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掌握重兵的軍方首腦——陸軍參謀長卡馬爾·賈韋德·巴杰瓦(Qamar Javed Bajwa)將軍最近結束了對華盛頓為期六天的訪問。這次訪問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巴基斯坦,都被視為是伊斯蘭堡正在尋求修復兩國間時而緊張的關係的跡象。
在長達二十年的美國領導的阿富汗戰爭期間,兩國多年來的一直互不信任,彼此懷疑。如今,兩國官員發表的公開聲明強調,華盛頓和伊斯蘭堡正在尋求合作領域。
巴杰瓦的第二個三年任期將在幾週內結束。他週二(10月4日)在五角大樓受到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的歡迎,並且與美國高級軍事官員舉行了會面。
五角大樓在一份簡短的聲明中強調了美國和巴基斯坦之間75年的關係史。聲明說:“這種長期的夥伴關係今天仍在繼續,討論的重點是解決關鍵的共同防禦利益的機會。一天後,奧斯汀在推特上發佈了一張自己向巴杰瓦將軍打招呼的照片。
根據巴基斯坦軍方媒體機構跨軍種公共關係服務處(ISPR)發表的一份聲明,巴杰瓦將軍還討論了深化安全和情報以外的關係。聲明說,美國官員同意兩國之間的歷史關係“將通過經濟聯繫、貿易和投資而繼續改善”。巴杰瓦將軍強調,在今年夏天毀滅性的季風降雨之後,需要繼續向巴基斯坦提供援助,以進行洪水救濟和恢復。
據巴基斯坦軍方媒體報導,在訪問期間,巴杰瓦將軍還會晤了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和常務副國務卿溫迪·謝爾曼(Wendy Sherman)。美國國務院拒絕就“私下外交對話的細節”發表評論。
阿富汗因素
巴杰瓦將軍此行是他在2019年以來的首次訪美,也是在美國從阿富汗撤軍一年多之後進行的。
然而,伊斯蘭堡前駐華盛頓大使侯賽因·哈卡尼(Husain Haqqani)告訴美國之音,雖然巴基斯坦不希望被全球大國忽視,但美國現在對巴基斯坦的需求沒有那麼迫切了。
總部位於華盛頓的智庫新路線研究所(New Lines Institute)的安全事務專家兼分析發展主任卡姆蘭·博哈裡(Kamran Bokhari)對美國之音說,這次訪問“表明巴基斯坦是作為一個國家,而不是任何特定政府,希望與西方重新建立聯繫。”
博哈裡說,在美國從阿富汗撤軍和塔利班重新掌權之後,華盛頓和伊斯蘭堡正在評估“巴基斯坦將如何幫助美國遏制阿富汗塔利班在跨國聖戰主義和恐怖主義方面的活動。”
“與此相關的是巴基斯坦擔心,美國是否會幫助其打擊‘巴基斯坦塔利班運動’(TTP) 的努力,”他說。
“巴基斯坦塔利班運動”是一個恐怖組織,自2007年以來對巴基斯坦軍事和平民目標發動了數百次致命襲擊。巴基斯坦的軍事行動將該組織的領導人趕到了阿富汗,但其戰鬥人員仍留在邊境兩側。
美國和巴基斯坦之間的雙邊關係一直受到相互不信任的困擾,包括伊斯蘭堡前政府拒絕允許美國進入其軍事基地。美國希望使用這些基地是希望在撤軍後繼續展開阿富汗境內的反恐行動。
不過,博哈裡指出,兩國軍事和情報部門之間的合作從未停止過,他還表示預計這種合作會繼續下去。
中國因素
美國和平研究所南亞項目主任、奧巴馬時代曾是國家安全委員成員的塔瑪娜·薩利庫丁(Tamanna Salikuddin)對美國之音說,自從阿富汗戰爭結束後,華盛頓與伊斯蘭堡的關係在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美國與中國之間的地緣政治競爭、全球競爭”。
她問道: “所以,巴基斯坦所處的位置是什麼呢?特別是考慮到他們跟中國有著牢固的軍事、安全和經濟關係,而且我認為,他們也跟美國有著貿易以及長期的安全關係。”
美國是巴基斯坦最大的雙邊貿易夥伴,年貿易量額將近60億美元。鄰國中國是巴基斯坦最大的投資國,通過“中巴經濟走廊“(CPCE)有著近600億美元的基礎設施項目。 “中巴經濟走廊”是北京“一帶一路”倡議的組成部分。
巴基斯坦文職和軍方領導人已表示,他們不希望在“中國陣營”和“美國陣營”之間選邊站。哈卡尼說,對巴基斯坦來說,美國既不能也不想取代中國。
他說: “巴基斯坦債務的30%目前是欠中國的。這意味著美國要想取代中國,就必須要以某種方式向巴基斯坦注入幾十億的美元。考慮到巴基斯坦和美國之間缺乏信任,我不覺得美國有把那樣的資金投入巴基斯坦的願望。”
印度因素
就在巴基斯坦軍方首腦訪問華盛頓的幾個星期前,拜登行政當局請求國會批准給予巴基斯坦4.5億美元對外軍售案,以維修巴基斯坦的F-16戰鬥機,多數這些戰機已經有幾十年的機齡了。
雖然有這項方案,美國國務院又對美國之音說: “美國沒有恢復對巴基斯坦的大規模雙邊安全援助。”這類援助自從2018年以來一直暫停。
不過,軍售案還是引起了印度方面的不快。印度擔心巴基斯坦會拿這些戰機來對付印度,雖然銷售協議要求這些戰機只能用於反恐目的。
哈卡尼說: “如今印度跟美國的關係比巴基斯坦跟美國更近了,他們希望保持下去。”
國內因素
巴杰瓦將軍是在他的任期即將在11月末結束之前的幾個星期抵達華盛頓的。這使一些人揣測,他可能試圖連任,並尋求美國的支持。
據《黎明新聞》 (Dawn News)報導,巴杰瓦反駁了他尋求打破先例的三連任的謠傳。美國之音採訪到的分析人士駁斥了那種華盛頓有意介入此事的說法。
薩利庫丁指出,奧斯汀是在今年初發出邀請的,這早在巴杰瓦任期屆滿之前。她說,拖了這麼久主要是由巴基斯坦國內政治動蕩造成的。
專家們說,由於巴基斯坦建國以來多數時間都是由陸軍統治,文官政府一直不穩定,而且公眾中間普遍存在反美情緒,美國將巴基斯坦軍方視為一個穩定的行為體,覺得美方可以與其建立長期關係,無論由誰領軍。
正如博哈裡所說: “美國人知道他們不是在與即將在11月29日卸任的卡馬爾·賈韋德·巴杰瓦將軍個人打交道。他們是在與現任陸軍參謀長打交道,他們將繼續與陸軍參謀長辦公室及其任何相關的事情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