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是前蘇聯解體紀念日。 1991年的這一天,“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正式分崩離析,包括俄羅斯在內的15個成員國各自重回主權狀態 -- “回歸初心”。承襲蘇聯最多“遺產”的俄羅斯儘管野心猶在,但已無法繼續發揮前蘇聯的政治和軍事影響力。分析稱,蘇聯解體所帶來的地緣改變,成為中國快速崛起壯大、成長為今天抗衡美國勢力的加速器。
中共從蘇共失敗中“吸氧”
1989年5月,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對北京進行了為期三天的訪問。這是自1969年3月珍寶島事件以後的20年中,首位訪問中國的蘇聯領導人,也是最後一位。
美國加圖研究所前客座研究員夏業良博士說,當時恰逢抗議學生佔據天安門廣場,而蘇聯和中國互相觀察和影響,不過,角度截然相反。
夏業良說:“戈爾巴喬夫了解到中國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看到不僅在蘇聯,在中國的人心所向也是反對共產專制,因此選擇了後來的道路;而中共一直把蘇聯當教訓,把它作為防範的標本,覺得蘇聯的終結是放鬆思想控制的結果。”
美國研究機構“國家亞洲研究局”高級研究員納德格·羅蘭(Nadege Rolland)告訴自由歐洲電台:“對於中國共產黨來說,蘇聯解體是一個警示……中國政策背後有很多焦慮。這是對失去權力的恐懼以及不惜一切代價維持權力的願望。”
有目共睹的是,在經濟上,“斯大林主義”的僵化體制中,長期實行的計劃經濟入不敷出,最終無以為繼,導致蘇聯轟然倒塌。
中國捕捉到了這根“命脈”,加速奔上經濟發展的快車道。
北京影響力延伸西部境外的“軟肋”
北京在重點發展國內經濟的同時,致力於與中亞鄰國改善外交關係。此時,中國得以向前蘇聯控制的西部邊界以外延伸經濟和安全影響力。
美國馬里蘭霜堡大學副教授馬海雲博士對自由歐洲電台說:“前蘇聯構成的安全威脅煙消雲散之後,中國可以自由地將資源投放出去,並最終將影響力擴大到西方,這就是北京的主要成果。”
美國霍普金斯大學國際關係學院資深研究員丹尼爾·馬基(Daniel S. Markey)在其專著《中國的西部地平線》一書中稱,中國歷來認為自己是一個超越其海上角色、朝西看的大陸強國,新疆今天的安全問題加劇了這種趨勢;正因為如此,北京尋求通過整個歐亞大陸的經濟發展來穩定其西部,並減輕可能進一步刺激國內不安的外部威脅。
美國哈德遜研究所高級研究員、政治軍事分析中心主任理查德·懷茲博士(Dr. Richard Weitz)對美國之音說,前蘇聯土崩瓦解,讓中國西部邊境出現了一些弱小國家,而不再是強大的蘇聯,“前蘇聯統治的時候,封鎖了中國的西部出路,沒有東西向的貿易線路,沒有絲綢之路。前蘇聯鐵幕落下,中國得以在中亞建造連接東西的管道,修築鐵路等,同時也獲得一些前蘇聯的軍備。”
懷茲說,從此以後,中國成為中亞地區的主要角色,其影響力在該地區的許多國家日漸增強,“這些影響力主要是經濟方面的,安全方面也有一些。”
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上將劉亞洲2010年說,中亞地區“是上帝送給今天中國人民的一塊甜美蛋糕”,稱那裡是北京的一個戰略軟肋,因為西方如果在那裡施加壓力,將比在太平洋產生“更加深遠的影響”。
《人民網》不久前在題為“中亞-中國互聯互通深化戰略夥伴關係”的文章中稱,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五個國家都沒有出海口;上世紀末以來,中亞與中國合作,建設過境運輸通道,包括中亞鐵路、公路、管道、航空運輸走廊,發展通訊技術等。
現在,中國抵達和穿過中亞地區的鐵路網絡四通八達。
在美國雷達下韜光養晦20年
懷茲博士告訴美國之音,“甚至在俄羅斯內部,中國的影響力也在彰顯。前蘇聯分裂之後,中國獲得了這些顯而易見的好處。不好的地方是,美國不再需要與中國聯手對抗蘇聯。相反,蘇聯的威脅消失以後,美國會傾向於把重心越來越多地放在中國身上。”
台灣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兼職教授裘兆琳博士對美國之音說,蘇聯垮台之後,美國國內有很多討論,誰將取代前蘇聯,成為美國最重要的挑戰者,各方都在猜測,“那時,中共看到蘇聯前車之鑑,最關心的是不要重蹈覆轍,成為蘇聯第二。中共內部也有很多討論,如何維持中共一黨專政……不能像蘇聯那樣,因為過度開放,同時在經濟上又沒有保持好的水準,導致百姓不滿意。”
裘兆琳說,那時,外交上,中國有鄧小平的韜光養晦來應對關係,“在蘇聯垮台後的近20年中,基本處在韜光養晦、絕不出頭、不擴張、沉著應付後蘇聯時期的狀況……而美國一方面觀察其表現,一方面希望把中國帶入國際經貿體系,送上最惠國待遇,還有世貿組織席位,奉行跟中國交往政策,協助中國進入國際體系,希望它在國內政治有中產階級興起的情況下能夠融入國際社會。”
中國民主運動海外聯席會議及魏京生基金會主席魏京生告訴美國之音,前蘇聯垮台“在物資上沒有給中共留下多少可以利用的資源。關鍵是,美國沒過多久就放寬了對中共的制裁,加上自己主要精力投入反恐戰爭,用兵阿富汗和伊拉克,這是給中共留下的最大空檔。”
魏京生還說:“美國甚至在經濟上大力支持中共。從那以後,中共政權得以保住就是依靠了經濟發展,收買了中產階級。”
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稱,20年前,美國把世貿組織成員資格交給中共,“對我們的工人來說是經濟上的失敗,對我們的價值觀來說是道德上的失敗。在這一決定上,世界把交易置於理想之上。”
今天中共遠超蘇共
台灣中央研究院的裘兆琳博士說,一方面,美國2001年開啟反恐戰爭、2008年爆發金融危機;另一方面,中國2008年成功舉辦奧運會,繼而發射神舟7號升空,接手大量美國國債,成為美國最大的債主。
裘兆琳說:“從2009年到2010年間,中國一些與官方關係密切的學者指出,2003年中國GDP是美國的1/8,到了2009年已經變成了1/3,同時,軍力等的影響力也在迅速增強。他們認為,美國應該開始用不同的方式對待中國 …… 意思就是說,中國將要求在一系列重大問題上抬高政策底線,改變現狀 …… 。我們可以看到,即使在胡錦濤時代,大陸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
裘兆琳接著指出,美國認為,美中之間是民主與專制的對抗。但是,在今年三月美中阿拉斯加的高層外交會談中,楊潔篪稱,無論從人數還是世界潮流來說,西方輿論不能被視為國際輿論,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不承認美國所說的普世價值”。
魏京生表示,“當年,蘇共在經濟上與西方隔離,對西方政治沒有任何控制力,對西方經濟也沒有控制力。西方由於毫無顧慮地反對蘇共,才導致整個蘇聯陣營的垮台。今天的中共已經遠遠超過了那時的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