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的一份新報告發現,詆毀黑人的種族主義內容在中國互聯網上越來越普遍,而主要社交媒體平台和中國當局未能係統性地解決這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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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權觀察分析了自2021年底以來中國熱門社交媒體平台上的數百個視頻和帖子,包括嗶哩嗶哩(Bilibili)、抖音(Douyin)、快手(Kuaishou)、微博(Weibo)和小紅書(Xiaohongshu),發現基於冒犯性的種族刻板印象描繪黑人的內容已變得猖獗。
報告說,很多內容都是為了賺錢而創建的。
人權觀察中國部高級研究員王亞秋(Yaqiu Wang)對美國之音(VOA)說:“涉及點擊量和觀看率,這通常意味著社交媒體內容創作者的利潤。”刻板印象和審查制度助長
種族主義
這份報告說,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廣泛傳播的視頻形式通常將非洲人描繪成貧窮並具有依賴性,而中國人則被描繪成樂善好施的財主,給非洲人帶來工作、住房和金錢,通常這些中國人就是內容創建者本人。
除了針對黑人的刻板印象之外,以跨種族戀情為特色的在線內容通常會吸引對照片或視頻中的個人的敵意評論或威脅。
人權觀察發現,中國互聯網用戶會指責與中國人結婚的黑人“玷污及威脅”中國人的血統,並對分享與黑人男性伴侶照片的中國女性發起網絡威脅。
在某些情況下,這些女性會收到死亡威脅、強姦威脅或經歷肉搜,這意味著她們的個人信息在未經她們同意的情況下在網上被公佈。
2019年,山東大學一個涉及外國和中國學生的“學伴”項目成為網上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攻擊的目標。有網友指責學校將中國女學生分配給外國男學生,特別是黑人學生。一些參與該項目的中國女學生在校園內遭遇騷擾和恐嚇。
人權觀察的王亞秋表示,中國社交媒體上針對黑人和非洲人的種族主義內容猖獗,是因為中國政府將非洲描繪成一個“貧窮、落後”的大陸,需要中國的投資。
“這給中國人留下了非洲人不發達、不聰明、不勤奮的印象,這助長了中國(針對黑人)的種族主義猖獗,”她在電話採訪中對美國之音說。
在中國,促進種族平等或批評種族主義的視頻或帖子在成為中國社交媒體平台上的熱門話題後往往會受到審查。“與美國媒體和學術界廣泛討論種族主義不同,中國沒有新聞和學術自由,所以談論種族主義的好內容很難傳播,”王亞秋說。
缺乏審查網上種族主義內容的動力
儘管大多數中國社交媒體平台都有禁止宣揚種族主義和歧視內容的社區準則,但人權觀察的報告認為,互聯網上種族主義內容的數量表明,這些平台要么未能根據其準則執行內容審核,要么其既有政策不足以處理種族主義內容。
在一個案例中,中國駐馬拉維大使館表示強烈譴責“任何形式的種族主義”,並敦促社交媒體平台“嚴格禁止傳播一切種族主義內容”。上述言論是在英國廣播公司(BBC)發布一部紀錄片,揭露一名中國男子利用當地兒童拍攝包含種族主義內容的個性化問候視頻後發表的。
The Embassy noted with great concern the video Racism for Sale. We strongly condemn racism in any form, by anyone or happening anywhere. We also noted that the video was shot in 2020. It shall be stressed that Chinese government has zero tolerance for racism.
— Chinese Embassy in Malawi (@ChinaEmbassy_MW) June 13, 2022
BBC曝光後,中國社交媒體平台審查了包含“非洲”一詞的視頻,這影響了一些教育視頻。分析人士表示,這一事件反映了中國社交媒體平台壓制引起廣泛公眾討論的內容的典型做法。
中國數字時代(China Digital Times)分析師劉力朋(Eric Liu)對美國之音說:“當社交媒體平台試圖壓制與某些問題相關的討論時,它們通常會對單詞或短語實施搜索禁令。” “ (在BBC事件中)中國社交媒體平台對'非洲'一詞進行了短暫審查,當消息引起反彈後,他們又取消了對這個詞的審查。”曾經做過微博審查員的劉力朋表示,
由於中國社交媒體平台上的審查工具只專注於屏蔽關鍵詞、刪除帖子或壓制輿論,因此無法有效阻止傳播歧視性的內容。“他們可以審查'非洲'這個詞,但他們無法對歧視性的內容做出回應,”他說。一些生活在中國的黑人對缺乏消除網絡仇恨言論的行動表示震驚。
“在我看來,'防火長城'封鎖訊息的速度那麼快,這種(種族主義的)內容卻沒有受到審查或封禁,實在令人震驚。”一名居住在上海的西非男子對人權觀察說。他指的是中國的互聯網防火牆。
美國之音聯繫了字節跳動(Bytedance)、微博(Weibo)和騰訊(Tencent)等中國社交媒體公司徵求意見,但到目前為止,只有騰訊做出了回應。在一封電子郵件回復中,騰訊向美國之音提及其社區準則中與煽動民族仇恨或仇恨言論有關的條款,但沒有解釋該平台如何處理針對黑人的種族主義內容。
在對人權觀察詢問的書面回應中,中國短視頻平台抖音表示,該平台靠著人工與技術的結合來執行內容審核規範,平均每天對三百則以上影片與留言採取行動,“包括涉及黑人的違規內容。”
人權觀察的王亞秋表示,中國社交媒體平台處理網上種族主義內容的方式是對中國政府的“討好”。她對美國之音說:“當中國政府不再關注這個問題時,他們就會回到允許種族主義內容傳播的舊方式,因為這為他們創造了生意。”人權觀察表示,雖然北京經常宣揚
中國與非州在反殖民方麵團結一致,但中國當局卻忽視了中國互聯網上普遍存在的針對黑人的仇恨言論。王亞秋說:“中國政府應當認識到,在非洲投資、歌頌中非友誼,都無法減輕縱容種族歧視所造成的傷害。”為了有效解決網上針對黑人的仇恨言論,人權觀察敦促北京採取措施,包括
公眾教育、促進寬容、公開反擊煽動性的錯誤信息以及加強對安全受到威脅的個人的保護。
儘管有這些建議,中國數字時代的劉力朋認為在線種族主義內容不太可能很快消失。
他對美國之音說:“(中國)社交媒體平台可能會通過屏蔽'黑人'或'非洲人'等詞語來回應這份報告,而不是培養打擊網絡種族主義內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