國防部圍牆外設立帳篷,為人質守夜,向政府表示抗議。到週末、這整個區域不僅是支援人質的大型活動會場,其周遭也成了少數反戰人士和抗議並譴責內塔尼亞胡的示威地點。

“人質廣場”對面是以色列國防部和軍事參謀總部,稱為“拉賓營區”。人質家屬沿著營區設立帳篷為被綁架人守夜,並向政府抗議施壓。 (賴素芬拍攝)
“人質廣場”對面是以色列國防部和軍事參謀總部,稱為“拉賓營區”。人質家屬沿著營區設立帳篷為被綁架人守夜,並向政府抗議施壓。 (賴素芬拍攝)

“我們不可能付出再付出卻得不到任何回報”

美國之音記者上週四(11月2日)在“人質廣場”上採訪一位兒子被俘為人質的父親丹尼·米蘭(Dani Miran)先生。他的兒子Omri跟妻子和兩個女兒住在加沙邊境的Nahal Oz Kibbutz 社區。“黑色安息日”那天他的兒子被恐怖份子綁走,兒子的妻子和兩個女兒倖免,他兒子至今生死不明。米蘭說他對兒子的擔憂如同胸腹被刀割一樣,痛苦不堪。

原本住在以色列北部的米蘭現在幾乎每天都在特拉維夫的“人質廣場”參與支持人質的活動、呼籲民眾支持。受訪時米蘭說:

“全世界都要求我們(以色列)對加沙採取人道主義措施。 採取人道主義措施固然很好,但有一個問題。 他們(哈馬斯)沒有採取任何人道主義步驟,哪怕是讓我們可以知道人質的傷亡名單,或者是我們的孩子是否在醫院?是否還活著?或者受傷了,或者他們發生什麼事? 他們不提供任何信息。所以,我認為如果他們(加沙)想要食物,他們應該釋放一些東西。他們想要水,讓他們釋放一些訊息。想要活下去,那就釋放一些東西。我們不可能付出再付出卻得不到任何回報。”

跟米蘭道別後,記者接著走往離“人質廣場”約10分鐘路程的特拉維夫Ichilov 醫院。被俘人質諾娃·阿佳曼妮(Noa Argamani)的母親李春紅女士已在這醫院受癌症治療一年多。 “黑色安息日”那天,諾娃正與男友一起參加Nova 音樂節,當天有數百名參加Nova 音樂節的年輕人遭到屠殺,在哈馬斯首批發佈的影片之一中,諾娃被迫坐在哈馬斯綁架者身後的摩托車後座上,尖叫著:“別殺我!”

如今她唯一的希望是今生能再次見到女兒

記者到醫院探望諾娃的母親,李女士表示身心疲憊,對女兒的困境,她無言應對、一臉茫然。在一旁細心照護的先生、諾娃的父親也說,他們現在不願接受任何媒體採訪,只能堅強祈願獨生女兒平安歸來。

“人質和失蹤家庭論壇”(The Hostage and Missing Families Forum)是人質家屬與支援志工團體在10月7日慘劇發生後立即成立的有關人人質資訊和支援的網站。根據網站上說明,諾娃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以色列人。在成長過程中,她經常隨父母回中國探親,也因此深愛著中國的文化、山川和豐富的美食。原本她有近期去廣西遊玩的計劃,但突如其來的災難打亂一切。諾娃的母親李春紅罹患腦癌晚期,病情和焦慮讓她的肢體行動與語言功能受到損傷,如今她唯一的希望是今生能再次見到女兒。

支持人質及家屬的組織已連續兩個週末在“人質廣場”舉辦大型集會和記者會,讓人質家屬發聲、表達他們的訴求、向政府施壓、並呼籲國際社會支援。連著兩個星期五傍晚,“人質廣場”上安排了“迎接安息日”(Receiving the Shabbat)的聚會,邀請特拉維夫及鄰近城鎮民眾共同參與並為人質及家屬祈福夫。在上週五(11月3日)的會場上記者碰到維維安·西爾弗(Vivian Silver)的朋友拿著西爾弗的照片海報在廣場上表達對西爾弗的支持。她告訴記者西爾弗是加拿大與以色列雙重國籍,她已經70多歲,一個人住在貝埃裡·基布茲(Be’eri Kibbutz)社區,向來就是愛好和平的推動者。

加拿大籍以色列人質維維安·西爾弗(Vivian Silver 圖中右)的朋友諾亞·特格曼 (Noa Turgeman 左) 手拿海報在“人質廣場”上表達對維維安的支持。(賴素芬拍攝)
加拿大籍以色列人質維維安·西爾弗(Vivian Silver 圖中右)的朋友諾亞·特格曼 (Noa Turgeman 左) 手拿海報在“人質廣場”上表達對維維安的支持。(賴素芬拍攝)

在人質和失蹤家庭論壇網站上,維維安的兒子尤納坦·蔡根(Yonatan Zeigen)為母親所錄的影片中說:“我母親是個很強勁的女人,雖然看起來脆弱嬌小。她畢生致力於促進和平與正義事業。”據說即使到了70多歲,她仍會開車送生病的巴勒斯坦人從加薩到以色列的醫院。

他十分之一的生命是與恐怖分子和殺人犯關在一起

上週五的會場上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一群手拿9個月大男嬰照片海報的家族聚集在廣場上透過媒體向世人發聲,一位親戚解釋說:“我們是比巴斯家族的家人。 這是亞登(Yarden),我的表哥及他的妻子希裡(Shiri) 和他們的兩個孩子:愛麗兒(Ariel)和菲爾(Phil)。菲爾現在不只有九個月大,他已10 個月大了。他生命中有十分之一是與恐怖分子和殺人犯關在一起。我們不希望這個數字上升。他還只是個嬰兒。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說話,現在被恐怖分子、殺人犯和沒有任何人道主義價值觀的人囚禁。”

這位人質家屬表示,只有在他們的親人安全歸來時,才應提供加薩地區的人道援助。他們懇求紅十字會為困在該地區的親人提供援助,菲爾還只是一名嬰兒,可能無法得到足夠的嬰兒食品。同時,許多其他人質本來就有病,急需藥物。然而,哈馬斯可能會阻礙紅十字會的援助工作。因此,他們呼籲全球各界協助尋回他們的親人,並立即提供所有被囚禁人質的人道援助。另外他們手上也拿著“不釋放人質、就不停火”海報。

“沙羅納花園” 附近每天也有反戰人士呼籲停火(賴素芬拍攝)
“沙羅納花園” 附近每天也有反戰人士呼籲停火(賴素芬拍攝)

今天是慘劇發生後滿30天,根據猶太人的習俗,下葬後的30天被稱為Shloshim(希伯來語“三十”之意),是一段哀悼期。今天以色列舉行全國哀悼日,各地舉辦紀念儀式,悼念1,400 名罹難者,並聲援242 名人質,上午11點,全國各地的以色列人默哀一分鐘,默哀後,以色列全國降半旗,哀悼者高唱以色列國歌《Hatikv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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