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版國安法實施滿三週年之際,《日經亞洲》6月28日披露,中國外交部駐港公署近日以中國法律不承認雙重國籍為由,書面警告多個國家駐香港領事館,無權對具有雙重國籍的在押港人進行領事探視。有分析認為,港府收緊雙重國籍政策將加快部分港人移居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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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外交部駐港公署近日就領事探視權致函多國駐香港領事館。據《日經亞洲》報導,公署在信中強調,“外國領事官員無權探視任何在香港特區遭拘押的中國公民”。
報導引述加拿大駐香港及澳門總領事館的電子郵件內容說,已收到有關通知,並已告知加拿大公民,雙重國籍身分不被中國法律承認。加拿大領事館認為,“這將妨礙領事官員向具有雙重國籍的加拿大人提供協助”。
美領館敦促港府遵守領事關係公約
日本駐香港總領事館沒有向《日經亞洲》證實是否收到通知,但呼籲外界注意《維也納領事關係公約》以及《中日領事關係協定》中規定,其公民遭拘押時須知會領事館,以及允許對受拘押者領事探視。領事館一名發言人說,不論是否具有雙重國籍,如果當事者明確為日本國民,日方將繼續根據(該公約和雙邊協定)進行領事探視。
美國駐港澳總領事館也敦促香港政府遵守維也納領事關係公約和有關雙邊協議。
悉尼科技大學中國學副教授馮崇義對美國之音表示,領事探視有助於保障中國在押外國人的權益。
馮崇義說:“譬如說,(外交人員)每週或每月看望在押人員一次,(中國)當局要對他們實施酷刑的話,會有所顧忌。每次約半小時的會面有助於了解他們的心理狀況。此外,每次探視之後,(外交人員)可以帶著話出來,讓家屬、朋友以及外界了解他在裡面的狀況。在某種意義上講是提供了一定的保護。如果他們(中方)把這些東西剝奪了,裡面可以是暗無天日。”
馮崇義說,香港實行“一國兩制”。北京這次給多國駐港領事館發信與“耍流氓”沒有分別。
馮崇義說:“雖然說,港版國安法在香港實施後,很大程度上香港的自治權已遭取消,但是香港仍存在司法獨立,這也是為什麼我說北京在‘耍流氓’。既然中國還沒有走到(取消香港司法獨立)這一步,它就必須履行和外國簽署的領事條約法律義務。它現在想用這種方式來逃避、摧毀這種義務。”
分析:“雙重國籍”存在灰色地帶
身在英國的獨立政治學者黃偉國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表示,“雙重國籍”問題在香港存在已久,而且存在灰色地帶。
黃偉國說:“中國選擇針對這些國家同時擁有港人身份的公民,把矛頭指向有兩本護照,或者小時候已經去了外國,可是父母是港人的人士。到底他們是否屬於中國公民呢?這是相當具爭議性的。”
香港主權歸還中國之前,時任中國國務院港澳辦主任魯平曾公開表示,雖然中國國籍法不容雙重國籍,但中國政府願意對香港永久居民提供方便。有人曾形容,從1997年直到2020年6月港版國安法實施之前,北京對於雙重國籍港人問題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港府曾阻澳領館協助雙國籍港人
2021年,香港四十多名民主派人士因為涉嫌違反港版國安法被當局起訴。其中一名被告雖然持有澳大利亞國籍,但由於被指同時擁有中國國籍,港府拒絕澳大利亞總領事館提供協助。時任香港特首林鄭月娥表示,根據1996年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就國籍法的解釋,港人不能享有雙重國籍,除非他們申請放棄中國國籍並獲得批准,否則在香港仍被視為中國公民,不能享有領事保護,包括領事探訪權。
黃偉國說,以往港府的雙重國籍政策相對寬鬆乃基於形勢需要。
黃偉國說:“很多港人都曾經經歷1967年的暴動或者中國的文革,擔心1997後的香港會變成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國那樣,出現政治混亂或政治暴力。六四事件是一個觸發點,當時有大量港人離開香港。北京當時的態度是,你們離開沒關係,歡迎你們隨時回來,即使你拿了澳大利亞等其他國家的護照,也可以回來。”
香港長期以來允許外國外交人員給予雙重國籍公民領事協助。學者黃偉國認為,2019年反修例運動是分水嶺。
黃偉國說:“若從中方的角度,這是一種(給予港人的)‘好處’吧,也是間接吸引港人回流的手段。自從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中共對香港的處理方式可以‘撕破臉’來形容。這和中共以往的所謂‘用完即棄’是相當連貫的。特區政府破壞相關規定後,(使人擔心)往後會否針對雙重國籍人士,採取更為政治化的非一般措施?”
黃偉國表示,過去數年香港法制受損,加上港府收緊雙重國籍政策將迫使部分港人加快移居外國。
黃偉國說:“香港的法律制度、入境事務以及紀律部隊部門不再依照法律辦事,只是利用法律作為針對人的工具。對於擁有雙重國籍人士或者從海外回流香港的人士而言,構成了潛在風險。而不少人卻蔑視了這種風險,一旦出事的時候未能獲得應有的保護。”
黃偉國說,以往一些擁有外國護照的港人會覺得,由於有外國護照作為保障,可以安心留在香港賺錢,但是隨著北京在雙重國籍問題上抓得更緊,雙重國籍港人離開香港的壓力將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