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在香港成長的英國畫家近年因為香港轉變的政治環境而離開香港,這個以香港景色作畫的藝術家近年的作品開始涉及政治,不久後會在倫敦展出的展品則是批評《香港國安法》令這個城市變得一片死寂。
1979年,畫家李樺(Martin Lever)9歲時,他的父親到香港房屋署擔任測量師,於是他跟家人搬到香港,之後一直在香港長大。他對美國之音說,感恩香港是一個多種族、文化融會的地方,令他有不一樣的成長。
他大學時回英國就讀歷史系,在當地工作數年後看到廣告界的機會,決定回港工作。到他離開香港時,總計在香港居住了36年。
李樺說,他90年代起在多間國際廣告公司由撰稿員做起,工作25年後最後升至創意總監。在廣告界的最後幾年,他慢慢變成一個全職藝術家。他的畫作一向以香港為靈感,多為城市街景、基層勞工、生活元素等等,以抽象的風格表現香港的特色。
他說,很多香港人不為意自己的生活多數在高空中發生,在10樓居住、在20樓工作、在30樓吃飯,從高空或地下看到的香港是十分不一樣。他說,從這一個概念衍生的作品很受歡迎。
與示威有關作品被審查
他的畫作在近年才開始涉及政治,他以同一套概念,創作了一套以《示威之上》(Above The Protests)為名的作品,作品仿似從高空中,看住下面的示威場面。他將作品在Affordable Art Fair 展出,但他指收到一張似乎是指展品需要避免爭議的通知,他唯有將作品改名為《街頭之上》(Above The Streets),這種模糊的審查令他十分懷疑,作為一個藝術家,在香港的言論自由空間尚有多少。
他說,他完全支持2014年香港雨傘運動的和平示威;到了2019年的抗爭運動,雖然街頭的暴力令他感到震驚,但他認為問題的根源是時任行政長官林鄭月娥不願與示威者對話,而是將是視為一個法律與治安的問題,把警察放上前線。
疫情下,他無法到英國探望家人,回港隔離令他感到痛苦,是逼使他離開的一個原因。但《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更令他懷疑香港的前景。
他說:“不少人觀察《國安法》時不清楚那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聽起來是一件壞事,但可能那只是阻止暴力的方法,然後人們能夠重投生活及對話?但很快,我看到他們追究之前的事,打壓批評北京的人,黎智英、天主教神父,關閉《蘋果日報》,為甚麼他們要這樣做?這是多麼不必要,但可能這就是北京的做法。這開始影響到我,令我很憤怒,這不應該在香港發生,這是多麼不必要。”
難以保持中立、沈默
李樺說,他有一些住在香港的西方人朋友,他們對守法的人被判監、禁止歌曲、禁止書本、關閉傳媒及報紙等等保持中立,生活仍然可以如常。
他說:“但我在香港長大,享受那麼多的自由、機會,我多年在廣告界聘用了不少華人,現在我看到他們不再有我們以前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自由,這令我十分傷心及憤怒,而在離開香港後,我認為我需要用藝術將之表達出來。”
在他的新作《沈默示威》(Silent Protest)中,香港人的嘴都變成一條閉合的拉鏈,或被口罩遮蓋着,在圖書館、地鐵、銀行、法院等等,喻意《香港國安法》下全港不同角落的一片死寂。
畫作周圍都是毛澤東的語錄,他說是因為不少毛澤東說過的話,正正是香港年輕人想要的東西。
他說:“毛澤東說,人們可以批評共產黨;他說,我們為人民服務;他說,新中國要照顧年輕人。把這些兩種東西放在一起,我認為這種諷刺是十分強烈的。”
若被拒入境香港會感悲哀
李樺說,在移民潮下大量香港人搬到英國,即使他住在一個小鎮,他很高興身邊總會有一些香港人,而他們在困難中也似乎滿意新生活。
他說,希望畫作會向外界展示香港的變化,他並非反對香港或中國政府,只是道出事實。
他說:“我理解如果這引起一定反應,可能我也會被拒入境香港,這會令我很傷心。但如果只是因為畫一些畫,我就會被拒入境,這就正正反映我想表達的事,這是一個悲哀的狀況。”
李樺的作品將會在12月15至17日在英國倫敦的The Crypt Gallery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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