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海外宗教維權人士9月7日於台北出席2023年國際宗教自由峰會時,特別聚焦中國“長臂管轄”的違法行徑。他們說,中共與盟國合作海外抓捕異議人士屢見不鮮,手法也越來越粗暴,其中,透過蒙古和老撾的抓捕案自今年5月來已有三件。維權人士表示,中共急於控制話語權並擴大權勢,迫使愈來愈多的中國的人只能無奈出逃。他們呼籲,中共境外執法破壞國際法,是自由世界的巨大危機,國際社會必須合作遏制中國的極權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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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各國的宗教維權人士9月7日齊聚台北,參與今年度的國際宗教自由峰會。他們除關注中共對宗教自由的打壓,也呼籲國際聯手,阻止中國漸趨肆虐的長臂管轄。
安華托帝:中共急於向海外展示大國權力
與會者之一的安華托帝・博格達(Enver Tohti Bughda)是位於倫敦的世界維吾爾基督教聯盟首席執行官。現年60歲的他1998年因協助拍攝中共核試爆污染紀錄片,揭露其對新疆民眾的危害,而觸怒當局,隔年被迫流亡英國至今。
安華托帝在台北出席國際宗教自由峰會時告訴美國之音,即使他已在老牌民主國家英國生活了25年,仍持續遭到中共“不張揚”的迫害。例如,遭不明人士舉報為罪犯,影響求職、銀行帳戶遭凍結、駕照無法更新,而他所組織的團體也屢遭投訴等。
他說,中共非常精明,利用各種管道“在自由社會鑽空子”,給異議人士穿小鞋且不留證據,但當地政府往往輕忽,等於變項“幫助中共迫害。”安華托帝認為,中共的騷擾行徑是為了讓他忙於在異地謀生,就無暇參與對中共不利的政治活動。
相較於他自己受到的暗中脅迫,安華托帝說,中共近期在蒙古和老撾的跨境執法手法極其粗暴,凸顯出中共急於向海外展示大國權力。安華托帝說:“它(中共)這是向世界顯示它的權力,我都可以(執法),你(能)怎麼樣?很多人以為,他揭露了中共的一些黑暗,中共就會稍微收斂一點,那是太天真了。中共對在外面發生的任何事情,它都是無所謂的。你愛怎麼講怎麼講,我干我的,這是中共。”
中共近期就三度行使長臂管轄權。例如,今年5月,中國公安遠赴蒙古的烏蘭巴托市,強行將現年80歲的蒙古歷史學家拉幕札部(Lhamjab Borjigin)抓捕回中國。拉幕札部2019年時因以蒙古語出版《中國文化大革命》,遭控“破壞民族團結”、“民族分裂”等罪,被關押和軟禁在中國境內直至今年3月,但逃回蒙古才兩個月,又再次遭捕。
另外,中國“拆牆運動”發起人楊澤偉(又名喬鑫鑫)於5月底的六四前夕,在老撾失蹤,之後被關押在中國衡陽。人權組織“保護衛士”(Safeguard Defenders)透露,此次逮捕由中國和老撾警察聯手,引發國際譁然。
時隔不過兩個月,另一位中國人權律師盧思位7月底也遭老撾警方拘留,國際組織正竭力營救,力阻他也被送回中國受審。
傅希秋:中國長臂管轄手法愈趨惡劣
美國對華援助協會(China Aid)主席傅希秋在台北出席國際宗教峰會時也告訴美國之音,中共過往的境外脅迫、跨境綁架行徑較為隱晦,但現已在立法和實踐上取得“進展”,將這些行為法制化。其中,2020年通過的《港版國安法》是個重大分水嶺,該法明訂,在海外違抗《國安法》者,中共都有抓捕權。他說,中國近十年利用“債務外交”推動“一帶一路”倡議,表面上為經濟開路,在亞洲、非洲和拉美等國建構新殖民經濟系統,但實則也在部署國安的橋頭堡。
傅希秋舉例,老撾有個專屬中國國安部的賓館,200名常駐人力定期輪換。又例如,中國會派遣軍機直飛柬埔寨,強行抓捕維吾爾人回國。據對華援助協會的案例研究,中國在杜拜、土耳其、印尼、埃及、甚至烏克蘭等地都設有海外黑監獄,供中國駐外人員在當地審訊異議人士。
傅希秋說,此趨勢令人擔憂,讓異議人士即便淪亡海外,也可能仍身處中國的“海外領地”,而時時備感威脅。中共在歐美西方國家,雖忌憚行使長臂管轄權,但仍暗中設有警察站,透過不間斷的騷擾和脅迫,要讓海外異議人士噤聲。例如,英國民間組織“香港監察(Hong Kong Watch)”行政總監羅杰斯(Benedict Rogers)就深受其害,他因聲援香港民主運動,長年受到中共騷擾,他的母親和鄰居也因此被拖累,收到過恐嚇信件。
傅希秋分析,中國的國際維穩是為了掌握話語權。傅希秋說:“這是中共的國際維穩的一部分,不單單僅限於在中國國內、對著14億人口的維穩,它還希望對所有的海外發聲的、不分國籍的(人),進行恫嚇、威脅、噤聲,希望你閉嘴。它(中共)還培養一批人,要所謂地講好中國故事,實際上就是粉飾太平。”
來自紐約的旅美律師、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執行長陳闖創也同意,中國強化境外的執法力度,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展現權力的思維有關,因為“他要讓中國成為一號國家”。陳闖創表示,除民主外,習近平的治理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在向美國看齊。他說,中共的長臂管轄表面上仿效美國“在國外抓人”,意圖展現“泱泱大國有此實力”,卻全然無視美國和各國簽有引渡條約,引渡疑犯均依據法律程序進行。
陳闖創分析,中共近期頻繁境外抓捕,是因遭邊境控管及打算逃出的中國人增多,他們常取道東南亞,以為是轉往他國的安全通道。但中共在亞太區域羅織綿密的法網,又有當地政府的配合,更能將異議者一網打盡。他說,“中共的工具一直在,只是隨著時事變化運用。”
中共海外警察站逾百 楊海英:破壞國際法
中國廣設海外警察站已引發國際關切。人權組織“保護衛士(Safeguard Defenders)”曾披露,截至2022年底,中國至少在53國部署102個海外警察站。
對此,日本靜岡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部教授楊海英批評,中國公安越境執法是破壞國際法的行徑,且初期多發生在亞洲,例如中國2015年時於泰國綁架瑞典籍出版商桂民海,但近年的海外警力擴張至歐美和日本等地,已經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
楊海英告訴美國之音:“它(中共)已經在世界很多國家建立了警察據點,監視中國境外的、對中國政府持不同政見的(人),比如說,蒙古人、圖博人、維吾爾人、漢人等等。目前是警察執法,如果國際社會不重視的話,以後就會發展到中國政府在國外的警察會對當地的政府施加壓力,這樣以後,全世界都會在專制中國的影響之下。”
同是蒙古裔的楊海英極力為拉幕札部發聲,他說,拉幕札部當年取道蒙古、轉往第三國,竟遭中國公安在蒙古攔截。他感嘆,“全世界已經沒有安全的路可走”,他自己在日本也受到中共的黑函威嚇和抹黑動員等騷擾。不過,楊海英不為所懼,他說,他不會因此噤聲,還鼓勵所有人積極發言,透過學術、文化等各式渠道揭發中共的惡行,國際社會也應提高警惕,共同遏制中國的極權擴張。
不過,旅美律師陳闖創指出,中國公安在美國跨境執法的力度可能已弱化,因為美國聯邦調查局今年4月出手,逮捕2名涉嫌在紐約曼哈頓運作“警僑事務海外服務站”的中國特工,所以,“現在幫中共辦事的人們”都心裡有數。
他說,國際社會唯有合作,才能遏阻中共。陳闖創告訴美國之音:“中共並不是無所不能,還沒到那個地步。有一個第三方或者第四方介入之後,它需要花更大的資源,它原來設計的(資源)並不是這麼多,所以,它接著要繼續評估,值不值得繼續做(長臂管轄)。中共並不是說一心只想做壞事,我一點都不在乎代價。它都是在意(代價)的,這個代價和收益相比一下。”
斯威特:中國是自由世界的最大挑戰
分析人士指出,中共透過長臂管轄輸出治理模式,已對國際社會構成挑戰,也帶來制度之爭。
位於美國新罕布什爾州的蘭托斯人權與正義基金會主席卡特裡娜•斯威特(Katrina Lantos Swett)於台北的國際宗教自由峰會中致詞表示,中國無疑是當今國際宗教自由面臨的最大挑戰。
她說,遭中共打壓的少數民族和團體人數極多,包括維吾爾族、佛教徒、基督教會和法輪功信徒等,且中共還以一種“積極、傲慢、高度投入且法制化”的方式,正面挑戰“民主、人權和良心”。
斯威特強調,民主人權是數十年來全球共識的基礎,部分未能實踐民主理念的國家對民主人權仍有一定程度的尊重。但中國卻將其威權體制包裝成另一種治理模式,鼓勵他國揚棄民主、“走另一條道路”,已給自由世界帶來巨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