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聽聞的鐵鍊女案(又稱鎖鏈女案、徐州八孩女子案或豐縣性奴案)爆發一年多後,中國官媒於4月7日公佈該案一審判決結果,又一次激起強烈公憤。輿論猛烈質疑當局重罪輕判,袒護嚴重侵害婦女的罪犯。法庭判決仍堅持漏洞百出的江蘇省調查結論,認定受害人為雲南被拐賣的精神病人小花梅,而未提出任何有力證據,也未讓受害人及其親屬或代理人出庭作證或旁聽,遭到眾多網民詬病。有評論指這是一次罔顧基本事實和擊穿網民認知底線的枉法邪惡審判,是公檢法一起做了假案,目的不是伸張正義,而是維穩,不可避免將產生深遠的惡劣影響。
輿論嘩然 當局被疑製造假案
被控非法拘禁婦女和虐待家庭成員的董志民等相關案犯被法院判決8至13年星不等刑期的消息發布後,“鐵鍊女”、“小花梅”、“李瑩”等關鍵字再次成為中文社媒的熱搜詞。
許多網民對董志民數罪並罰才判九年的判決結果表示不能接受,認為量刑太輕,而且沒有被追究其強姦、故意傷害、收買被拐婦女兒童和偽造文書及法律文件等罪。
也有評論指貫徹高層長官意志的判決書和新華社等官媒相關報導嚴重侮辱公眾智商。官方發布的消息和庭審視頻中沒有受害人及其親屬或代理人出庭作證或旁聽,遭到眾多網民詬病。有人發起簽名聯署行動,要求重審此案。
推特網友新疆天山劍客問道:“原告呢?為啥沒有出現?鐵鍊女到底在哪裡?”這位推友呼籲,“讓我們一起為鐵鍊女再來一次強有力的發聲行動。”
流亡美國的前媒體人趙蘭健對美國之音表示,法院、檢察院、刑偵部門已經處在一種裸奔的狀態,成為輿論滔天的嘲笑對象,是中國當代社會的可悲之處。
他說:“是什麼原因讓受害人的直系親屬無法接近一個審判?受害人和受害人的親屬的聲音被禁止,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有人在故意製造冤假錯案。”
趙蘭健發推指出: 當地公檢法一起辦理假案冤案,這種破壞力遠大於人販子對鐵鍊女的傷害。
評論:保護拐賣婦女的判例要上史書
自媒體時評人吳建民在油管(YouTube)直播節目中稱,“這個可憐的女人到了官方那邊就成了這個家庭的合法成員了。共產黨在處理這樣的案件時,所有的強姦、拐賣,都因為她是買來的老婆,就變成了沒有罪了。”
另一位自媒體時評人大康指出,法院把鎖鏈女和董志民關係認定為有效婚姻,並以虐待罪判刑,實際上堵死了徐州地區大量被拐賣婦女的自由之路。他認為,這一悲劇注定要上史書。
時事評論員唐靖遠在油管(YouTube)的《遠見快評》直播節目中稱,這一判決“將成為遺臭萬年的範例,也成為中共治下司法黑暗的可怕與荒謬的一個里程碑式的記載。”
唐靖遠還指出,董志民詭異獲得輕判,是因為他知道鐵鍊女究竟是誰。
網民質疑當局認定的小花梅身份
眾多網民對判決書將鐵鍊女認定為雲南福貢縣的小花梅表示不服。去年發布的江蘇省調查報告將這兩名相貌迥異的受害女性混為一談的結論遭到關注此事的幾乎所有網民的哄笑和嘲諷。
許多人認為鐵鍊女的相貌與四川南充失踪的女孩李瑩的照片吻合,但是官方調查結論稱小花梅的DNA檢測與李瑩母親不合。
推特網友Zhenjiang Wang @zhenjiang_wang給記者回帖指出,“由於中國有廣大的退役軍人,四川那位失踪的女孩他的父親就是退役軍人,恐怕會引起社會的動盪,所以就只能指鹿為馬與(將)錯就錯。”
在加拿大的人權捍衛者劉沙沙也認為,李瑩爸爸的轉業軍官身份是一個敏感點。
她在回覆美國之音記者的一條推文中表示:“鐵鍊女被當局強行認定為雲南偏遠、少數民族、父母雙亡的小花梅,目的是為了孤立鐵鍊女。讓她得不到城市中產階級、轉業兵群體的關注。”
劉沙沙懷疑真正的小花梅已經被折磨死了,成了死無對證。
趙蘭健:官府造假案 危害大於人販子
趙蘭健就引起重大輿情事件的鐵鍊女案一審判決連發12問,強烈質疑當局隱瞞鐵鍊女的身份,用雲南女子小花梅冒名頂替,以假亂真,企圖把假案做成鐵案。
去年2月,趙蘭健前往雲南怒江山區展開走失人口調查尋訪,發現多個被拐賣婦女的家庭,並找到小花梅的舅舅,請其核實鐵鍊女身份。
這位公民記者去年發布的實地取證視頻顯示,小花梅舅舅斷然否認鐵鍊女是其侄女。
作為關鍵證據,上述視頻被遞交北京、南京和徐州等地的有關司法部門,但中國當局未曾向社會解釋小花梅或另有其人和官方公佈的鐵鍊女身份涉嫌嚴重造假等疑問,反而動用徐州刑警施壓,逼趙蘭健接受官方調查結論,結果他被迫出逃赴美避難。
趙蘭健4月7日發推指出,即使在外界干擾作證情況下,小花梅舅舅李永元仍然否認鐵鍊女是其侄女小花梅,而法院對李永元否認小花梅是鐵鍊女的事實和視頻證據避而不談。
趙蘭健質問道,如果法院所認定的小花梅身份是真的,那麼她舅舅和妹妹為什麼沒有出庭?他指出,小花梅的舅舅和妹妹的個人信息在網消失了,也沒有記者可以接近小花梅他們。
民間人士曾到豐縣董集村調查
2022年1月27日,網友“徐州一修哥”上傳一條八孩母親鐵鍊鎖脖的視頻,引爆網絡,鐵鍊女事件的關注度甚至超過幾天後在北京舉行的冬奧會,獲得全球各地網民上百億次點擊。
網傳當地網友稱鐵鍊女讀過書,剛被拐賣到村裡時還會說英語。另有據說是當地村民的錄音稱,董志民及其父親和弟弟三個人共用鐵鍊女。
長期關注中國人權的民間公益活動人士何培蓉告訴美國之音,她在鐵鍊女事件曝光後於去年農曆大年初二到了豐縣歡口鎮董集村實地了解情況,當時鐵鍊女已經被當局送進當地精神病院。
何培蓉指出,董家長子董香港曾對官方媒體表示他媽媽沒有暴力傾向。
何培蓉披露,據當地村民說,那根鐵鍊只是夜裡才鎖到脖子上,明顯為了“強姦犯”發洩獸慾的罪惡目的。
她說:“這個鐵鍊只是在晚上放給她的,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認為這是強姦的證據。而且當地政府已經把這個屋子給拆了。鐵鍊一頭栓著鐵鍊女,另一頭嵌進牆裡,而且嵌在鐵鍊女的床頭。我有照片的。”
何培蓉引述當地村民的話說,董志民家剛買來的媳婦很漂亮,早些年買東西算賬時心算,比一般村民都快。
目前在泰國的何培蓉還表示,有村民說董志民把第七個孩子(男孩)買給附近一戶人家,所以在他家拍攝的視頻裡出現的孩子,包括董香港只有7個而不是8個。
評論:判決表明政府系統性保護販賣婦女活動
何培蓉網名“珍珠”,曾長期關注盲人維權律師陳光誠被迫害事件,2012年4月參與了營救陳光誠。
她披露,她是在參與鐵鍊女事件和徐州地區拐賣婦女活動的民間調查工作後為了躲避當局抓捕才逃離中國的。
這位來自南京的民間公益活動人士告訴美國之音,她在鐵鍊女案發地董集村發現另外一些被拐賣婦女,也需要社會關注,其中一位就是長年俯臥在地上的鍾玉仙,是男性村民花1000塊錢買的媳婦。
何培蓉認為,鐵鍊女案判決說明了中國政府系統性保護販賣婦女活動,以此解決因為強制計劃生育導致的男女比例失衡和生育率低迷問題,必將產生深遠的惡劣影響。
她說:“我覺得最深遠的(影響)是買賣的(婚姻)。在中國,中國男人買個老婆,現在目前通過這個判決是合法的。如果一個男的強姦一個女的,她以這個為目的,就是合法的。因為我這邊還有個資料。它說在徐州當地,如果你買個老婆是以結婚為目標的,就是合法的。如果是你買個女的,以這個性為目標的,不生孩子或者不結婚的,那就判決,就很怪異。”
“小花梅”叫不出自己名字?
從中共喉舌新華社和央視的相關報導來看,官媒為輿論導向做了周密安排和大量準備工作,採訪了多位專家、官員和公檢法人員和醫生,但在一些關鍵問題上未能作出合理解釋。
新華社報導稱,經過一年多的醫療和照料,小花梅病情得到控制,身體狀況穩定。目前能夠在醫生、護工幫助下穿衣、吃飯,可與醫護人員簡單交流,但仍然存在認知障礙。
去年網上流傳的視頻顯示,鐵鍊女吃飯、穿衣、與拍攝視頻的採訪者交流似乎都沒問題。
“這個世界不要俺了!”“這一屋子都是強姦的。”“我就跟妓女一樣!”“遠,遠,不可能讓我走的。”“放我走!”“過去莫擺了。”
這些振聾發聵的只言片語是鐵鍊女面對攝像鏡頭說出來的,眾多網民認為她表達的意思符合她當時的處境和心態,說的都是重點,其表現並不像精神病人。
4月7日,新華社報導稱董香港說他媽媽經過治療現在能認出兒子,還能叫出名字。
那麼,她是誰,從哪裡來,父母親人甚麼情況,會不會講傈僳族或怒族土話,為什麼沒有記者或相關人員去問清楚?
有評論指,上述這幾個關於小花梅原生家庭的問題只要她答出任何一樣,拍下視頻發布,就可打消各種猜疑,官方敘事中所用的“精神殘疾”、“不可逆轉”、“認知障礙”等暗示鐵鍊女無法道出其真實身世的筆墨也都不需要了。
鐵鍊女成維穩禁忌話題
據了解,目前鐵鍊女被送入的精神病院、案發地董集村、小花梅家鄉雲南亞谷村和小花梅舅舅居住的村寨普洛村等地都成了禁區,對外來客嚴加盤查。外界已無法小花梅的舅舅和妹妹等親人取得聯繫。曾為鐵鍊女發聲的知名網友、公益人士鄧飛和來自豐縣的雜文作家兼導演王聖強都被警告,不得就此事發表評論或接受采訪。
去年2月曾到鐵鍊女住進的精神病院送花的兩名女性志願者之一烏衣,被徐州警方跨省抓捕近一年,至今下落不明。
中共黨媒小報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發微博表示支持法院對買智障女小花梅為妻的董志民作出的判決。
胡錫進去年2月下旬曾表示鄧飛發布的結婚證“照片上的小花梅(楊某俠)與鐵鍊女是一人嗎?長相的確存疑。所以,相當詭譎。”
他還表示,“在這當中如果有人提供了假材料,做了惡意誤導,無論他是誰,只要他在中國大陸這塊土地上,都將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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