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1日,中共20屆二中全會及北京兩會前,山東省會濟南市內萬達廣場大樓外牆出現「打倒共產黨 打倒習近平」大幅標語投影。 這是繼彭立發在北京四通橋亮出罷工罷課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橫幅之後又一宗針對中共及其領導人的突發民間抗議事件。 當事人柴松已逃到美國。 他在接受美國之音電話專訪時表示,在取道中南美洲赴美走線途中,他遙控啟動了預先設置在出租屋裡的投影儀,完成了投射標語展示。 他披露,中共當局立即出動大批警力抓捕了他女友和兩位朋友,切斷他們與外界聯繫,盡力減輕該事件造成的社會影響。 他也指出,之前之所以保持沉默,是顧慮到受牽連友人的安全,現在他認為輿論廣泛關注才能更好地保護他們免受株連。
美國之音記者葉兵:萬達廣場的這個投影標語,你是從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然後開始準備做這些事?
柴松:影響了我的是彭載舟,包括白紙革命,包括新疆的大火,在這個時段之後呢,讓我下定決心做這件事,就是疫情放開的無序狀態。 在國內醫療資源也沒有任何的準備,感冒藥也買不到,就買蓮花清瘟繼續扛著,蓮花清瘟買不到,當時炒的價位都很高。 看到了死了這麼多人,我就心裡決定了,我說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 就是在踐踏生命。 這時候我決定我必須要做這件事。
葉兵:你怎麼想到用投影設備來做這件事了?
柴松: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要考慮一下個人的人身安全問題嘛。 因為彭載舟他給了我一些啟發。 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很勇敢。 他就在橋上等待來抓捕。 他被抓捕那個事情影響會更大。 我沒有他那麼勇敢。 我就想著要遠端控制一下,確保我的人身安全。 我在做這件事情,更多的我希望能持續的發聲。 不是說發一次聲人就沒了,消失了。 我不希望這個。 所以我就選擇這樣的方式。
葉兵:然後你就採取了什麼樣的行動?
柴松:開始準備,這個準備過程也非常繁瑣。 確定在什麼地方投放。 我去踩點兒,最後選擇了濟南市那個萬達廣場,客流量巨大,但是效果很好。 確定好了地方之後,我就開始準備租房子。 租房子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一開始是我租了一個,簽合約也交完錢了,我跟房東一聊,這個房東恰好就是為公安局服務的,專門抓那些境外勢力,透過技術偵查配合刑警抓捕。 當時我就害怕了。 我說不行,我就再換一個房子,說這個房子這個採光不好,就把它退掉了。 當時那個房東說,你到底是不是因為採光不好? 我說是。
後來我又租了一個13樓,展示面非常好,非常高,確定租房子。 然後我去買一些設備。 購買那個投影機。 買完投影機之後,我需要的這個字我要怎麼解決呢? 當時國內有做加工的廣告,可以寫字的,但是這種字沒人寫給我。 而且我一旦找人去做的話,可能很快就暴露了我。 我就自己買了一台雷射雕刻機,然後我自己刻的那幾個字。 我並沒有用那幾個字去測試,而是用了其他幾個字代替,用的“衢州辣鴉頭,不賣隔夜貨”,我用這種方式去測試,沒有引起懷疑。
我把設備調試完成之後,就把鏡片兒直接替換下來,按照原來的位置,把我所雕刻的那個鏡片放上去,然後把電源打開。 我買了一個智能電錶來控制它的電源,然後把這個電腦關上。 然後我手機就可以操作了。 然後用在遠端控制打開了。 中間呢,我還裝了一個監控在那個房間裡,我擺設的那個,去監控我這個事情有沒有暴露,有沒有被發現。 就這樣,當我都調整完之後,我在1月18號就踏上了去鄭州坐火車的路上。
葉兵:之後不久就離開中國了是吧?
柴松:對,我是在1月18號上午換了鏡片。 因為我知道,只要那個鏡片沒有裝上之前,即使發現了我怎麼樣,我都沒有任何事。 這個鏡片安裝之後如果被發現的話就很麻煩。 在我臨走前的最後一刻,我裝上了這個鏡片。 然後我走的時候我把我的雷射雕刻機留給了我父親,最後國安給收走了。 我當時雕刻使用的電腦,我就把它燒掉了。 我1月17號的晚上燒的它。 我把它硬碟拆掉,在我們那個社區裡呢,我住在那個地方,社區旁邊的一個空地,我就把它燒掉了。
葉兵:這個房子你就沒搬進去住過,就是為了這次行動租下來的?
柴松:沒有住過,單獨租的房子。
葉兵:你遠端啟動了這個投影機的開關,預先刻好的這個大標語投放到萬達廣場的建築上。 當時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期待,會產生什麼樣的一個效應,對你個人或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會有什麼後果? 你有沒想到這些?
柴松:我當時也很猶豫,也很糾結。 嗯,最主要是我願意做這個事兒,還是那個剛才我講的那個新聞報道的那個開會的時間,我覺得我這時候我再不行動就晚了,我希望在這個時候影響更大一點。 當時我也很害怕,我知道一旦啟動這個事,跟我有聯絡的人,或是我的父母,會受到牽連。 但我沒想到這個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大。 他們(當局)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會那麼大。 因為在啟動之前,我就跟我那個朋友說了,幫我拍一個視頻,我想要看到我做的事情,我人沒有在國內。 我在啟動完了之後,他們幫我拍了影片。 我的朋友還有我女朋友,他們看了這段影片他們也都很震驚。 也都發朋友圈,發微信傳播。
葉兵:事情發生的時候,在萬達廣場上有什麼反應嗎? 出動警察了嗎?
柴松:因為它是一個大型的廣場,萬達廣場在國內也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廣場。 算是最大的一個廣場。 在它的廣場下面其實就有特警的車隊。 當時我朋友幫我拍影片的時候,你可能在影片當中也能看到,警車就已經去了,非常的快速度,但是再快可能我展示了應該大概也有十分鐘左右。 當天晚上應該是八、九點左右,我就跟他們(朋友)聯繫,所有人都聯絡不上。 他們當天晚上應該就被抓走了。 後來我才得知,我跟我的朋友的女朋友聯絡上,她告訴我當天晚上大概有50多個人去他家把他帶走。
葉兵:當天晚上就發現這個事情是你做的,你的朋友也受到牽連。 家人和你的朋友受到了什麼樣的牽連?
柴松:跟我有連結的,就是我的親朋好友,所有人都問遍了。 尤其是我父母,他們基本上是做了一個禮拜的筆錄。 然後我的女朋友,還有幫我拍影片的朋友,還有之前也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們三個同時失聯,就被抓了。 他們(當局)派省(公安)廳的人到河北省,河北省廳再派人下來,去我的家裡調查我的個人背景,從小學我的老師,我的初中老師,我的工作過的 單位,他們調查。
葉兵:你是受了彭立發的啟發是吧,再加上後來發生的那種種的事情、災難,你就決定做這件事情,把它實施了。 關於彭載舟的事情這個信息,你是怎麼知道的?
柴松:我在國內時候就常翻牆嘛。 我也老看一些美國之音,也看一些新唐人電視台或是大紀元,包括華爾街日報這些媒體我都會看,接觸到了我平常接觸不到的資訊。 然後這是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以及對中國的認識,還有對中國官場的認識,都產生了改變。 也就是在那個時段正在覺醒的路上。 當然最後讓我覺醒的,我覺得還是這些英勇的事蹟,包括共產黨的重大公共決策的錯誤。 我覺得這方面是真正讓我覺醒的。
葉兵:你投射出去的大標語是哪兩句話?
柴松:打倒共產黨,打倒習近平嘛。
葉兵:為什麼選擇這兩句口號?
柴松:我覺得這是我內心想真正去想實現的,當然這個實現可能非常的困難,甚至有點遙不可及,也不是一個人能去完成的一件事情。 但真正是我內心最想說的話,所以我選擇用這個,也正是我內心特別想做的事。
(根據電話錄音整理,受訪者觀點不代表美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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