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被控《港區國安法》下“串謀勾結外國勢力”等4項罪名,原定12月1日正式開審。特首李家超在開審前,就黎智英能否在本案聘請英國御用大律師Tim Owen抗辯,提請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解釋國安法的相關條文。法庭將案件押後到星期二提訊,等候人大常委會交待釋法時間表。不過,人大常委會12月底的議程,並未提及有關國安法釋法事宜。法庭最終決定將案件押後接近10個月,至2023年9月25日開審。李家超沒有回應是否收到北京就釋法事宜的回覆,他表示,相信法庭可處理事件,現階段不宜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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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年75歲的香港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已經停運超過一年的《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被控《港區國安法》下“串謀勾結外國或者境外勢力危害國家安全”,以及”串謀發佈煽動刊物”等4項罪名,案件原定12月1日在高等法院正式開審,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杜麗冰、李素蘭、李運騰審理,不設陪審團。
人大常委會12月底議程未提國安法釋法
高等法院原訟庭10月頒發許可,批准英國御用大律師Tim Owen代表黎智英在本案抗辯,律政司不服三度提出上訴都被駁回,終審法院11月28日頒布書面裁決,拒絕律政司的上訴許可申請,維持Tim Owen可以代表黎智英抗辯的決定。
特首李家超在終審法院駁回律政司上訴許可後不到3小時,宣布將會向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提請釋法,就黎智英涉及中國國家安全的案件中,獲准聘用英國御用大律師,提請人大常委會根據《香港國安法》第65條作出解釋,以釐清立法原意和目的,沒有香港本地全面執業資格的律師或大律師,可否以任何形式參與處理危害中國國家安全案件的工作。
因應李家超就本案向人大常委會提請釋法,代表控方的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12月1日向法庭申請將案件押後,以等候人大常委交待釋法時間表,法官批准押後至星期二(12月13日)再提訊。
根據北京官方《新華社》上星期五(12月9日)報道,13屆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將於12月27至30日在北京舉行,議程並未提及有關國安法釋法事宜。
辯方質疑控方假設人大是“橡皮圖章”
控方周天行星期二在法庭上表示,早前已就港府提請人大釋法的進展去信法庭,由於現時仍然未有人大釋法時間表,而下次人大常委會議將於12月底召開,控方申請將案短暫押後到2023年1月3日再訊,並建議法庭可在押後期間,處理辯方早前的永久終止聆訊申請。
代表黎智英的資深大律師彭耀鴻表示,控方早前“似乎相當肯定”人大常委會,將會接納特首釋法的請求,而Tim Owen已經被香港入境處拒絕在本案的工作簽證延期申請,早前已經離開香港。
彭耀鴻表示,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會議12月9日舉行的時候,已得知港府提請就國安法釋法,但接下來公佈12月底的會議議程,並未提及釋法事宜。彭耀源又表示,根據控方早前向法庭呈交的信件,並沒提及人大的會議議程,他質疑控方似乎假設人大有如“橡皮圖章”一般,肯定會接納港府釋法的請求,但其實人大常委會有機會在考慮之後拒絕。
法庭決定押後到明年9月25日開審
法官杜麗冰表示,人大釋法不是控方或香港政府可以控制,控方只能作出預計,最終需要等待人大常委會的決定,她又認為,人大常委會12月底的議程可隨時修訂,詢問辯方是否有意繼續處理永久終止聆訊申請﹖
辯方表示,法庭應該訂下審訊日期,人大釋法的決定將與辯方申請永久終止聆訊的理據有關,希望在人大頒布決定後再進行陳詞。
辯方建議將案件押後至明年10月以遷就Tim Owen的檔期,控方則希望案件可盡快開審,因為本案涉及一些去年8月已被定罪,已被還押超過一年的證人,擔心案件押後至明年10月才開審,會影響他們作供的立場,建議明年初開審。
法官李運騰表示,明年初有另一宗國安法案件將於西九龍裁判法院開審,同樣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主理,認為本案明年初開審並不可行,法官最終決定將案件押後接近10個月,至2023年9月25日開審,預計審期40日至11月21日。
市民指人大未決定釋法或顧慮國際形象
到高等法院旁聽的香港市民吳先生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人大常委會未決定是否就《港區國安法》釋法,可能是顧慮到中國的國際形象。
吳先生說:“我覺得人大都是在辯論,因為它們(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已經很差了,如果再釋法之後令到全世界都反對它,它可能得不償失,因為現在全世界都看清楚共產黨的真面目,它如果再釋法,就更加令到香港是變成一國一制,它已經是得不償失,所以它如果是有智慧,他們會考慮如何平衡。”
對於法庭因應特首李家超向人大提請釋法,最終將黎智英國安法案押後接近10個月,至明年9月25日才開審,到時黎智英及6名被還柙的《蘋果日報》前高層,已經失去自由超過兩年,吳先生認為,做法不公平而且反映香港已經沒有民主。
吳先生說:“不但是不公平,簡直是讓全世界的自由國家的人說,這個民主已經不存在了,民主在香港已經不存在了,所有事情都是共產黨說了算,人大它都未出聲(香港的法庭)就已經‘跪低’(屈服)了,我們不需要(明年)1月份回來(開庭),看新聞已經知道人大說甚麼,一直都看人大‘俾眼色’(給指示)。”
評論員估計今屆人大常委不處理釋法
特首李家超星期二早上出席行會前會見傳媒,被問及是否收到北京就釋法事宜的回覆,他沒有正面回應,只是說”相信法庭可處理事件,現階段不宜評論”。
化名譚美德的時事評論員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李家超的說法相當可笑,因為香港終審法院已經駁回律政司不同意Tim Owen代表黎智英抗辯的上訴許可申請,如果李家超相信“法庭可處理事件”,當初就不應該提請人大釋法。
譚美德又表示,12月底的人大常委會議議程,並未提及國安法釋法事宜,意味今屆人大常委會都不會處理相關事宜。
譚美德說:“因為現在已經12月了,其實人大正常就兩個月開一次常委會,如果今次不處理(國安法釋法),就即係要去到(明年)2月才會有常委會會議,當然其實如果一些急的情況,它是可以去再召開特別會議去處理,但是不要忘記1月就已經(農曆)新年的了,如果2月才再去開會討論(釋法)這件事,當然有很多事情會有變化,但是更加重要是(明年)3月的時候就到兩會換屆,不可能在2月的時候再提請人大去處理這件事,而是3月就會去開一個新一屆的政府會議,在程序上就相當不合理,所以其實我的看法就是如果今次(人大常委會會議)都沒有去處理的話,其實就意味著今屆政府都不會處理的了。”
人大首次不即時回應港府提請釋法
2020年6月30日《港區國安法》正式實施,至今接近兩年半,今次是香港特首第一次就國安法提請人大釋法,也是主權移交25年以來,首次人大常委會沒有即時接納香港特首提請釋法,譚美德認為,今次的情況折射出北京對香港政府行使所謂高度自治權方面,有沒有“自重”,自己拿捏應該自行處理的事務,不應事無大少提請人大釋法。
譚美德說:“它(港府)有沒有一種‘自重’,是不是你本身認為提請給我(人大),我就一定會幫你去講(釋法)呢﹖第二件事情就是說,其實一些建制派它(們)對(北京)中央的解讀會不會是出現了所謂一些過度解讀的情況﹖信心滿滿得過頭了呢﹖我反而覺得這件事值得大家去思考,因為以往其實未出現過提請人大釋法,是沒有處理的,而之前我們現在都很缺乏傳媒監察的情況底下,你見到很多建制派的講法,其實講到很言之鑿鑿的啊﹗講到(釋法)是不做不成的,但是現在人大根本甚麼都沒有講的情況底下,就將所有人都刮了一巴(掌)。”
北京希望香港繼續實行普通法聯通國際
記者問及,今次事件是否反映人大常委會不反對香港終審法院,維持Tim Owen可以代表黎智英國安案抗辯的決定,加上有建制派認為香港入境處以行政手段扣起Tim Owen就黎智英案的工作簽證申請,已經可以阻止Tim Owen參與黎智英國安案的審理,今次提請人大釋法並沒有迫切性﹖
譚美德認同今次提請人大釋法並沒有迫切性。他認為,在一國兩制下港府可以自行處理的事務不需要事事提請人大釋法,而且北京希望香港可以繼續實行普通法聯通國際。
譚美德說:“即是Tim Owen其實你將他放大一點去看,就會發覺到他不只是一個外籍律師這麼簡單,而是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7-1講話裡面,他都講到普通法是要保持,而普通法其實是香港去同世界各地代表著中國,有一個共同語言的最重地方來的,所以其實在人大本身,我估計它的想法都覺得如果因為Tim Owen而去釋法的話,會不會衝擊到普通法制度呢﹖如果衝擊到普通法制度的話,就真的同習近平7-1講話相違背,也都是不能夠發揮到可以叫做融通世界的角色,這樣當然在這樣的情況底下,(人大)就肯定不願意釋法了。”
譚美德表示,明年3月新一屆人大常委就職後,理論上港府需要重新向人大常委提請,就Tim Owen擔任黎智英國安案辯護律師釋法,因為今屆會期結束後,在中國內地的制度裡面所有議程都會完結,到底明年9月案件正式開審前,人大會否就國安法釋法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