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本星期發布了長達48頁的國家安全戰略(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文件。該文件列出了總統喬·拜登(Joe Biden)所認為的美國面臨的最嚴重挑戰,以及他的政府計劃如何在國內外應對這些挑戰的措施。
這份國會要求發布的國家安全戰略文件展示了拜登總統既含意識形態而又務實的準則:在他所稱的“專制和民主政體之間的鬥爭”的世界觀中,中國和俄羅斯被列為美國的地緣政治對手;而同時願意與任何類型的國家合作,以應對大流行病、氣候變化、通貨膨脹和其它全球威脅。
該戰略認為,在拜登所說的“決定性的十年”開始之際,存在一個狹窄的機會窗口,可以應對共同的跨國挑戰;即使在當前的大國競爭中,也要促進美國的利益,並使世界走上通往更光明未來的道路。
拜登在前言中說:“美國將以我們的價值觀為主導,與我們的盟友和夥伴,以及所有與我們有共同利益的人步調一致。在世界繼續應對大流行病和全球經濟不確定性的揮之不去影響的時候,沒有哪個國家比美利堅合眾國更有能力以實力和目標去發揮領導作用。”
這份國家安全戰略文件為拜登行政當局製定了一個三管齊下的計劃:向國內產業、創新、教育、醫療保健和民主方面進行投資;動員同盟關係,以增強集體影響力和製定道路規則;加強美國軍隊的現代化。
沙利文週三(10月12日)在由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和新美國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共同主辦的一次活動中闡述了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
在這份文件中,莫斯科和北京被認定為“修正主義威權大國”,是非民主的行為體,其目標是改變全球秩序,並通過“發動或準備發動侵略戰爭”對國際和平與穩定構成威脅,這裡指涉的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中國在南中國海的增加軍力及其對台灣的威脅。中國認為台灣是一個有待統一的省份,並且不排除武力攻台的可能性。
中俄兩國還被認為“積極破壞其它國家的民主政治進程,利用技術和供應鏈進行脅迫和壓制,並輸出不自由的國際秩序模式”。
在馬薩諸塞州韋爾斯利學院(Wellesley College)教授全球大國政治的斯塔西·戈達德(Stacie E. Goddard)說,在指出這些行為的同時,國家安全戰略也強調民主政體和專制政體可以合作。
“這份國家安全戰略認為,問題不在於中國和俄羅斯不是民主政體,”戈達德告訴美國之音。“問題在於,它們正在削弱一些國際政治秩序中的一些基本規則。”
沙利文說,這些規則包括主權原則。
“許多沒有民主制度的國家站在捍衛和維護《聯合國憲章》的條款和原則的一邊,”沙利文說。他指涉的是本週聯合國以壓倒性的票數通過決議,反對俄羅斯吞併烏克蘭。
批評人士指出,拜登政府領導全球鬥爭以維護對主權、領土完整和禁止通過戰爭攫取領土的言論,與其在當地推行的實際政策之間存在差異,尤其是在與以色列有關的政策方面。
中東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高級研究員哈立德·埃爾金迪(Khaled Elgindy)說,拜登政府尚未逆轉甚至都沒有批評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2019年承認以色列吞併戈蘭高地的決定。戈蘭高地是敘利亞領土的一部分,於1967年被以色列佔領,並於1981年被吞併。
“拜登政府也沒有像前幾任總統那樣,呼籲結束以色列對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帶的佔領,”埃爾金迪告訴美國之音。
批評人士還指出,儘管拜登政府進行了密集的遊說,但是包括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OPEC)成員國在內的“歐佩克加”(OPEC+)國家仍然決定減產以提高全球石油價格,從而資助俄羅斯總統普京對烏克蘭的戰爭。
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中東項目傑出研究員丹尼爾·夏皮羅(Daniel B. Shapiro)說,國家安全戰略文件提供了合理的原則來指導美國的中東政策,從推進區域一體化,到確保夥伴和盟友的安全免受地區和外部威脅,再到支持改善人權狀況,所有這些都沒有過度地佔用美國的資源,或者將目光從全球優先事項上移開。
夏皮羅說:“但該地區情況瞬息萬變,而就在國家安全戰略發布的同時,世界上發生的事件也挑戰了實施這一戰略的能力。”他還補充說,中東地區“使得戰略文件變得碎片化,迫使政策制定者做出選擇,必須在一個關鍵優先事項與另一個同樣關鍵的優先事項之間,進行最痛苦的權衡。”
中國是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挑戰
這份國家安全戰略文件原定於2022年2月發布的日期因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而推遲,但是拜登政府對中國的關注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國家安全戰略文件強調,北京是美國“後果最為重大的挑戰的地緣政治挑戰”。
國家安全戰略文件指出,俄羅斯是“全球破壞和不穩定的根源”,並構成“對歐洲地區安全秩序的直接和持續威脅”。它指出了其它較小的“侵略性和破壞穩定”的專制強權,即伊朗和朝鮮。但它認為,除了中國之外,其它的國家不具有“跨頻譜的能力”,也就是跨越各個領域的廣泛能力。
“俄羅斯的侵略行為是一個挑戰,但很明顯,本屆行政當局仍然認為中國是美國影響力的長期問題,”戈達德說。
拜登政府表示,北京利用其“技術能力和對國際機構日益增長的影響力,為自己的威權主義模式,創造更寬鬆的條件,並試圖塑造全球技術使用規範,使其有利於自身的利益和價值觀。”
拜登政府還說,北京利用其經濟實力脅迫其它國家,並且正在迅速地實現軍事現代化,同時試圖侵蝕美國在印太地區和世界各地的聯盟關係。
與此同時,拜登政府承認中國“對全球經濟的重要性,對美中共同的挑戰,特別是氣候變化和全球公共衛生具有重大影響”,並且有可能與其“和平共處,共同分享和促進人類進步”。
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週四(10月13日)發表聲明,對發布拜登總統的國家安全戰略表示歡迎。
他說:“在我們正視戰略競爭者以及威脅性和脅迫性的行為之際,這項戰略將中華人民共和國重點列為對我們來說後果最為重大的地緣政治挑戰,同時也挺身面對越來越具侵略性的俄羅斯。”
奧斯汀說,國防部將很快公佈解密版的國防戰略。
另一方面,眾議院軍事委員會首席共和黨成員麥克·羅傑斯(Mike Rogers)週四發表聲明,批評拜登的國家安全戰略脫離現實。羅傑斯說,這部國家安全戰略是基於一個他所說的“幻想世界”,覺得包括對手在內的所有國家會為了共同福祉而合作共事,但是,“悲哀的是,我們不是生活在這樣的烏托邦中。”
羅傑斯眾議員說:“美國有失去世界超級大國地位的真正危險。我們不能讓自己再受同樣那種天真的引導,那種天真幾十年來讓中國利用了我們國家。”
中國政府與中國人民
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發布的時機,正值中國共產黨為本週末開幕的全國代表大會做準備之際。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預計將在繼2018年憲法修正後,獲得其第三個任期。中共20大的召開,被認為是為了迎接到2049年時的“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這個所謂復興,以及中國整體發展的各個方面,將會受到拜登政府行動的阻礙,”威爾遜中心基辛格中美研究所(Wilson Center's Kissinger Institute on China)所長戴博(Robert Daly)說。
戴利告訴美國之音,美國政府向中國人民發出的信息是,雖然美國不會去主動地傷害他們,但華盛頓將不再在中國技術發展的關鍵方面提供幫助,因為中國政府對基於規則的秩序構成了威脅。
然而,這份國家安全戰略刻意地將北京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簡稱PRC,而不是像以前的戰略文件那樣,將其稱為中國。
沙利文說,美國政府打算將美中競爭的關注焦點發生中國政府的政策和戰略上。他說:“對我們來說,這一點非常重要,不要造成美國人民與中國人民的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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