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為何會對紐約州政府一位中層助理感興趣？

紐約的聯邦檢察官本週指控紐約州長前的副幕僚長孫雯(Linda Sun)非法充當中國政府代理人，這引發了外界對中國試圖影響美國政治的擔憂。

孫雯在紐約州政府擔任過多個職務，包括州長凱西·霍楚爾(Kathy Hochul)的副幕僚長。她被指控在州政府活動中推動中國利益，包括據稱阻止台灣代表與州長見面，換取數百萬美元的經濟利益。

孫雯週二(9月3日)被捕，這是近年來美國司法部為剷除北京在美國領土上的代理人而起訴的一系列案件中最新的、也許是最引人注目的事態進展。起訴書提到，2019年，時任台灣總統蔡英文訪問紐約市時，孫雯成功阻止了州長安德魯·庫默(Andrew Cuomo)與她會面。

先前的案件是有關涉嫌舉報和監視批評共產黨的異議人士的中國間諜，但星期二的案件似乎顯示了中國如何依據自己的利益來試圖直接影響美國政治，甚至是在地方層級。

美聯社(AP)星期四(9月5日)發表了一篇報導，分析為甚麼中國政府會看中一名州政府的中層官員。

為甚麼是州級政府？

中國認為培養與美國州級官員的關係很重要，而且一直都在這樣做。

儘管中美雙邊關係日益緊張，但兩國在2010年代建立了廣泛的地方層級關係，美國的州長經常訪問中國，以促進貿易和文化聯繫。

隨著近年來美國政府與中國的關係變得更加具有對抗性，對北京採取強硬立場已成為兩黨共識，美中關係已經發生了180度的急劇轉變。白宮和國會正在對中國產品徵收高額關稅，並限制高科技產品對華出口。

有些州甚至通過法案，積極禁止中國在美國的存在。喬治亞州、佛羅里達州和阿拉巴馬州和其他一些州禁止中國“代理人”購買房地產。

美國德國馬歇爾基金會(German Marshall Fund of the United States)印度太平洋計劃高級研究員、研究中國的馬曉月(Mareike Ohlberg)表示，“隨著聯邦一級關係惡化”，尋求在州一級施加影響的“重要性日益增加。 反正也是聊勝於無。

中國共產黨統戰部控制許多組織，它們以社會團體或產業協會的名義與海外華人接觸。其中最著名的是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它本身也管理著一些較小的組織。

這些組織尋求在海外發展會員，與海外華人接觸，並在世界各地設有分支機構，從非洲到東南亞再到北美。

詹姆斯敦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資深研究員林和立(Willy Lam)表示，中國政府長期以來一直把目標針對擁有大量華人人口的美國主要城市和州，例如紐約、新澤西、洛杉磯和舊金山，北京的特工人員一直在與一些已建立的、“結構良好”的海外華人協會和行業組織合作。

林和立說，中國政府為這些地方團體與北京合作提供資金，而這種安排也讓北京省去了在當地親自進行大量基層工作。

根據中國官方媒體報道，孫雯與施乾平有聯繫，施乾平自稱是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第十屆委員會常務委員。新華社報道稱，施乾平還擔任美國華人企業家聯合會會長。

據該組織稱，孫雯還與歸國華僑聯合會的地方分支機構進行了接觸，例如她的出生地江蘇省。

除了這些組織，外界也越來越擔心在其他國家政府不知情的情況下設立的中國海外警察站。去年，紐約警方逮捕了兩名男子，他們涉嫌為中國省級警察部門設立秘密警察站。

北京想要的是甚麼？

孫雯案乍看之下可能像是間諜片中的情節，但事實顯示中國有意在微妙的層面上培養影響力--例如傳揚符合北京立場的訊息。

檢察官稱，孫雯曾向一名中國官員徵求談話要點，用於霍楚爾擔任副州長期間錄製的一段祝福農曆新年快樂的影片。檢察官稱，她特意阻止霍楚爾在影片中提及中國人權問題。孫雯也涉嫌阻止台灣政府代表與紐約州高級官員會面。中國聲稱台灣是其領土的一部分，並認為台灣政府代表與其他政府之間的任何互動都是對其主權主張的侵犯。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演講和黨內文件明確指出，中共海外工作的指令之一是圍繞黨的目標團結海外華人，包括敦促他們“積極參與和支持”祖國的現代化建設與和平統一事業。

中國政府也想利用美國國內問題，如針對亞裔美國人的暴力行為，來加強其訊息傳遞。孫雯曾聲稱自己是亞裔美國人社區的代表。

“中國政府喜歡聲稱自己代表所有海外華裔，”美國企業研究所(AEI)的吉恩·柯克帕特里克研究員黃韻琪(Audrye Wong)說。她說，中國政府有時會混淆合法的文化和社區團體與影響力行動之間的界線。

各州是否應該切斷與中國各省的接觸？

在地方層級的接觸上，中國往往能夠制定議程。 “中美雙方在資源方面存在相當大的差距，”馬曉月說。例如，上海市有數百名工作人員致力於國際合作，而美國各州可能只有少數幾名工作人員。

“需要在這方面投入更多的策略思維，更多的資源和知識，然後，一旦你擁有了這些，你就可以做出決策了，”她說。

黃韻琪補充說，地方政府應該接觸亞裔社區，而不是依賴像孫雯這樣的人來作為社區聯絡員，並且“真正地在當地社區層級打造基礎架構，與合法的亞裔美國人組織合作。 ”

(本文依據了美聯社的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