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月以前做了很多特朗普的紀念品,八月之後就少了很多。做賀錦麗紀念品的沒有。” 位於浙江義烏的一位紀念品出口公司的老闆安先生(應本人要求不具真名)這樣告訴美國之音。
從“義烏指數”看美國大選
自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以來,中國網絡出現了“義烏指數”這一戲稱,也就是以浙江省義烏市生產的美國競選商品銷售作為總統大選勝敗的預測指標。儘管2020年大選前夕,義烏小商品廠家收到的特朗普紀念品訂單數遠高於拜登紀念品,拜登的最終勝出使得“義烏指數”並未像2016年那樣成功預測選舉結果。
安先生也是“義烏指數”背後的出口商大軍之一。安先生介紹說,他上半年接到的紀念品訂單都是支持特朗普的,但是八月之後沒有收到任何訂單的返單。他分析原因說:“有可能是他們覺得時間太近了,下訂單收到貨,大概時間來不及。也有可能是該買的人也買了,銷量已經到頂了。”
不過,接到更多特朗普紀念品訂單的安先生卻“覺得特朗普贏不了”。
他告訴美國之音:“中國有句古話叫‘大熱倒灶’。特朗普就像一個演唱會的明星,他的鐵粉聲量很大,可是就那麼一群人。但是有很多隱性的選民傾向民主黨,投票的時候就出來了。”
中國社交媒體上的“美國大選熱”
安先生所談到的特朗普的“浩大聲勢”,指的是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幾乎一邊倒的認為特朗普將重新入主白宮的觀點。
目前,在中國社群平台新浪微博上,“美國大選”的熱搜達到150.3億閱讀量和389萬的討論量。在騰訊微信平台,也有多個公眾號發佈各種關於大選的最新訊息和科普文章。身為中國人熟悉的商人和前總統,特朗普被戲稱為“建國”(諷刺他給美國幫忙、幫助中國)、“懂王”(諷刺他自稱什麼都懂)、賀錦麗則因為她招牌式的大笑被稱為“哈哈哈”、“哈哈姐”。
擁有14萬多粉絲的新浪微博部落客“白酒專員”發起的“你認為誰將贏得2024美國總統大選”的民調吸引了3萬多名投票者。截至目前為止,約74%的參與者認為特朗普將會勝出。
一直發佈關於美國大選各類資訊的微信公眾號”有槽“發起的”你認為誰贏得大選“的調查吸引了大約6千名參與者,其中58%投給了特朗普。
在微信和微博都擁有大量粉絲的網名為“兔主席”的中共元老任仲夷之孫任意是看好特朗普獲勝的中國網絡大V之一。 “兔子主席”近期發表了大量表明立場的文章,如“馬斯克為甚麼要全情支持特朗普”、“特朗普將贏得大選-市場已經用腳投票”、“賀錦麗的谷底-在CNN的災難性表現”等等。
一位網友在兔主席的文章下方附和道:“賀錦麗在10月後表現拉胯。給人印像不深。一看到特朗普,不說美國人,中國人都知道他要幹嘛,貿易戰,邊境牆,發展製造業。”
義烏的安先生則把中國民間更看好特朗普的現象形容為“情緒投射”。他說:“中國國內很多自媒體認為,特朗普代表美國窮人和底層的那批人,就覺得他們跟特朗普理念有點相同。還有個誤判就是很多國內的人認為,特朗普是個商人,甚麼都可以談,擺不平的事情可以用錢來擺平。 但是實際上這是對特朗普的誤解。”
“如果光看國內的訊息,特朗普的當選率是99.9%”,他補充說,“我們沒選票,我們選不了,但是我們也想擁有一個選票,這就是個四年一次的情緒投射。”
不同族群對美國大選的看法:“真人秀”
生活在上海的外企白領青年小暉(應本人要求使用化名)自從奧巴馬時期開始就出於愛好密切關注美國政局。他笑稱自己比大部份美國人更關心總統大選,對於今年的大選他評價說“就是一場真人秀”,而他認為民主黨和共和黨分別有40%和60%的可能性獲勝。
支持民主黨的小暉認為,拜登-哈里斯政府在外交上表現不錯,但未能有效解決一些美國國內的議題。
他說:“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面,美國的經濟基本面還是很好的。雖然拜登給烏克蘭給武器晚了,但是沒有美國烏克蘭早就是俄羅斯的一個傀儡了。所以我感覺拜登做得好。 但是拜登錯在他一直強調自己做得好,而沒有足夠關注美國藍領工人受到的傷痛。”
對於中國議題,小暉覺得賀錦麗基本上會維持現狀,但是他認為特朗普完全“不靠譜”。 特朗普對中國產品的關稅政策……他未必真的能執行。但是他如果真的做了,他是個瘋子;如果不做,他是個騙子。特朗普厲害的一點就是他可能什麼都沒做,但是把一切都搞得烏煙瘴氣。
小暉表示,中國人總的來說“並不關心美國大選”,對美國政治的好奇心已經遠不如以前強烈,即使在網絡上大家看起來普遍更看好特朗普。 “微信上大家是紅(指挺共和黨)的一塌糊塗,比福克斯新聞還紅,天天都在說賀錦麗不行了。這些人大多數也都是男性。我感覺跟中國整體的厭女環境有關,另外就是慕強心態。”
中國網民:選誰都一樣
家住北京、有移民打算的樊先生告訴美國之音,他的關注點在美國兩黨各自的移民政策。儘管美國不是樊先生的首選目的國,但是美國對於外來移民的態度仍可能影響世界上其他國家。
今年6月和10月,美國國土安全部兩度包機將中國籍的非法移民遣返回中國,也是自2018年來的首次。樊先生說:“不管哪個黨,美國的移民政策都有收緊的趨勢。美國前一段時間和中國關於遣返的問題達成一致,今後非法走線的途徑肯定會嚴格禁止。之前中國不接收非法移民被遣返,後來開會談妥了,以後中國人估計不敢走線了。”
樊先生覺得兩黨對中國的政策並沒有顯著區別,但是他認為民主黨的哈里斯更為穩定,尤其是在性別平等和政策連續性上。他對美國之音說:“拜登在任的時候,美日韓這幾個國家之間的聯繫更緊密了。我覺得民主黨的政策還是可以的,他們也有預測性,比較穩定。特朗普的不穩定性太強,有些政策也沒有深思熟慮,所以我自己不太看好他。怎麼可能就聽你的就不打了啊。”
中國網民對美國商界大亨伊隆馬斯克(Elon Musk)的推崇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對特朗普的看好。馬斯克近期使出全部力氣支持特朗普,甚至不惜冒著被起訴的風險開出一天一百萬美元的誘惑,號召搖擺州的居民參與投票。
在名為“瓦礫村夫”的微信公眾號所發布的馬斯克10月27日在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為特朗普的助選影片下,一百多條中國網友齊聲為他吶喊。 “馬斯克當之無愧這時代的偉人,”一位網民這麼評價。網民“Jenny形像美學在海外”說:“他的激情力量為美國而奮鬥向前”;另一位叫“張偉”的則稱讚說“美利堅合眾國政府效率部部長馬斯克”。
也有不少網民冷嘲熱諷,認為無論哪一方都不擇手段競選,無論哪一方獲勝都一樣。一位網友在“新浪軍事”的帖文下發言說:“美國社會都是些爭權奪利,就是當了總統也是被利益集團把控,沒有自主權力,悲哀。”
在新浪微博部落客“哈伯觀察員”的一篇關於美國富豪馬斯克聲稱自己被暗殺風險大大增加的帖子下,一位名叫“cloudclimber”的用戶評論道:“馬和老川一樣,都是營銷大家。真假混一起了,看你信多少。“
和網友的吃瓜熱鬧心態相比,中國的官方態度對於美國總統大選一直保持低調,媒體也甚少談及。中國外交部在記者會被問及大選時,回答通常是”我們對美國大選言論不作評論,也一貫反對美方任何人在大選中拿中國說事“。
從事出口貿易的安先生有點憂心忡忡,因為他覺得無論誰上台,最後都會影響他的生意。他對美國之音說:”我更偏向民主黨,民主黨不會跟你刺刀見紅,他是一點點來。特朗普有時不計後果,一上來啪啪啪一弄。特朗普上台的話對我的生意會影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