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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科斯上任後首會拜登 美中菲關係將走向何方?


拜登總統2022年9月22日在紐約聯合國大會期間會晤菲律賓總統費爾迪南德·小馬科斯。
拜登總統2022年9月22日在紐約聯合國大會期間會晤菲律賓總統費爾迪南德·小馬科斯。

菲律賓總統小馬科斯(Ferdinand Romualdez Marcos Jr)週五(9月23日)結束六日訪美行程,期間與美國總統拜登會晤,聚焦南中國海議題,也在聯合國大會上重申與世界友好的外交政策,引發外界關注。觀察人士分析,美菲元首碰面必使雙邊關係大幅升溫,也扭轉了菲律賓前政府的反美政策,但即便南中國海是會談焦點,馬尼拉是否藉美菲同盟擴大而與中國發生海上衝突還有待觀察,而北京能否實現對菲投資承諾、以及菲律賓在未來會如何回應加劇緊張的台海危機,將成菲中雙邊關係的變數。

小馬科斯上任後首會拜登美中菲關係將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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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今年5月在菲律賓總統大選中獲勝的小馬科斯,9月22日與美國總統拜登在第77屆聯合國大會期間舉行場邊會談。根據白宮聲明,美菲領導人在首次會面中談及南中國海局勢,並強調對航行、飛越自由和和平解決爭議的支持,也就包含能源安全、氣候行動和基礎設施等一系列議題。

在與拜登會面2天前,小馬科斯則在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中發言,重申其“會繼續跟所有國家友好,不與任何人為敵”的外交政策,並呼籲所有聯合國會員國以“規則為基準的國際秩序”原則解決爭端。

此外,小馬科斯也在會中表示,菲律賓透過加強包含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CLOS)等國際法的可預測性及穩定性,提供國家透過理性和權利解決歧異的範例。

馬尼拉修正過往反美路線

針對小馬科斯就任之後的首場訪美行,菲律賓大學迪裡曼分校(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Diliman)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安天浩(Enrico Gloria)指出,美菲在聯大的場邊峰會,顯示馬尼拉正修正過往的反美路線,雙邊關係將因元首會晤,升至6年來的新高,

菲律賓大學迪裡曼分校(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Diliman)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安天浩(Enrico Gloria) (照片提供:安天浩)
菲律賓大學迪裡曼分校(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Diliman)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安天浩(Enrico Gloria) (照片提供:安天浩)

安天浩告訴美國之音:“整體而言,這場(美菲總統)會晤肯定會對美菲同盟及美菲關係產生影響。它象徵著美國和菲律賓之間的關係升溫,這是我們在過去六年中從未見過的。(前)總統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並未(在任內)會見任何西方領導人,包括美國。因此與過往相比,這(指美菲關係)鐵定是大大提升、突飛猛進。”

菲律賓德拉薩列大學國際研究教授雷納托·德·卡斯特羅(Renato De Castro)也與安天浩看法一致。卡斯特羅表示,從小馬科斯在聯大會議上的發言可以看出,馬尼拉政府並不認同前總統杜特爾特的親中反美路線,將與西方世界愈靠愈近,

卡斯特羅告訴美國之音:“小馬科斯除了提到海洋法(指《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外,還提到了一件非常重要且有意義的事,就是菲律賓堅持並認知到,自己是以開放為原則、以規則為國際秩序基礎的成員之一,而他的陳述基本上是在表明我們與西方聯盟、與美國站在一起的立場,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小馬科斯表達對前任總統杜特爾特政策的否定。”

美菲同盟將觸及中國在南中國海底線?

儘管美菲元首相見歡、且南中國海衝突成為兩國會談焦點議題,但菲大迪裡曼分校的安天浩說,中菲關係不見得就因此下滑,主要仍是看小馬科斯訪美行後,馬尼拉會藉由美菲同盟關係,多積極涉入與中國的南中國海爭端。

2013年,菲律賓因位於南中國海的斯卡伯勒淺灘(Scarborough Shoal,中國稱“黃岩島”)遭中方實質佔領,狀告荷蘭海牙的國際仲裁法院。海牙常設仲裁法院於2016年7月裁決,中國在南中國海“九段線”範圍擁有歷史權利的說法並不符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五名仲裁法官並幾乎全盤認同菲律賓所提出的訴求。

不過,中國至今仍拒絕承認此裁決結果。

安天浩說:“我認為監控小國如何與其他大國接觸並不符合中國利益。可能在某些方面,中國將其視為黑白分明、零和(遊戲),但整體來說,菲律賓與美國建立更好的關係是可以的,只要不涉及中國的國家利益。我想西菲律賓海(指南中國海)是敏感議題,如果美國介入、菲律賓也非常高調促使美菲聯盟涉入,那菲律賓將與中國出現問題。”

美國先前數次對菲律賓保證,若菲律賓在南中國海遭到攻擊,美國將依美菲共同防禦條約協防菲律賓。

雖然外界仍不清楚,未來菲律賓是否會高調應對與中國在南中國海的海上衝突,但明顯的是,小馬科斯在聯大一般性辯論上對此顯得低調,隻字未提南中國海仲裁結果,與杜特爾特於2020年透過預錄影片在聯大一般性辯論上強硬表示,南中國海仲裁是國際法一部分,菲律賓政府不能妥協的說法大相逕庭。

對此,專研東南亞及南中國海爭議的台灣政治大學歷史系名譽教授陳鴻瑜表示,這顯示雖然菲律賓總統亟欲重振與美國關係,但也顧忌與中國緊密的經濟聯繫,避免在國際場合上高談闊論與中國的海上主權衝突。

陳鴻瑜告訴美國之音:“小馬可仕(科斯)覺得這(指南海仲裁結果)沒辦法解決問題,跟中國關係會變得不好,所以他乾脆擱置不談,這樣就可以維持跟中國的友好關係。因為他當選之後需要發展經濟,以前的杜特蒂(杜特爾特)政府,跟中國簽的經濟援助的這些案子還在進行,所以不可以跟中國鬧翻。”

菲中鐵路卡關 學者:一帶一路淪“承諾陷阱”

根據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館今年6月公佈資料,中國已連續六年為菲律賓最大貿易夥伴,並躍升為菲律賓第二大出口市場。此外,過去六年間,中國對菲協議投資額達1,610億比索(約27.3億美元),成為菲第二大協議外資來源國,顯示中國近年來正努力擴大對菲律賓的經貿與投資。

然而,看似亮眼的中國官方數據背後卻藏有隱憂。法國世界報(RFI)今年7月底引述菲律賓公共工程部數據統計,雖然前總統杜特爾特2016年訪問北京時,與中國簽署總額約240億美元的協議,其中包含150億投資和90億的借貸,但最終只獲得約10億美元的財政承諾。

對此,菲律賓德拉薩列大學的卡斯特羅表示,儘管小馬科斯並不希望與中國破壞關係,但根據過往經驗,馬尼拉政府認為,中國對菲律賓所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就是一樁“承諾陷阱”,之後可能在經貿上,與北京保持距離,目光轉向其他外資。

菲律賓學者德·卡斯特羅 (美國之音黎堡攝)
菲律賓學者德·卡斯特羅 (美國之音黎堡攝)

卡斯特羅說:“我認為馬尼拉政府將更為實際一些,它已經從跟中國經貿合作中學到教訓。中國向菲律賓承諾很多事情、忙著舉行許多剪綵儀式,但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兌現。這對菲律賓來說,就是一樁“承諾陷阱”。菲律賓不妨與其他夥伴或盟友進行經貿合作,像是日本、韓國等,他們一直支持菲律賓,也很可靠。”

菲大迪裡曼分校的安天浩則說, 若中國協助對菲律賓的建設僅淪為空談、提供資金的貸款利率又不夠具有誘因,那麼中國不論再做出多少投資承諾,恐怕也無法讓雙邊關係有效提升。

安天浩說:“不論如何,開發中國家仍將發展目標視為最主要國家利益,如果中國(提供)的利率與菲律賓已合作數十年的夥伴,比方說日本、美國等提供的利率相比更沒競爭力的話,那麼菲律賓只會轉而跟他們合作。”

路透社於今年7月中旬報導,菲律賓交通部次長塞薩爾∙查韋斯(Cesar Chavez)表示,由於北京遲未回應前總統杜特爾特的撥款請求,涉及三個鐵路項目的發展援助貸款視同撤銷。

雖然菲律賓交通部於8月中旬表示,將重啟中國提供貸款的鐵路建設計劃協商,不過據港媒《南華早報》8月中報導,菲律賓也考慮請求日本為其鐵路項目融資,因為比起中國提供的3%資金貸款利率,日本的資金貸款利率則更具吸引力,僅0.01%。

台海危機恐成菲中關係變數

不僅中國在菲建設承諾落空恐進一步影響兩國關係,安天浩也說,台海危機升高也可能因促使美菲強化軍事聯防,觸及中國敏感神經,但馬尼拉也能以此作為籌碼,以便讓北京能在之後對菲律賓釋出更多利益。

在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8月初率團訪問台灣、中國軍方隨即在台灣島周邊六大區域進行實彈軍事演習,被外界稱為“第四次台海危機”后,菲律賓駐美大使穆亞爾德斯(Jose Manuel Romualdez)9月接受日經新聞(Nikkei Asia)專訪時表示,若台海爆發戰爭危及菲律賓安全,馬尼拉政府將讓美軍使用菲律賓的軍事基地。

安天浩說:“根據相關協議,菲律賓確實對美國在該國容納其軍隊方面負有責任。我認為小馬科斯很清楚,他可以利用這個作為杠桿,影響中國對菲律賓和對美國的行為。”

2021年,菲律賓恢復與美國1988年簽署的《軍隊互訪協定》(VFA),美軍可在當地部署軍事技術裝備,也可以輪替進出菲律賓進行軍演。

不過,政治大學的陳鴻瑜則與安天浩的看法不同。陳鴻瑜說,菲律賓不願捲入強權戰爭,為了避免得罪中國,馬尼拉不太可能在台海危機再升高時與美國擴大軍事聯防,自然無法以此作為籌碼,讓其在與中國的關係中取得有利地位。

陳鴻瑜說:“菲律賓不想被捲入強權之間的戰爭,菲律賓(駐美大使)講這句話是外交辭令,因為它不會得罪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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