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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人治澳?澳門終審法院院長岑浩輝料競逐特首


北京天安門廣場上樹起的澳門二字。
北京天安門廣場上樹起的澳門二字。

今年10月,澳門將要選出新一屆特首。由於現任行政長官賀一誠不會競逐連任,澳門終審法院院長岑浩輝被視為下任特首最熱門人選。岑浩輝並非澳門土生土長,而是具有中國大陸背景,由北京派遣到澳門的精英。外界認為,由於岑浩輝沒有商人家族背景,日後更容易獲得北京信任。

距離澳門特首選舉還有不到兩個月之際,現任澳門特區首席行政長官賀一誠8月21日發表聲明說,由於身體健康尚未完全恢復,為了澳門的長遠發展,從大局出發,決定不競逐連任,成為澳門特區成立以來第一位不連任的特首。

稱考慮參選特首岑浩輝請辭

賀一誠宣佈不競逐連任的翌日,澳門終審法院院長岑浩輝被媒體追問是否有意參加下任特首選舉。他回應說,行政長官是服務澳門特區,服務澳門居民的崇高職位。一直以來,他都有為澳門服務的願望,有些朋友也鼓勵他繼續為澳門服務,對記者提出的問題,他說正在考慮當中。

澳門媒體人崔子釗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表示,岑浩輝的說法可以被理解為,他競選特首已獲得北京首肯。

澳門特首除了第一屆之外,其餘四屆都只有一人競逐。崔子釗預料,今年10月舉行的新一屆特首選舉也不會例外。

崔子釗說:“對於要不要參選特首,他(岑浩輝)會說‘考慮當中’。這個說法等同發出信號:他會去選,而且是受到北京的‘祝福’。他所謂的‘朋友’, 很大機會就是來自北京的‘朋友’想要他出來選。小圈子的特首選委(選舉委員會),北京推一個人出來,他們能不投嗎?我可以大膽預測,這屆選舉應該是沒有其他候選人。最大的原因是,北京不想(澳門)社會因為這個選舉變得混亂。只有一個候選人的好處就是沒有競爭,也少了一些互相攻擊。”

新一屆澳門特首選舉參選人提名期將於8月29日展開。400名選舉委員將於10月13日進行投票。按照澳門行政長官選舉法,主要官員或司法官等必須在提名開始日之前已辭職或退休,否則不得被提名為候選人。

8月26日,澳門政府公報刊登特首賀一誠簽署的命令,應岑浩輝的請求,從本月28日起免除岑浩輝擔任終審法院院長、終審法院法官及澳門特別行政區推薦法官的獨立委員會委員職務。

在廣東中山市出生長大的岑浩輝,上世紀80年代考進北京大學法律系,1986年他移居澳門,其後經公開招考到葡萄牙一大學修讀語言及法律課程,返回澳門後參與司法和檢察工作,1999年12月澳門特區成立後一直擔任終審法院院長。

就讀北大法律系80年代移居澳門

澳門前民主派立法會議員區錦新對美國之音表示,岑浩輝原是北京派遣到澳門的幹部,雖然後來因緣際會在澳門落地生根,但在區錦新眼裡,岑浩輝是所謂的“京人”。

區錦新說:“(中國)中央在上世紀90年代與澳葡政府商議,以澳門法律人才不足為由,安排了一大批人到澳門拿身份證,接受法律培訓,甚至一起到葡萄牙接受葡語教育與葡文法律培訓。他們回到澳門後都進入了政府的系統。他們有‘十三金剛’之稱。我覺得他們是‘京人’,不是澳門人,是(經由北京)悉心安排。岑浩輝比他們更早,是80年代由中央政府外派到澳門的幹部,來澳門研究當地法律。”

媒體人崔子釗相信,北京此舉是為了打破當年葡萄牙人對澳門政壇的壟斷。

崔子釗說:“回歸以前,澳門的官場、政府,還有司法界,基本上都是葡萄牙人壟斷的,尤其是司法領域。北京要確保回歸後有足夠的華人人才在司法體系裡面佔一席位。這些人念法學是很優秀的,外語能力也是不錯的。我猜想,那時候北京在澳門找不到幾個(本地)人才,還不如從國內找一些人下來。”

崔子釗說,作為澳門終審法院院長,岑浩輝多年來的表現獲得北京肯定。

崔子釗說:“岑浩輝在任內處理了一些比較關鍵的案子,譬如六四晚會被禁止,還有民主派立法會候選人被DQ(取消參選資格)。這些案子先後上訴到終審法院,以他為首的終審法院把這些上訴都否決了。‘六四’在澳門已成為禁忌。澳門的民主派再也難以在立法會佔一席位。還有一些高管貪腐的案子得到解決,該進牢的都進牢了。他被視為特首的熱門人選也是理所當然的。從回歸以來,澳門一直被詬病是不是官商勾結、利益輸送,可能他們(北京)覺得,由擁有司法背景的人員當特首的話,有關利益輸送的這些事情會比較少出現。”

岑浩輝就是否參選特首表態之前,澳門政府第二把手、行政法務司司長張永春以及保安司司長黃少澤一度被外界視為下任特首熱門人選。三人有一個共通點:都在中國大陸出生。無論三人當中誰參選,都意味澳門特首將首次由非澳門出生,沒有商人家族背景的人士出任。

分析:賀一誠不連任打亂北京部署

崔子釗說:“包括何厚鏵、崔世安在內,過去那些具有澳門本地大家族背景的特首,他們的表現有特別好嗎?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問題是,他們特別關照澳門本地的商人、既得利益者。不少澳門人是蠻想北京去管澳門的。現在澳門已經沒有民主派,也很難容納反對聲音、勢力。在澳門人的公民權利越來越被收緊的狀況下,現在要換一個在中國出生,不是澳門長大的人當特首,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67歲的現任澳門特首賀一誠雖然生於澳門,但祖籍是浙江。澳門前立法會議員區錦新相信,北京原本對賀一誠寄予厚望。

區錦新說:“(澳門)數大家族一直把行政長官視為囊中之物。賀一誠是‘浙江幫’。2019年,(北京)突然‘推出’賀一誠而不讓澳門的‘土豪’上任,意味著中央政府對於‘土豪’們管理澳門20年來的表現是不滿意的。面對三年疫情,賀一誠的發揮受到限制,加上各種(有關他)徇私的傳聞,加上他健康狀況確實出現問題,他突然宣佈不連任,真地可能打亂了北京的陣腳,只好找(關係)更密切,更可信的人接班。”

北京一直視澳門為“一國兩制”的典範,但疫情期間,澳門失去博彩業支撐,經濟一度陷於困境,外界並不看好岑浩輝能引領澳門經濟重現輝煌。

區錦新說:“他所接受的培訓屬於法律系統,他對經濟領域相對是一片空白。法官被認為較少接觸社會,對政府的政策認知較少。他不會是經濟專才,甚至對經濟的認識相當貧乏。他能推動澳門經濟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極低。為什麼中央要選一個法官(當特首)呢?重新定義下的‘一國兩制’,無論香港還是澳門,最重要的是‘愛國愛黨’,把港澳融入國家發展大局,把維護國家安全作為最重要的任務。這樣的話,一個法官出身的特首可能已經足夠。”

曾向澳門政府提供顧問服務的劉銳紹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他對於澳門特首有望由長期在當地工作的外來人士接任,並不感到意外。

劉銳紹說:“這種做法由來已久。中共很重視所謂‘南下幹部’。他們長期在(中國)中央的影響之下,思維、作風跟中央很相似。從北京的角度,港澳回歸以來,以往很多本地官員執行‘一國兩制’,並未能充分體現北京的看法。”

至於同樣的套路日後會否在香港實施,劉銳紹表示目前難以預料。他說,根據《基本法》和香港法例,香港人不光是指香港出生人士,任何人在香港住滿七年就成為香港人。從北京的角度,由非本地出生人士出任特首,絕不違反北京所承諾的“港人治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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