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尚難撼動中國稀土主導地位 軍事工業或將難為無米之炊

中國內蒙古一座稀土冶煉廠的管道將污水排放到包頭市郊區一座巨大的尾礦壩。

美國能源部最近宣布增加1700萬美元的投資用於加強關鍵礦產供應鏈,此外隨著烏克蘭戰爭和以色列哈馬斯衝突繼續大量消耗美軍彈藥庫存,美國正面臨越來越大的軍工產業關鍵礦產儲備嚴重不足的風險。

能源部最新撥款已經是能源部繼去年3200萬美元的財政支持之後幾個月來第二次斥巨資開發稀土項目,新的撥款將用於「建設從煤炭和煤廢料中提取稀土的設施。 「能源部上週在領英官方帳號說。

自2020年以來美國在各類稀有金屬項目上至少已經投入了接近兩億美元,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之下,美國聯合盟國的主要礦產公司幾年來也在全力以赴加強發展繞過中國的稀土產業鏈,然而對一些批評人士來說,到目前為止收效遠非盡人意。

收效喜憂參半

彭博新聞社最近就美國的關鍵礦產問題對40 多位行業高管、官員和政界人士進行了專訪,報道說,迄今為止,美國努力的實際成果有限,而北京的主導地位依然沒有動搖。

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數據顯示,在過去長達十年的時間裡,美國從中國進口的稀土比例大致基本上沒有任何變化,都在70%多左右。釔(Yttrium)是第一個被發現的稀土金屬元素,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數據顯示,2018年時美國87%的進口來自中國,而在2019年到2022年期間,中國的進口比例上升到94 %。

美國關鍵礦物研究所(CMI) 共同主席傑克·利夫頓(Jack Lifton)說,實際上美國在健全自己的稀有金屬供應鏈方面“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因為美國至今沒有一個從採礦、加工精煉、到最終產品的完整、協調的關鍵礦物產業鏈體系,「美國在這些關鍵組件、關鍵材料和關鍵礦物方面不久就能自給自足是不可能的。」利夫頓對美國之音說。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 能源安全與氣候變遷計畫的研究主任和高級研究員格蕾絲琳·巴斯卡蘭(Gracelin Baskaran) 說,雖然美國現在的確在關鍵礦產領域變得更加積極,「然而,其中大部分仍然是對中國政策變化的反應,而不是主動發展更重要的礦產安全。”

根據美國能源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Energy Research)的數據,中國佔有全球98% 終極石墨產品市場,而美國已經幾十年沒有開採石墨了。在去年10月中國宣布對石墨相關物項進行出口管制後,美國迅速啟動了阿拉斯加石墨計畫的可行性研究,並為該研究提供了3,750萬美元的資金,初步鑽探顯示那裡蘊藏有高品位石墨。

巴斯卡蘭在給美國之音的電子郵件中說,建立起獨立於中國控制的關鍵礦產供應鏈絕非一日之功,“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見效。”

在廣泛的社會共識以及國會和白宮的大力支持之下,有跡象顯示,美國稀有金屬礦產量近年來有所提高。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數據,美國的稀土精礦產量在2018年的時候只有1萬多噸,而去年已經達到了4萬3千噸,此外,去年美國礦產為美國經濟貢獻了超過1050 億美元,比2022 年增加了40 億美元。

牛津能源研究所(Oxford Institute for Energy Studies)高級研究員安德斯·霍夫(Anders Hove)指出,美國在稀土方面的努力應該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在一個100%依賴中國生產的全球市場與美國佔有10-15%的份額並且頗具成長潛力之間存在著巨大差異,「而且美國目前的成功是以相對較低的補貼成本取得的,是花了大約十年的時間才取得的成果」。

他在給美國之音的電子郵件中說,美國的努力可能很多年才能見效,很多人認為,如果不能十年內見效那麼政策就是失敗的,然而,這正是中國政策的不同之處,幾十年前,稀土就被認定為戰略礦產。

曾經在中國工作了十多年的霍夫說,美國最近又採取了一系列立法和行政措施,特別是在加工的關鍵領域,而且也在使永久磁鐵來源多樣化方面。

全球90%以上的稀土永磁體供應來自中國,為了打破中國的主宰地位,明尼蘇達州的一家新創公司正在建造一個大規模的製造設施來生產無稀土的氮化鐵,這項由明尼蘇達大學開發出新興的突破性技術可望取代稀土永磁。

美軍戰略儲備可能嚴重不足

久拖不決的烏克蘭戰爭和突然爆發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正在地迅速消耗美國的彈藥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在最近的一篇報告中說,北約軍隊可能面臨關鍵礦產短缺的問題,特別是如果中美緊張局勢升級的話。

總部設在維吉尼亞州貝爾沃堡(Fort Belvoir, Virginia )的美國國防後勤局戰略物資處(The Defense Logistics Agency Strategic Materials)負責美軍50種關鍵礦產的緊急供應。在龐大的美軍中這一僅有80名員工的、鮮為人知的機構被認為對美國是否能夠打一場重大戰區戰爭來說至關重要。

卡內基國際和平在最近以「美軍和北約面臨嚴重礦產短缺風險」為題發布報告中說,美國國防部去年的評估認為,在大規模的中美常規衝突,將出現69種物資的短缺,目前的庫存只能滿足一年衝突所需的40%左右。

美國國會研究服務局(CRS)的相關報告說,截至2023年4月,國防後勤局戰略物資處的庫存總值為9.123 億美元,無法滿足戰略和關鍵材料預計需求的一半。

美國縱有最先進的技術,但商務部負責工業和分析的前助理部長納扎克·尼卡赫塔爾(Nazak Nikakhtar) 最近警告說,中國對原材料控制可能會令美國國防工業陷入“無米之炊” 。尼卡赫塔爾和Wiley Rein LLC律師事務所的另一位安全事務專家保羅·德瓦米特蘭(Paul Devamithran)最近在專注於國防事務的網站C4ISRNET上撰文舉例說,美國的超級磨料100%依賴中國進口,世界上其他國家也一樣。

超級磨料被認為是已知最硬的材料,對國防、半導體、航太等等一系列領域中發揮關鍵作用。

東新墨西哥大學地質學教授吉姆·康斯坦托普洛斯(Jim Constantopoulos)星期二撰文說,儘管似乎不可思議,但是美國正在坐視自己的國防關鍵原材料儲備逐漸耗竭,而且國家也缺乏明確的產業政策來促進礦產。

關鍵礦物研究所的利夫頓說,美國的問題並不是投錢就能解決的,美國嚴重缺乏以人為本的長遠規劃,大學也很少有礦業課程,他說: “他們完全誤解了這個問題的本質,那就是如果你沒有人學習如何使用這些技術並製造它,你就會失去製造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