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爾幹西部地區,來自中國的境外投資份額相對較小,遠比不上歐洲聯盟,然而,分析人士說,自從2005年以來,北京投入了上百億美元,其影響力規模令人越來越感到關注。
不過也有人說,中國對該地區的影響力被誇大了。
資金方面的估算各有不同。總部在倫敦的國際戰略研究所說,自從2011年以來,中國在該地區平均每年投資約10億美元,而美國企業研究所則估計自從2005年以來中國每年就在投入這麼多的資金了。總部在華盛頓的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認為,自從2012年以來,中國的年投資數額接近18億美元。
不過,專家同意,中國在巴爾幹西部地區投資的大約80%都在塞爾維亞。中國在阿爾巴尼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納、科索沃、黑山與北馬其頓也有項目。
雖然中國據估計只佔塞爾維亞每年境外投資的1%,與歐盟的70%相形見絀,然而,國際共和學會2020年6月的一項民調顯示,71%的塞爾維亞人認為中國屬於該地區的重要經濟夥伴。
地區專家的擔心
在最近於貝爾格萊德舉行的有關中國在該地區影響力的一次會議上,一些專家說,那種更喜歡北京投資而不是西歐投資的民意受到了一種政治化敘事的誤導。
“親中國的敘事相當一部來自塞爾維亞政治精英和由塞爾維亞精英直接或間接控制的媒體,”貝爾格萊德安全政策中心的中國、歐盟和巴爾幹西部事務專家武克·武克薩諾維奇(Vuk Vuksanović)說。 “因此,就這方面而言,中國並沒有過分地開展行動來塑造它在塞爾維亞的形象,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它不需要這樣做。中國有塞爾維亞政府在為它做事,而且就現實而言,中國在塞爾維亞民意中的形像是正面的。”
貝爾格萊德爭取政治卓越基金會的斯特凡·弗拉迪薩夫列夫(Stefan Vladisavljev)說,該地區一些議員和官員更喜歡中國投資,這是因為北京對地區官員和當地各方提出的義務要求要少。
弗拉迪薩夫列夫說:“當中國與通常是發展中國家的這些國家接觸時,他們拿出基礎設施項目,經常是以某種不透明度方式達成協議,沒有很多條件,而這是有吸引力的。”他提到,歐盟的投資指導原則要求地區政府和工商界證明他們遵守歐洲標準。
弗拉迪薩夫列夫說:“如果有人不在政治上給你施壓,不要求你展開某些改革,不要求你去尊重競爭或法治,那你會很願意落實這類項目。”
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官員沒有回覆多次置評請求。
弗拉迪薩夫列夫還說,20年後,塞爾維亞預計將欠中國超過79億美元的貸款。他說,在從北京那裡積下更多債務之前,塞爾維亞應當確保為塞爾維亞勞工落實安全保障標準。他提到,在離貝爾格萊德不到一個小時車程的茲雷尼亞寧,中國的山東玲瓏輪胎公司被指控剝削勞工。該公司的越南籍勞工據稱沒有拿到薪水,宿舍沒有供暖。
弗拉迪薩夫列夫說:“我們如今談的是越南人的勞工權利,而明天也許就是我們自己的塞爾維亞工人。”
針對玲瓏公司未善待勞工的指稱,玲瓏公司和中國駐貝爾格萊德使館都沒有回復多次置評請求。
總理安娜·布納比奇(Ana Brnabic)等塞爾維亞領導人淡化了輪胎廠事件。布納比奇聲稱,這種負面報道是由塞爾維亞那些“反對中國投資的人”組織策劃的。她提到西方經常批評中國項目。西方的這些批評包括中國的項目管理不透明、生態保護上有問題,而且懷有擴大北京在歐洲影響到地緣政治目的。
報道援引她的話說:“一開始是環境。如今,他們又盯上那裡的工人。從明天開始,可能又會是別的什麼。”
塞爾維亞總統亞歷山大·武契奇(Aleksandar Vucic)說,一名塞爾維亞勞工事務檢查員已被派往茲雷尼亞寧現場,但他不加掩飾地表明了預計會有什麼樣的結論。
武契奇問到:“他們想要什麼?他們想讓我們毀掉9億美元的投資?”他的話基本上反映了那些支持中國投資的人的觀點。他們認為,通過創造就業,中國投資給地區帶來了穩定。
歐盟的作用
直到最近,西方對中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的反應一直微乎其微。歐盟官員只是在最近才把在巴爾幹西部地區的投資冠以西方回應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關鍵組成部分。歐盟的這些投資包括最近推出專門用於該地區的460億美元的資金項目,用於特定的技術和基礎設施支出。
但是,位於貝爾格萊德的國際與安全事務中心的伊戈爾·諾瓦科維奇(Igor Novakovic)說,跟中國投資相比,拿到歐盟資金的難度往往要大。
“有了(塞中長期)合作,錢很快就能拿到,工作很快就能展開,可是有關成本和環境負面影響的問題留了下來,”他對美國之音說。 “與歐盟的合作步子要慢,但過程徹底。”
經濟諮詢專家延斯·巴斯蒂安(Jens Bastian)說,歐盟方面拒絕或未實現的公共基礎設施項目經常被中國抓住。
“中國(被迫)來到東南歐投資,因為別人沒有這樣做,”巴斯蒂安對美國之音說。 “北京在戰略上下定了決心要長期留在該地區。”
黑山財務諮詢專家米洛斯·武克維奇(Miloš Vuković)說,一筆“一帶一路”貸款項目給波德戈里察方面造成的公共資金災難應當為有可能陷入所謂中國債務外交陷阱的鄰國敲響警鐘。那項10億美元的公路項目招標時沒有投標書,該項目讓黑山的國家債務超過了GDP。
武克維奇說,如果黑山違約,國家電網、工業港口等公共資產有可能成為償還中國債務的抵押品。
“隨後,如果我們付不了錢,他們可以說,‘我們將接管國家電力,投資可再生能源,”他對美國之音說。 “因此,他們用一個有利可圖的項目取代一個無利可圖的項目,而我們知道能源就是未來,特別是可再生能源。”
曾在2002年至2009年擔任塞爾維亞駐美大使的貝爾格萊德大學經濟學者伊万·武賈西奇(Ivan Vujacic)說,中資項目讓國家資產、工人權利或環境處在風險境地的部分原因是本地區的腐敗,特別是當地政治精英故意把中國的貸款說成是投資。
武賈西奇提到中國2018年收購位於博爾的一座債務纏身的銅礦。他說:“我設想對(中國所)算計的投資來說,他們是賺了,他們正走在收穫途中。”
“對塞爾維亞來說,我設想而且我希望有了妥善的可行性研究,而且他們也將有所收穫,”他說。 “但是我們對此沒有保證。”
(本文源自美國之音塞爾維亞語組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