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悼念“六四”的空間不斷縮小。除了“六四”燭光晚會成為歷史,一項有30年歷史的“六四”週年調查近日也被叫停。觀察人士認為,這不是單一事件。港府正多管齊下,企圖迫使港人淡忘“六四”。
自1993年開始,香港民意研究所在每年“六四”週年紀念期間都會發布“六四”週年調查報告,但香港民研6月6日臨時在網頁宣布,原定當天在網上發布的“六四周年調查報告”,“因應相關政府部門經過風險評估後的建議”,決定取消。香港民研並沒有進一步解釋原因。
自2020年6月“港版國安法”實施後,香港民意研究所一直是香港親北京報紙狙擊的對象。香港民研以往至少有兩次取消公佈調查結果,包括去年3月,因發現有關“俄烏戰爭”的問卷被捏造以及受親北京傳媒抹黑,而首次取消調查結果記者會。外界相信, “六四”調查也是由於研究所遭受壓力而被叫停。
蔡耀昌:前支聯會重視“六四”民調結果
根據資料,香港民研以及其前身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每年都會就港人對“六四”的看法展開調查, 包括北京當局和學生在六四事件的對錯;是否支持平反“六四”,以及與1989年相比,中國現在人權狀況的好壞等。
已解散的香港支聯會前副主席蔡耀昌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表示,科學的民意調查對於任何組織都起到很大作用。以往支聯會也會參考“六四”民調,從中了解港人對“六四”事件的看法,也會根據“六四”燭光晚會參與人數等統計數字,掌握外界對支聯會的觀感。
蔡耀昌說:“任何科學的民意調查對於整個社會,包括支聯會和港府,都是有意義的。所以現在香港民研的‘六四’調查無法繼續下去,肯定是這個社會的損失。”
蔡耀昌表示,香港民研是獨立研究機構,不受任何人士或團體所控制。他質疑港府作出提醒是否恰當,是否依法辦事。他強調,“六四”民調應否繼續下去,應由研究機構自行判斷,不應受到政治干預。
蔡耀昌說:“這類研究調查是否該繼續下去,應由專業獨立機構進行專業判斷。任何來自外部的政治影響,都是不恰當而且違反學術自由的。現在政府的干預也缺乏法律理據。”
“六四”民調疑因結果未“過關”被叫停
香港時事評論員黃偉國對美國之音表示,香港民研臨時取消記者會,可能是由於調查結果未能“過關”。
黃偉國說:“可能(港府)國安單位看過調查數據之後,覺得數據會令港府甚至中國中央政府尷尬,導致整個發布會取消。會否是港府對調查結果不滿意,覺得不夠‘好看’,認為調查數字會令他們尷尬,才明示、暗示香港民研,叫他們別把數據公開。”
至於叫停“六四”民調到底是港府還是北京的意思,黃偉國認為,這並不重要。
黃偉國說:“特區政府會覺得,若能阻止‘六四’民調結果公佈出去,表示他們符合‘業績’規定,也能對北京有所表現,甚至可以對港人繼續構成寒蟬效應,製造白色恐怖。”
香港的公共圖書館上月被揭發把多項“六四事件”相關的作品及資料下架,當時特首李家超表示,公共圖書館有責任確保館藏內容符合“香港利益”。學者黃偉國認為,這已成為港府對待“六四”的模式,有理由相信, “六四”民意調查已被港府乃至北京視為“原罪”。無論這次調查結果是否對港府或現政權有利,都注定會被禁制。
香港民意研究所何去何從?
黃偉國結合近日港府針對“六四”採取行動,以及府申請法庭禁制令,禁止傳播反修例歌曲《願榮光歸香港》,認為港府正在進行“文化清洗”。
黃偉國說:“若你說《願榮光歸香港》和‘六四’是港人集體回憶和文化符號,文化清洗可能是特區政府的主要政治工作。首先是不能提、不能講,第二、禁止相關事物在網上或圖書館出現,甚至不斷讓官員恐嚇港人,保存‘六四’的東西有可能違反國安法。”
黃偉國說,經過這次事件,香港民意研究所理應重新思考組織的未來。
黃偉國說:“在一個沒有言論表達自由的環境進行民意調查,它的調查結果必然會被政治環境所扭曲,或者無法真實反映受訪者的意見,因為受訪者會自我審查,受訪者會因為恐懼而不敢表達意見,若民意研究所現階段能結束在香港的營運,反而會顯得轟轟烈烈。”
隨著香港悼念“六四”的空間縮小,外界關注,這段歷史悲劇會否逐漸被港人所淡忘。前香港支聯會副主席蔡耀昌則認為,雖說香港的自由被削弱,但香港資訊流通,並且已傳承“六四”三十多年,比起中國大陸更有能力承載“六四”,相信“六四”記憶不容易在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