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個角度來看,新冠疫情就像一部黑色科幻片,科學家推斷有朝一日人類會受到病毒攻擊,可是不知道病毒什麼時候會來,又會來自何方。在新冠之後,可以肯定我們未來還會遭到新的疫情威脅。那麼,我們從新冠疫情中學到了什麼?最令人關注的下一個流行性疾病將是什麼?我們要怎樣預防新的公共衛生災難? 奧尼爾國家和全球衛生法研究所的高級學者,喬治城大學醫學中心傳染病專家丹尼爾·路西教授來分析和解答。路西教授研究傳染病將近40年,在應對公共衛生危機領域裡享有很高的聲望。
過去不到20年來,我們經歷了沙士、H5N1禽流感、伊波拉等其他傳染病,類似新冠的新病原體在大自然中出現的頻率增加。路西博士說,病原體引起的這些特定病毒和流行病的頻率加快,和人與動物之間互動的合理次數有關,尤其是在持續變化的環境中。
他說:“我們要考慮三方面,那就是人類健康、動物健康和環境健康,或者有時我們稱之為生態或生態健康。實際上,就是這三方面的相互作用導致了你剛提到的大多數流行病的爆發。現在地球上的人口已經超過75億,隨著人口的持續快速增長,我們飼養越來越多的動物作為蛋白質的食物來源,我們改變了環境,我們砍伐森林,我們修築道路。
因此,是人類、動物和環境這三方面的相互作用導致了以前發生在動物身上但並未感染人類的疾病,現在人類也遭到這些病毒感染。 ”
路西博士說,要控制這個加速趨勢很困難,世界將持續擴張,人口在增長,隨之而來的是動物數量的增長,以及我們與環境的相互作用在增加,我們可以做的就是在觀察和預測流行病爆發方面更加主動。他說,我們必須更迅速地識別流行病,並採取行動阻止其爆發,或者至少減緩疾病蔓延的速度,以免它們像艾滋病或者新冠病毒一樣成為大流行病。
路西博士一直在研究沙士、豬流感和伊波拉等公共衛生危機前線應對措施。針對這次新冠疫情,大多數國家採取的主要應對手段是封閉,結果給經濟帶來極大打擊。那麼,人們正在思考下次疫情爆發時,我們有哪些其他的應對手段。
路西說,這取決於下一次大流行的病毒是什麼。它是像冠狀病毒、沙士、中東呼吸綜合症這樣在空氣中傳播,還是像伊波拉病毒那樣並不通過空氣傳播,還是像寨卡病毒或黃熱病這樣通過蚊蟲傳播。他說,下次疫情爆發或大流行的原因是如何制止它的決定因素,因此我們必須找到一種更好的方法,儘早意識到疫情並採取適當的措施,阻止其成為流行病或全球性流行病。我們必須這樣做,否則我們就沒有從這次新冠疫情中得到本該吸取的教訓。
新冠疫情讓我們措手不及,那麼,當下一個病毒出現時,我們如何才能更快地發現它?路西說,一個重要因素是領導人。他說,自從沙士以來,他每年都造訪許多流行病的爆發地,他到過香港、廣州、多倫多等地的醫院,他說,無論是在醫學、公共衛生、政治經濟學,還是在社會的許多其他領域,都負有責任和權力的人;也取決於那些在特定時間點上的個人,他們彼此之間如何良好合作、彼此信任、信息共享。
他說:“我認為很多人還未足夠意識到掌權者是誰的重要性,比如新西蘭或美國、巴西、中國、韓國、日本,我想你已經看到了一些明顯差距。所以執政者確實很重要,政治領導人是否信任,或信任他們的醫療和公共衛生的主管程度,以及這些醫療公共衛生領袖向政客提供什麼建議,都很重要。”
新冠病毒之後,最讓我們擔心的是哪個或者是哪些病原體?它們會來自哪裡?路西說,說老實話,我們不知道。他說,回顧一下2009年至2019年的五大流行病,我們實際上沒能預料到其中任何一個疾病的爆發,並且在儘早識別和防治方面,我們也做得不好。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就是為什麼它們是五大流行病的原因。這五大流行病包括2009年在墨西哥爆發H1N1型流感,2012年是中東呼吸綜合症(MERS),西非的伊波拉疫情,在巴西發現的寨卡先天綜合症,和新型冠狀病毒。
他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我們並不知道,但是有三種可能性。一種將是一種全新的疾病,世界衛生組織稱之為X疾病。例如包括沙士二型冠狀病毒、中東呼吸系統綜合症,以及2002年到2003年間的沙士一型冠狀病毒。
第二種可能性是,一種我們已經很了解的病毒、細菌或病原體,但現在它的行為方式卻發生了變化。最好的例子就是寨卡病毒。人們早在1947年就在烏干達機場附近的寨卡叢林中發現寨卡病毒,但直到2016年巴西爆發寨卡病毒流行病前,我們從來沒看過這種病毒會讓子宮裡的胎兒產生可怕的腦部損傷,雖然爆發前一年在法屬波利尼西亞才發生過一次小規模的流行。
第三種可能性就是一個我們已知的疾病但它首次出現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世界的另外一個地方。以西非埃博拉病毒為例,儘管我們在非洲多個地方見過埃博拉病毒,但從未在西非見過。所以我們沒有意識到那就是埃博拉病毒。我們以為是霍亂或傷寒,或其他病毒。 ”
路西博士說,他在40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學到的一課就是三個詞:那就是預測,識別,行動。也就是預測可能會發生什麼;儘早識別病毒;然後採取行動,通過各種組織,與世界各地的同行坦誠合作。
一些科學家警告說,下一次疫情可能很快就會來到,甚至就在這次疫情仍然兇猛的時候。
路西博士說,下一個疫情什麼時候爆發?會在哪裡爆發?可能幾個月前,甚至幾年前就開始了,可能就在這裡,只是我們還沒有意識到。他說,我們必須保持謙卑,我們必須要比以前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