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州阿靈頓的保守派共和黨眾議員托尼·廷德霍爾特(Tony Tinderholt)最近提出了一項編號為HB4736的法案,法案要求禁止德州公立高校及學術機構錄取中國、俄羅斯、伊朗、朝鮮這4國的公民入學,同時一些無身份學生(指學生無美國公民或永久居民身份,沒有在美國居住的簽證,也沒有申請在美國的合法居留權)也被納入禁止行列。
除此之外,德州還有另外幾項針對中國、俄羅斯、伊朗和北韓的法案。比如,州參議員路易斯·科爾霍斯特(Lois Kolkhorst)提出的SB147法案將禁止中國、伊朗、俄羅斯和北韓的政府、企業或公民在德克薩斯州購買土地。在受到權益組織批評後,科爾霍斯特提出了該法案的最新版本,允許擁有雙重國籍和合法居留權的人購買房地產。州參議員唐娜·坎貝爾(Donna Campbell)和坦·帕克(Tan Parker)的SB552法案將禁止向中國、伊朗、俄羅斯和北韓公民出售農業用地。州眾議員賈里德·帕特森(Jared Patterson)提出的HB2206法案則要求禁止使用中國、伊朗、俄羅斯、北韓四國政府、公司或者個人開發的社交軟件。
“幸運的是,廷德霍爾特的法案還沒有進行到聽證會這一步,這條法案被提交給德州眾議院裡面的高等教育委員會之後就沒有更多的進展了,”德州大學聖安東尼奧分校的系主任喬恩·泰勒(Jon Taylor)教授告訴美國之音。泰勒教授長期從事中國政治與公共政策研究。 “我真的質疑這條法案是否能進行到聽證會這一步,更不用說交給眾議院審議了。如果有一天,這條法案能夠在兩院都通過,送交給州長,我希望州長能夠否決這條法案,因為這條法案的實質就是用外國政府的行為來懲罰外國公民,”他接著說:“很多離開這些國家前往美國的人都希望能夠在美國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擁有作為移民的基本權利。特別是來美國讀書的中國留學生里面可能確實有中國共產黨員,但是數量非常少。所以把中國共產黨等同於所有中國人是一種非常糟糕的表述。”
泰勒博士還表示,中國留學生是德州高校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他教過許多中國學生,也與很多中國學者、教授合作過。
數據顯示,德州最大的公立大學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現在有來自131個國家的6,050名國際留學生,而其中中國留學生為1,415名,佔全部留學生的23%,是佔比最高的國家。泰勒博士也表示正因為此,德州大學還沒有發布針對該提案的官方說明,因為不想在中國留學生群體中引發恐慌情緒。
從事美國留學諮詢服務十八年的教育管理博士崔凱告訴記者:“類似的提案在過去曾經以不同形式出現,我認為這種提案的目的在於吸引人們的注意力,或者說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他舉例說2020年,美國國會共和黨參議員湯姆·科頓(Tom Cotton)就在社交媒體上表示不應該允許中國學生在美國大學學習科學與技術類學科,而應該讓他們專注於莎士比亞。
根據美國國際教育協會的數據,中國是美國海外生源的第一大國,在2021/2022學年,有超過二十九萬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在美國就讀,比2020/2021學年下降8.6%。但提及這類提案是否會影響中國學生到美國留學的意願時,崔凱博士表示“儘管說英國,澳洲,加拿大,新西蘭等國家也會成為留學目的地的選擇,但是眾多的中國學生,特別是高淨值家庭的學生,依然會把美國作為留學目的地的選擇之一。”他詢問了不少學生家長,德到的反饋是“中美關係的緊張的確會成為中國學生選擇是否赴美留學的一個因素,但是並不會成為決定性的因素,家長和學生還會考慮社區安全因素,學術排名,多元化的包容性等。”
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的中國留學生Joey同學告訴美國之音,在自己的同學之間,相關法案並沒有引起廣泛的討論。他向自己的教授發郵件詢問,教授回覆他說自己並不熟悉這條法案,並表示會將他的郵件轉發給實驗室主任。他把有關這條法案的新聞和消息發佈在同學群中,但是並沒有德到許多回應。記者進入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的中國同學群詢問時,許多同學都表示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全美亞裔領袖委員會主席羅玲女士坦承自己雖然作為主辦方組織了各種抗議活動,也培訓華裔團體參與這些法案的聽證會說出自己的觀點,但是組織抗議活動時也遇到了許多困難。她說:“華人社區很多人還在歲月靜好的假像中沉睡,意識不到種族歧視的法案層出不窮如絞索般已經套在我們脖子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參加活動不積極。”她也告訴記者,在華人社群中,也有不少人因為背景和立場的不同對歧視法案有不同的理解。
這類法案的提出大多是以中國對美國國家安全造成威脅為理由,在華人社群中,有一部分人認為美國政府這樣的做法不無道理。一位要求匿名的德州華人對記者說:“中國人因為不能在美國買房而抗議,但是美國人可以在中國買房嗎?疫情期間,美國學生還能去中國求學嗎,即使我們在中國有親戚和家人也很難回去。美國在討論禁止TikTok,但是中國禁止了許多美國的app。” 中國留學生Joey雖然認為這些法案把所有中國人一概而論是帶有歧視性的,但他也表示,確實有一部分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因為之前在中國形成的觀念,會歧視其他少數族裔,或者性少數群體。他認為這個問題應該被重視起來,“因為這些學生會說一些仇恨言論,他們如果做了TA(助教),也可能會讓聽他們講課的人覺德不舒服”。
泰勒博士告訴記者,自己的同事中也有擔心這些國家安全問題的,但是這是可以解決的,例如進行“背景調查,犯罪記錄調查”等。他表示現在這樣的背景調查已經有一個成熟的體系,用來保護國家安全、知識財產等,這樣的調查或許並不完美,但也不是說有許多人在校園中從事間諜活動。他認為大多數來到美國的中國人、伊朗人、俄羅斯人等都是為了在美國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些法案其實是在解決並不真正存在的問題。
他還提到,我們應該重視國家安全問題,但這個是應該由聯邦政府去解決的,而不是由德州來提出這樣帶有歧視性質的法案。
羅玲女士亦提出了相似的觀點:“美國已經有聯邦法律監管外國政府和機構在美國的一切商務活動。德州作為一個省級單位干預國家外交事務,單列四國立法限制購置房地產,留學,現在又是社交媒體應用的禁用,這是典型的種族歧視。”
觀察人士指出,許多爭議巨大的法案其實都無法通過,甚至連進入聽證會環節的機會都很小。提出這些法案的議員更多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用來吸引本選區選民的選票。
目前,德克薩斯州立法機構正在舉行兩年一次的常規會議,時間從1月10日持續到5月29日。在上一屆的立法會議(第87屆)上,9999件提案中,有3803件通過,以38%的通過率來說,提案被通過的機會並不高。
在德克薩斯州議會提出的爭議性法案中,除了這些針對中國、伊朗、俄羅斯、朝鮮四國的法案外,還有不少針對LGBTQ群體和其他少數群體的法案,也在本地引發了抗議和遊行。
不過民意調查顯示,德州居民最關心的並不是這些引起巨大爭議的議題。選民認為立法機構應該優先考慮移民和邊境安全問題,通脹和槍支控制分別排名第二和第三。同時,德州現在的的預算盈餘高達三百二十七億美元,創歷史新高,如何使用這些預算盈餘,是否要降低房地產稅亦是人們非常關心的熱點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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