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消息說香港政府正研究與中國大陸建立常設器官移植互助機制後,在過去五個月共有近6000個器官捐贈申請取消登記。港府認為數字不尋常,批評有人想破壞捐贈器官系統,要求警方介入調查。有醫學界人士認為,中國大陸的器官移植標準尚未與國際社會接軌,不宜貿然與其他地區共享器官捐贈。
港府去年底提出與中國大陸研究器官移植互助機制後,取消捐贈登記的申請明顯增加。截至今年4月有5700多人取消,當中超過一半是從未登記卻申請取消,或者是重複取消。
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5月23日表示,這種情況並不尋常,予以嚴厲譴責,並要求警方調查。
李家超:“如果一個人沒登記而申請取消,這是很可疑的破壞系統的行徑。我嚴重譴責這些嘗試破壞這崇高、捐贈器官拯救生命的計劃、破壞系統的任何人,我們都應嚴厲譴責他們,這簡直是令我們感到恥辱的行為。”
香港女嬰獲捐贈心臟成契機
香港一名患有擴張性心肌病變的女嬰,去年年底獲移植來自中國大陸的心臟,成為首宗在港移植中國大陸器官的個案。據了解,日後中國大陸和香港的互助機制推出後,捐贈者和受捐贈者將不會知道器官的去向和來源地。
非營利組織“香港病人政策連線”主席林志釉對美國之音表示,他對器官移植互助的概念表示認同,但不能單憑個別成功例子就低估其複雜性。
林志釉說:“越境器官互助極為罕見。來自中國大陸的心臟救活了一個嬰兒當然令人鼓舞,問題是,當局單憑救活了一個人就去啟動互換機制,如何能確保將來器官捐贈和互換的過程穩妥執行。”
香港《明報》5月初報導,近期有港人在社交平台聲稱不願捐贈器官到中國大陸,也有人聲稱因此取消器官捐贈登記,甚至呼籲他人跟隨。
香港醫務衛生局5月22日發稿說,近日網上有少數人歪曲器官捐贈的利他奉獻精神,宣揚登記器官捐贈者應審視受惠者身分,甚至呼籲他人取消登記,完全違背器官捐贈精神,批評個別人肆意貶損中國大陸與香港建立恆常器官移植互助機制的積極意義,蔑視兩地同胞血濃於水及過往各種無私捐獻互助,以及中國大陸捐贈器官挽救香港病人生命案例的事實。
港府譴責有人蔑視兩地血濃於水
香港特首李家超的措辭則更為嚴厲,使用了“破壞系統”和“違法”等字眼。
本身是律師的林志釉對於李家超的說法有保留。
林志釉說:“當局聲稱有半數人是從未登記卻申請取消註冊,換句話說,有一半的人真的有註冊。如果這些人有取消的意願。李家超所謂的‘可恥’是否針對他們呢?無論捐贈者是參加還是退出,當局都必須尊重他們的意願。相反,若港府是譴責那些根本沒註冊卻取消註冊的人士,也必須了解他們為何這樣做,而不是現在就作出嚴厲批評。”
林志釉促請港府加強公眾諮詢和討論,以消除港人的疑慮。
林志釉說:“政府會否設立監察機制好讓港人放心,確保(香港捐贈的)器官不會隨意送到大陸,可邀請獨立人士,或者有利益關聯的團體,包括腎科、肝科、眼科等相關病人團體參與。”
長期以來,國際社會對中國的器官移植相關政策都打上問號。雖然官方聲稱,中國從2015年1月起已全面停止使用死囚器官作為移植供體來源,公民逝世後資源器官捐獻成為器官移植使用的唯一渠道,但始終未能消除外界的疑慮。
2021年6月,12名由聯合國指派的學者引述消息人士的話說,在中國被關押的少數族裔,包括被囚的法輪功信眾、基督徒、伊斯蘭教信徒、維吾爾及西藏人,在未經同意及無需要之下,被迫接受血液和器官檢查,資料被儲存在器官移植的數據庫中,再被強摘器官。最常被摘取的包括心臟、腎、肝和眼角膜等。當時中方強烈否認。
去年江西少年胡鑫宇離奇失踪死亡的事件,則令中國被指活摘倒賣人體器官再度成為熱門話題。
專家:大陸器官捐贈標準有待與國際接軌
台灣國際器官移植關懷協會秘書長黃千峰對美國之音表示,中國大陸早年並沒有器官捐贈系統,近年系統建立起來,但是器官供不應求。有理由相信,背後存在龐大的“黑箱”器官來源,而且跨境器官捐贈也可能構成醫學上的衝突。
黃千峰說:“以腦死亡為例,國際上腦死亡一般要經過至少兩名醫師判定,確認這個人真正腦死亡之後,才真地可以摘他的器官。可是大量文獻顯示,中國大陸並沒有明確的腦死亡的標註。也就是說,從醫學上,這些人被摘器官的時候,並沒有明確的被判定為腦死亡就摘他的器官。這等同是活人的器官,人是因為被摘器官而死。其實法律上,也沒有明確的腦死亡判定機制。儘管這個人也許是透過正常管道,希望捐出器官,但是沒有經過完善的腦死亡判定,其實這個人還有生命知覺,其實是在感受到強烈痛苦的情況下被摘出器官。”
黃千峰相信,中國大陸當局希望透過與香港建立器官分享平台,達到“洗白”的目的。
黃千峰說:“台灣、香港或者日、韓、歐美(器官移植機制)都受到國際認可,相對來說,器官捐贈都行之有年,器官分配的體制,還有移植的程序都比較被認可。目前它(中國大陸)是希望透過跟已經被國際認可的單位或國家、地區合作,讓它被國際社會認可。”
香港醫院管理局代表團5月20日到廣東省與器官移植專家交流,並就兩地器官互助機制達成共識,若有器官無法配對,將分別轉送。
香港醫管局表示, 中國大陸每年有約1100起器官無法配對,若推出機制,香港有剩餘器官送往大陸的機會極低,並強調,香港和大陸使用兩個獨立器官輪候名冊,暫時沒有計劃結合,也不會傳送資料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