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中國共產黨領袖毛澤東的統治下,害怕被打成右派的地方領導人會虛報糧食產量。
美國研究人員克萊頓·布朗(Clayton Brown)2012年在一篇有關中國動蕩的1960年代的論文寫道,基層黨員或者是出於恐懼或者是因為無知,很少質疑政治大人物。
一些經濟學者說,如今這一周期也許又重新開始了。雖然普遍實施COVID-19防疫封閉措施,房地產市場震盪不斷,而科技產業在2021年受到打壓,但是中國卻報告了相當不錯的經濟增長和工業生產數據。
“我認為,較低層有很多差勁的報告和出於政治動機的數字,而更高層不知道怎麼辦或者不想知道,”河內湄公河經濟(Mekong Economics)的首席經濟師亞當·麥卡蒂(Adam McCarty)說。“這對中國來說仍然是個問題。”
中國國家統計局報告說,2020年1月份到3月份的第一個季度,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年增長率為4.8%。該局本月報告說,同一季度的工業增加值比去年同期增長了6.5%。
對經濟數據的疑問在COVID-19疫情爆發前聲浪不大,中國的中產階級不斷擴大,製成品的出口興旺發展,這些都支撐著這些數據。而如今新聞頭條的數據讓人們重新產生了疑問,因為18.1萬億美元的中國經濟體有著一連串的問題。
“如今,最新的GDP數字看起來很高,中國境外響起了經濟學者的大合唱,人們紛紛說:'這看起來不大對勁。數字對不上。'他們真的是在質疑這些統計數字的可靠性,”總部在美國的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亞洲安全倡議資深研究員、《中國資本主義的迷思》(The Myth of Chinese Capitalism)一書作者羅谷(Dexter Roberts)說。
上海當局本月為了防止COVID-19擴散,把千百萬人關在家中,影響到供應鏈、工廠生產和船運。上海是世界最大的海港。
2021年末,中國監管部門打壓了科技公司,比如阿里巴巴,以製止他們所說的濫用用戶數據和壟斷行為。
在猶他州立大學擔任亞洲史專業的歷史學助理教授的布朗在他的那篇論文中寫道,當年,有關糧食產量的數據層層上報到毛澤東的政府,產生了這位“偉大領袖”的“大躍進運動”取得成功的印象,而這場運動實際上導致了“大饑荒”。
毛澤東的共產黨至今仍然統治著中國。
研究組織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在2020年的一篇評論中寫道:“在報告經濟統計數字方面,中國有著不透明的長期歷史。”
羅谷說,今天的共產黨追求強勁的GDP數字,因為他們已“將其合法性押寶在處理大流行病的成功上了”。
檢視精細數據
法國投資銀行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首席亞太經濟師艾麗西亞·加西亞·埃雷羅(Alicia Garcia Herrero)說,貿易商、投資者和其他人試圖利用更為精細的數據來把握中國的經濟現實。她說,有關貿易、製造業、日常消費和失業率的每月數據比每季度的工業增加值或GDP數字更能說明問題。
她說:“你可以說,比起GDP來,高頻率數據顯示的局面要糟得多,特別是消費。這是事實。”
進口上個月下降,出口增長也慢了下來。國內的中國財新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Caixin China General Manufacturing PMI)3月份跌倒25個月來的新低。中國是世界最大製造業基地。房屋銷售、零售交易和失業率3月份也都惡化。
但是在整個一個季度中,貨物貿易年比上揚10.7%,消費品零售比2021年第一季度上漲了3.3%。第一季度有兩個月是在防疫封閉措施影響金融樞紐上海和科技都市深圳之前。
“有些數字有可能是編造的,有些不可能,比如進出口數字,”台灣經濟研究院宏觀經濟預測中心副主任邱達生(Darson Chiu)說。“否則,就跟其他國家的數字對不上了。”
羅谷說,有些數字彼此矛盾。他說,水泥和鋼鐵產品第一季度減弱,而固定資產投資——也就是用於建築、土地、基礎設施和設備的開支——同期卻增加了9.3%。
中國大使館發言人劉鵬宇對美國之音說,雖然中國經濟出現局部困難,但總體平穩。
“由於疫情和其它因素,過去兩個月來,中國有幾個領域在維持穩定的投資增長方面受到某些壓力,”劉鵬宇說。“然而,中國對實體經濟發展的支持力度繼續加大,工業投資保持增長趨勢。”
經濟學者相信,雖然有COVID-19危機,中國在結構上仍然是牢固的。麥卡蒂說,雖然進入中國市場的障礙增加了,但中國仍然是對西方品牌具有吸引力的“首要”世界市場。
中國使館發言人說,外國公司已經對中國的經濟未來“投下了信任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