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2023年「穿梭外交」後，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這幾天正在歐洲展開巡迴訪問，先後走訪的國家俄羅斯、歐盟總部、波蘭、烏克蘭、德國和法國。觀察家稱，北京一年一度的穿梭外交在調停俄烏戰爭上成效有限。
所謂穿梭外交，指的是第三方在國際衝突各方之間充當中間人調停衝突。這個術語最初被用以指稱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在1973年贖罪日戰爭停火後頻繁地訪問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以尋求調解以阿和解。
在2022年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之前，西方情報機關已經得知並且預告俄羅斯即將發動戰爭，而法國希望以開戰代價過大來說服莫斯科採取非戰爭行為。法國總統馬克宏曾赴莫斯科會見俄羅斯總統普丁，試圖透過穿梭外交來避免戰爭，但未能成功。
北京穿梭外交資質遭質疑
有別於2023年選擇烏克蘭首都基輔為首訪地點，李輝此行首站為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根據中國外交部消息，2024年3月2日傍晚，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抵達莫斯科，與俄羅斯副外交部長加盧津舉行會談。
在中國外交部新聞稿中，李輝將「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兩週年稱為「烏克蘭危機全面升級」兩週年，加盧津則表示讚賞中方的「建設性角色」。自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北京就被西方國家認為採取了過於傾向莫斯科的立場。
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中國中心主任余茂春向美國之音表示，北京在調停中「沒有起到任何實質的良性作用」。他說，“由於中國存在一種反對西方的偏執理念，因此不具備擔任調停人的信譽和能力。”
餘茂春認為，中國不適合擔任俄烏戰爭調停人角色，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北京「完全、公開地與侵略方俄羅斯站在一起，背棄了與烏克蘭信誓旦旦簽署的所有戰略夥伴簽協議和安全保障條約。中國國防部長董軍早前明確向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公開聲明中國在俄烏戰爭中完全支持俄方立場。」第二，「中國全面支持俄羅斯戰爭經濟和戰爭供應鏈，提供給戰爭使用的卡車、鐵路貨車、晶片、無人機等等，和俄羅斯一樣雙手沾滿了烏克蘭自衛部隊的鮮血，其責任不可推卸。”
烏克蘭無法接受北京方案
在烏克蘭智庫拉祖姆科夫中心（Razumkov Centre）對外關係和國際安全項目主任奧萊克西·梅爾尼克（Oleksiy Melnyk）看來，中國是否適任俄烏戰爭調停人角色，要從其調停能力和政策取向兩面向來判斷。他向美國之音表示，就調停能力而言，「考慮到中國的地緣政治地位、中俄雙邊關係及兩國領導人關係的水平、經濟槓桿等，中國顯然可以在締造和平的進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但就政策取向而言，他說：「中國提出的和平倡議缺乏對烏克蘭可以接受什麼和不可以接受什麼的了解。」他補充道，這不是說烏克蘭非將俄羅斯軍隊趕出其領土不可——儘管這確實是烏克蘭的官方立場，而是說北京所主張的「不惜一切代價實現和平」對烏克蘭而言是不可接受的，因為烏克蘭對俄羅斯妥協所能夠帶來的和平只能是暫時而非長遠的。
他也建議北京傾聽烏克蘭民眾聲音，而不僅僅是在穿梭外交中試圖說服烏克蘭政府，「烏克蘭是一個民主國家，雖然其民主制度還在發展過程中，但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建立起來了。因此，（北京）試圖迫使烏克蘭政府接受烏克蘭人民無法接受的妥協方案，注定是行不通的。”
歐中就俄烏戰爭立場分歧
3月4日，李輝抵達布魯塞爾，同歐盟對外事務部亞太總司長科旺斯特倫，俄羅斯、東部夥伴和中亞關係總司長塞伯特舉行會談。3月5日，李輝同歐洲理事會主席首席外事顧問莫杜舉行會談。中國外交部新聞稿關於會談實質內容的部分，僅有李輝對歐盟將中國企業列入最新對俄製裁名單表示反對，敦促歐方無條件取消列單中國企業，對於歐方立場則隻字未提。
歐盟對外事務部新聞稿詳細闡述了歐方立場：「歐方強調俄羅斯對其發動的無端和無理的侵略行徑負有全部責任，並強調尊重《聯合國憲章》原則以及烏克蘭主權和領土完整必須成為任何最終解決方案的基石。
歐盟強調，俄羅斯發動的戰爭對歐洲安全構成生死存亡的威脅，因此中國在這場戰爭上的立場將不可避免地影響歐中雙邊關係。」新聞稿也重申歐盟「致力於不惜一切代價支持烏克蘭取得勝利。」
相較於在莫斯科受到的禮遇和讚賞，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似乎未能在布魯塞爾與歐盟方面達成任何有意義的共識。
德國智庫墨卡託中國研究所歐洲事務和政策主任阿比蓋爾·瓦瑟利爾（Abigaël Vasselier）向美國之音表示，「調解人需要保持中立，而中國則不然。中國既沒有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沒有為解決衝突發揮建設性作用。」因此，歐洲對北京發揮建設性作用「不抱幻想」。
她認為，李輝此訪的真正目的是“試探烏克蘭和歐洲是否願意做出一些妥協，從而找出一條考慮'俄羅斯合理安全關切'的衝突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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