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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中接連舉辦陸海空軍演是否將撼動泰美防衛關係?


2020年10月15日時任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左)在泰國曼谷總督府舉行會議之前與泰國總理巴育合影
2020年10月15日時任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左)在泰國曼谷總督府舉行會議之前與泰國總理巴育合影

泰國從7月至9月與中國舉行三項包含陸、海、空的聯合軍演,引發各界關注。觀察人士表示,這顯示中國正積極拉攏泰國,而泰國軍方也試圖趁新政府上台前定調泰中軍事關係以鞏固自身勢力,但預料未來曼谷與美國的安全關係並不因此受到影響,之後與北京的防衛合作也可能受限。

泰中接連舉辦陸海空軍演是否將撼動泰美防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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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兩國正在泰國的烏隆基地舉行“鷹擊-2023”(Falcon Strike 2023)聯合訓練,這場始於2015年、旨在加強泰國與中國空軍的合作演習於7月9日開始,將持續進行至21日,也是雙邊第六次展開該聯合訓練。

另外,泰國和中國的特殊戰爭部隊將於8月16日至9月2日,參加位於泰國中部華富裡府的“2023聯合打擊”(Joint Strike 2023)演習。

緊接著於9月3日至9月10日,泰國與中國海軍將在泰國東部的春武裡府、羅永府和尖竹汶府舉辦“藍色突擊”(Blue Strike)中泰海軍聯合軍演。該軍演每兩年舉辦一次,由泰國和中國輪流主辦。

針對中泰近期的軍事合作,中國國防部長李尚福於上個月在北京與泰國陸軍司令納隆攀(Narongpan Jitkaewtae)會面時表示,中泰兩軍關係發展“勢頭良好,中方願同泰方一道,把兩國領導人重要共識落到實處”,並希望與泰方“共同維護地區穩定,確保亞太長治久安”。

台灣宜蘭的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教授陳尚懋 (照片提供: 陳尚懋)
台灣宜蘭的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教授陳尚懋 (照片提供: 陳尚懋)

對此,台灣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教授兼國際暨兩岸事務處國際長陳尚懋分析,泰國於6月曾邀請邀請東南亞各國、印度和中國外長以非正式會談方式討論緬甸問題,卻遭到部分國家反對而凸顯了東盟分歧,但現在又急忙與中國加強軍事聯繫,顯示泰國軍政府希望在當地大選塵埃落定之前,搶先一步為曼谷的緬甸和中國政策作定調,讓新政府必須“蕭規曹隨”,藉此維護軍政府的固有利益。

泰大選仍有變數 軍方趁勢拉攏中國

陳尚懋告訴美國之音:“我覺得現在泰國政府去宣佈要跟中國去做這三場的軍事演習,它的用意也很清楚了,因為Pita(皮塔·林家倫拉,泰國前進黨黨魁)它所代表的新政府一定是比較親美的,跟中國的關係勢必疏遠,所以呢,如果它(指泰國軍方)現在可以先把這三場的軍事演習把它做個定調的話,那也代表後面的政府上台之後,它就必須要去遵守了,所以我覺得這是泰國國內政治的角力。”

泰國在5月14日舉行國會眾議院選舉,皮塔成為新總理的唯一提名人,但他於總理選舉投票中失利。原本泰國國會於7月19日再度開會進行第二次投票,但依舊是唯一人選的皮塔因無法被二度提名,喪失角逐總理大位資格。各界預期,同樣屬於民主派的為泰黨將提出另一位總理人選。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 (照片提供: 莊嘉穎)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 (照片提供: 莊嘉穎)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也對美國之音表示,可能將出現近10年來首次改朝換代的泰國近期政治紛爭不斷,各方仍積極設法找尋能合作的國內或國外夥伴,泰國屬於保守派的軍方因此找上中國鞏固其勢力,而由於泰國軍方一直以來也是北京在東南亞重點合作的對象,雙方因此一拍即合,密切展開軍事交流。

莊嘉穎說: “中國也相當積極地去拉攏泰國的政治勢力,這也包括軍方,因為軍方是泰國保守勢力、政治勢力裡面一個比較強大的一股力量,所以中方它也對泰國軍方下了大量的投資。另外就是泰國軍方它覺得說,中方它第一,可能人權等等考量比較少,然後它的(軍事採購)價格會比較合理,讓它覺得說跟中國合作可能沒有那麼多的考量。”

泰美軍演複雜性甚於泰中

種種跡象顯示,近年來,東南亞已成中國和美國加劇競逐的場域,因此在中國與泰國頻頻舉辦軍演的同時,各界也關注美國與泰國的安全防務合作是否生變。

曼谷在整個冷戰,尤其是越南戰爭期間,一直是美國最堅實的盟友之一,在2003年甚至被後者認定為“主要非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盟友”(MNNA),也就是獲美國政府指定與美軍有戰略合作關係的非北約成員。

不過,泰國於2014年發生軍事政變後,美泰關係倒退,中國對泰國的影響力則逐漸增加。今年5月下旬,泰國空軍更公開表示,美國拒絕對其出售F-35匿蹤戰機,主因為訓練和技術要求。

《航空週刊》(Aviation Week)7月19日引述美國諮詢公司“亞洲集團”(Asia Group)負責人、前美國空軍上校兼機師米克斯(Trey Meeks)的話分析道,這顯示“從美國政府的角度來看,(泰國對F-35的要求)從來沒被認真考慮過”,因為泰國“在技術安全方面沒有良好紀錄”,也表明美國在面對冷戰以來最不穩定的地緣政治環境之際,在平衡印太安全與軍售上“面臨挑戰”。

位於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的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東南亞專家芮孟 (芮孟提供照片)
位於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的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東南亞專家芮孟 (芮孟提供照片)

儘管談到曼谷與華府和北京之間的國防合作,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東南亞專家芮孟(Greg Raymond)也說,中國可能正藉由與泰國軍演,試圖拉遠美泰之間的距離,但他強調,泰國與中國近期的演習大多是每年固定舉行,並非是今年突然宣佈要擴大舉辦,且即便雙邊軍事交流增加,訓練的實質程度也不如美泰長期合作的軍事演練。

芮孟告訴美國之音:“大多數時候,(泰國)軍官們的英文比中文熟練得多,所以他們能與(美國)進行像是空戰等更複雜的軍演,而與中國進行的空軍演習則相較簡單,可能是先由中國飛行員執行任務,再由泰國飛行員駕駛飛機,他們實際上並沒有進行像是空中纏鬥的戰鬥訓練。所以,我們不該高估(泰國與中國)將舉辦的這些演習的影響力,因為泰國與美國有著更重要的防務合作。 ”

泰美軍售合作擴大中

泰國與美國之間最重要的防務合作,當屬一年一度的“黃金眼鏡蛇”(Cobra Gold)多國聯合軍事演習,也是東南亞最大規模的軍演。

於今年2月底舉辦的“黃金眼鏡蛇”涉及30國、7千多人參加,其中美軍參與人數約達近6千人,是10年來美軍人數最多的一次。

此外,演習於今年還首次納入“太空安全演習”,著眼太陽風暴對軍事行動可能的影響。觀察人士認為,這凸顯美國高度關注印太區域的地緣政治。

美國和泰國共同主辦的金色眼鏡蛇多國軍演2017年2月14日開幕(美國軍方照片)
美國和泰國共同主辦的金色眼鏡蛇多國軍演2017年2月14日開幕(美國軍方照片)

除了美軍擴大投入“黃金眼鏡蛇”演習外,佛光大學的陳尚懋還說,從曼谷和華府近期的軍售數據統計上也可看出,兩國的防衛合作正在逐步恢復。

陳尚懋說:“如果我們從武器採購這方面來說,泰國跟美國採購了大概23%的訂單,(另外還有)23%是來自於烏克蘭,然後15%是來自於瑞典,那只有3%是來自於中國,我說的是在(2014年)軍事政變以前。2014年到2018年,因為美軍制裁的關係,所以中國躍升成為訂單的第一名。至於到了2019年,美國又重回到了第一位,有30%,中國下降一點點大概17%。所以我們就可以看到,事實上雖然看起來好像泰國跟中國的軍事關係走得很近,但其實從2019年到現在,它的軍事採購也慢慢回到了以往以美國為主了。”

軍政府若退場 學者:泰中軍事合作將受限

此外,新加坡國立大學的莊嘉穎也提醒,雖然中國努力提升與泰國的軍事關係,但雙方合作並非沒有隱憂。

莊嘉穎說:“在這同時,泰國跟中國軍事採購案也發生了一些比較嚴重的問題,譬如說泰國向中國購買潛艇,不過潛艇的發動機是來來自德國,那德國因為它科技管控的原因,不把發動機外銷到中國讓他們組裝,所以泰國買了一艘潛艇,而且是沒有發動機,這個他們還在想辦法去處理。”

莊嘉穎所指的是,泰國皇家海軍於2017年以約3.7億美元,向中國採購3艘新式S26T型潛艦,但採購案因故停滯的事件。《日經亞洲》(Nikkei Asia)上月報導,泰國與中國稍早已針對潛鑒主機問題再次進行討論。

放眼曼谷與北京在未來的軍事合作,佛光大學的陳尚懋也認為“難以一帆風順”,主因是泰國政局很可能在大選後變天,結束一直是由軍方和保守勢力控制的情況,這將讓泰中之間的軍事交流不如以往那麼地頻繁和密集。

陳尚懋說:“泰國過去的外交政策一直是‘Bamboo Diplomacy’,就是我們說的‘風中之竹’,它最擅長的就是在兩大強權當中取得生存。當它倒向了中國的時候,其實(泰國)國內的民眾,大家都會覺得這跟泰國過去以往的外交政策是不一樣的。所以我相信,等到新政府上台之後,泰國在過去軍事合作倒向中國的一個態勢會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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