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法陰霾下香港新聞自由前景黯淡 網媒或成抗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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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陰霾下香港新聞自由前景黯淡 網媒或成抗衡力量

週一（5月3日）是 “世界新聞自由日”。上世紀九十年代，聯合國創建這個紀念日，目的是提高新聞自由的意識，並提醒各國政府尊重和提升言論自由的權利。香港曾被視為西方價值在亞洲的橋頭堡，隨著中國去年年中製定的港版國安法的實施。香港新聞和言論自由接連受到衝擊。記者進行調查報導遭受打壓。反中立場鮮明的壹傳媒集團前景未明。而所謂的“假新聞”則有可能成為政權扼殺新聞自由的手段。

自從港版國安法實施後，社會各界普遍擔心，香港新聞自由的空間將日趨緊縮。根據國際組織“無國界記者”今年四月發表的全球新聞自由指數，香港與2020年一樣，全球排名第80位。

香港記者協會主席楊健興說：“這個排名跟去年沒有變化，但其實香港的新聞自由狀況是變得更壞。新聞自由空間不斷縮小。主要是國安法實施以後，很多方面都有寒蟬效應。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差，但是還可能變得更差。”

接受美國之音採訪的資深新聞從業員麥燕庭認為，國安法的權力範圍可以凌駕於香港本地法律之上，對新聞自由的影響一環扣一環。

她說：“國安法不僅對新聞工作者有影響，對被訪者也造成很大心理陰影。有一些會擔心，甚至說，我不願意接受你的採訪，因為國安法裡有一條是勾結外國勢力，我知道，很多人都不願接受有外國背景媒體採訪，這也會影響新聞自由的空間。”

新聞自由受壓浪接浪

香港電台編導蔡玉玲在法庭外與記者見面

在國安法的陰霾下，有關新聞自由的負面消息一浪接一浪。以往在業內處於領導地位的有線新聞去年年底裁員40人。其中，負責偵察報導的“新聞刺針”全組被裁，而負責採訪中國大陸新聞的“中國組”則全體辭職。陪伴香港人31年的香港電台節目“頭條新聞”其中一集被指污衊警察，複播無期。港台節目“鏗鏘集-721誰主真相”的編導蔡玉玲被指控在申請車牌查冊時，“明知而作出虛假陳述”，法庭裁定兩項控罪罪成，判罰款六千港元。

歐盟駐香港駐香港及澳門辦事處說，蔡玉玲被判罪成提醒人們，新聞自由不能被視為理所當然。在麥燕庭眼中，蔡玉玲事件影響最深遠。

她說：“蔡玉玲背後代表的是，香港政府用越來越多的手段去阻礙香港記者採訪，去進行調查報導。調查報導對新聞界的第四權設立是有很大影響的。而政府現在藉著限制查公司紀錄，利用不同的手段，限制記者去查不同人士的背景以及相關的紀錄。這是現在香港新聞界所面對的最大困難。”

麥燕庭說，蔡玉玲案的裁決反映了司法當局無視公眾利益。她說：“用不光彩的手段去懲罰一些它叫做'不守法'的人士，而且法官腦子裡完全沒有什麼新聞自由，更沒有公眾利益。記者（蔡玉玲）是基於過去以來業界都採用的手法。她是基於公眾利益揭露'721'事件的真相，可能在他（法官）心目中以這個良好意願會讓政府尷尬，所以他要罰你更重，就是要警告其他記者，以後你不可能以為可以給幾千塊錢，透過查車牌去監察權貴做得不對之處。”

封鎖資訊助長貪腐

麥燕庭批評香港當局以保障隱私為由，限制記者進行調查報導，擔心政府會越來越封閉，而封鎖資訊只會助長貪腐。

她說：“尤其香港是不少大陸企業上市的地方，甚至是美國一些中國企業上市的地方，如果董事的資料不能很明確得到的話，那以後這些公司會否出現互相包庇的情況，而影響到小股東的利益呢？可能營商環境就會跟內地越來越相似。這不是香港人以及中國政府希望看到的。”

在香港傳統媒體越來越“選邊站”的同時，當地一些獨立網媒，像“眾新聞”、“立場新聞”、“端傳媒”等被視為抵抗力量。

麥燕庭說：“只要數一數香港的傳統媒體。超過85%接近90%媒體的老闆以及高層管理，不是當了人大政協（委員），就是拿了香港政府的勳章。現在香港傳統媒體裡面有大概50%，也就是一半了，是中資企業以及可能受港府影響的，包括大公報、文匯報、星島日報、星島集團，還沒有把香港電台算進去。”

身為“眾新聞”董事的麥燕婷表示，不少獨立網媒都依靠公眾集資維持營運，但國安法為這些網媒帶來不少麻煩。

獨立網媒集資難

麥燕庭說：“香港政府現在會以網上眾籌，資金可能來歷不明，來凍結你的資金，甚至說你可能洗黑錢。最近一年，網媒已沒有透過網上眾籌去籌款。眾籌很容易被人利用。在網媒方面資金來源是很頭疼的情況。”

2020年8月10日，香港警方搜查壹傳媒大樓。 （蘋果日報圖片）

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被指涉嫌違反香港國安法被捕。過百警力去年8月到壹傳媒大樓搜證。 “蘋果日報”的視頻顯示，有警員多次翻閱記者桌上的物件。外界形容，這是香港新聞自由最黑暗的一天。黎智英申請保釋被拒絕，其後更被指控觸犯了港版國安法中的勾結境外勢力，危害國家安全罪。有分析認為，如果黎智英最後被定罪，有可能會被判無期徒刑。

壹傳媒工會發言人林偉聰對美國之音表示，在香港，警察到媒體搜證極為罕見，意圖十分明顯。他說：“北京最主要的兩個目標就是黃之鋒跟我們的老闆黎智英。去年8月先以詐騙罪把他拘捕，8月底有超過兩百個警察來到'蘋果日報'的大樓進行搜查，這種規模的搜查在香港其實是非常少見的。當局整個行動有很重的示威和威嚇意味。雖然黎智英沒有參與我們的日常編採工作，但是對我們的士氣還是有一定影響。”

“假新聞”恐成打壓新工具

2020年8月10日，香港警方搜查壹傳媒大樓。 （蘋果日報圖片）

壹傳媒集團一向被視為反中立場鮮明。旗下“蘋果日報”近日受到親北京報章“大公報”譴責。大公報稱“蘋果日報”以報導之名宣揚港獨，涉嫌違反國安法，因此為堵住國安漏洞，應依法取締。

林偉聰說：“那篇報導是關於有些海外港人組織做了一個關於港人身份認同，港人核心價值和精神的精神的廣告。有人賣了這廣告。我們報導了這廣告。很普通，很直接的一篇報導，卻被（中國）官媒形容為我們在協助宣揚港獨。這些指控是非常不合理的。我們說害怕觸碰紅線，其實也不是你可以做什麼，就可以完全避免這個風險。”

值得注意的是，香港警務處長鄧炳強隨後不點名批評”蘋果日報”處理新聞圖片的手法，並表明支持就“假新聞”立法。

香港記者協會主席楊健興表示，警務處長把處理新聞圖片的手法與“假新聞”扯上關係，顯示“假新聞”指控可成為針對媒體的武器，限制媒體應該相有的自由，如果真的立法會十分恐怖。

2020年8月10日，香港警方搜查壹傳媒大樓。 （蘋果日報圖片）

壹傳媒工會發言人林偉聰也擔心香港新聞自由會受到更嚴重衝擊。

他說：“這很難說。譬如說，3年前，我們覺得沒有可能發生，沒有可能製定的條例都發生了。真相是什麼？事實是什麼？不可能只是由政府和行政機關單方面決定。這種所謂'假新聞'的法例很容易被當權者利用作為打壓異見的工具。”

批評人士表示，在可見的將來，尤其是在國安法陰霾的籠罩下，在新聞自由一向被視為核心價值之一的香港，新聞自由的前景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