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中兩國領導人2月4日北京會晤的一個結果是,俄羅斯將繼續大規模向中國供應石油和天然氣。另外,普京這次北京行所率領代表團規模如此之小,背後原因也耐人尋味。
俄羅斯與中國領導人這次北京峰會在能源領域簽署了兩個重要文件。羅斯石油公司2月4日發布的新聞說,在未來10年內,俄羅斯經哈薩克斯坦將向中國提供1億噸原油。這家俄羅斯能源巨頭每年向中國出口的石油已佔中國市場消費的7%。
經哈薩克斯坦出口石油中亞重要性再次提高
俄羅斯與沙特阿拉伯目前競相成為中國市場最大的兩個外國石油供貨商。羅斯石油公司主要負責俄羅斯對中國石油出口業務。作為普京主要親信的羅斯石油公司總裁謝欽這次也參加了兩國領導人會談。
國家控股的羅斯石油公司過去曾積極幫助越南開發南中國海油氣資源,其中的幾個油氣田都位於中國所劃定的海疆線內因此導致中國不滿。這家公司去年已把在越南的全部業務出售給了另一家俄羅斯國有企業“海外石油公司”。
俄羅斯經哈薩克斯坦向中國出口原油,也顯示了剛剛發生政局動蕩的哈薩克斯坦對中俄兩國的重要。中亞石油管道都經過哈薩克斯坦進入新疆。哈薩克斯坦總統託卡耶夫3日也抵達北京參加冬奧會開幕式並將會晤習近平。
許多俄羅斯中國問題學者較為流行的一種觀點是,莫斯科與北京在中亞地區分工,中國專注經濟投資,俄羅斯則負責安全,俄羅斯不久前以集體安全防務條約組織名義一度出兵哈薩克斯坦,再加上剛簽署的這份石油出口協議,似乎多少能證明這一論點。
遠東管道上馬薩哈林天然氣呼之欲出
雙方這次簽署的第二個能源協議是,把俄羅斯薩哈林大陸架的天然氣經阿穆爾河(黑龍江)岸邊的俄羅斯主要城市哈巴羅夫斯克(伯力)通過管道輸入中國東北。俄羅斯總統新聞發言人佩斯科夫說,這是一項長達25年的供貨合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4日發布的新聞說,這個合同規定每年將向中國提供100億立方米的薩哈林天然氣。這也是兩國目前所簽署的第二份管道天然氣長期供貨合同。
俄羅斯目前通過名叫西伯利亞力量的天然氣管道向中國出口西伯利亞東部的天然氣,這條管道預計最高每年能向中國供氣380億立方米,因此現在加上薩哈林天然氣,俄羅斯未來每年向中國提供的管道天然氣供貨量可達到480億立方米。
雙方這次沒有提到薩哈林天然氣的供貨價格。但多年前簽署第一份管道天然氣供貨合同時正值烏克蘭危機爆發,西方對俄羅斯實施制裁,俄羅斯那時特別有求於中國,許多俄羅斯分析人士和媒體說,這為中國在談判中拼命殺價和占盡便宜提供了機會,因此獲得了較低價的西伯利亞天然氣。
制裁和地緣政治風險普京推動對華能源佈局
目前還不清楚,剛簽署的這份薩哈林天然氣供貨合同是否能給中國帶來新的被制裁風險。因為這些天然氣都來自薩哈林大陸架鄂霍次克海的南基林油氣田。美國在烏克蘭危機爆發後的2015年對這一項目實施制裁,殼牌石油公司退出,這一油氣田現在主要由天然氣工業公司單獨開採,預計明年將投產。天然氣工業公司總裁米勒這次並沒有隨同普京訪華,但普京代表團成員中有俄羅斯能源部長。
俄羅斯媒體把薩哈林天然氣出口中國命名為“西伯利亞力量-3”號管道項目。這一項目在這次俄中領導人峰會前夕很少被報導。較多報導的是經過蒙古進入中國的名叫“西伯利亞力量-2”號項目。但這一項目在這次普京北京行中並沒有公開被提及。
有俄羅斯能源市場分析人士認為,中國傾向直接從俄羅斯進口能源,以便減少對第三國的依賴。俄羅斯和蒙古近些年來一直在積極推動通向中國的天然氣管道項目,中國則始終保持沉默。蒙古長期與俄羅斯關係密切,並對中國格外提防和保持戒心,因此也有分析認為,在經蒙古的天然氣管道項目上,一方面中國可能擔憂風險,另一方面,中國也有可能利用這一項目在政治或是其他領域試圖逼蒙古能更多與北京合作。
從薩哈林向中國輸送天然氣的優勢是管道距離較短,但薩哈林大陸架天然氣的開采和運輸成本較高。
剛簽署的這兩個能源合作文件,再加上中國目前大規模入股投資和採購俄羅斯北極液化天然氣,這些都顯示俄羅斯在中國能源市場的影響在不斷擴大,同時也可幫助普京當局提高與歐盟在能源領域交手時的籌碼。
許多俄羅斯能源分析人士說,隨著美中關係和世界地緣政治格局變化,中國極力想減少海上能源運輸線可能面臨的風險,俄羅斯通向中國的能源供應線恰好能降低相關風險,這也是俄羅斯與中國目前在能源合作中的新優勢和最大賣點,更為普京一步步在中國能源市場佈局提供了難得機會。
一些俄羅斯能源分析人士還注意到,這次兩國簽署能源合作協議並沒有提到結算方式。如果使用本國貨幣結算將能避免未來遭到的製裁風險。
能源分析師亞歷山德羅夫說,這些項目的實施還能推動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開發和促進當地經濟發展。
亞歷山德羅夫:“所以雙方都覺得這樣的合作很划算。因為雙方覺得如果有需要時,也可以在這些項目中使用本國貨幣結算。總之這些項目把兩國純粹地連接在了一起。”
中國有意淡化反美色彩?
普京這次在北京僅短暫停留了一天。普京與習近平的會晤正值這兩個國家與西方世界,尤其是與美國的關係同時惡化之際。不過,也有俄羅斯政治分析人士認為,不應把兩人會晤簡單打上反西方和反美標籤。
他們認為,當俄羅斯與美國和西方對抗升級之際,中國可能有意借助防疫要求減少普京代表團規模,從而降低普京這次訪問的聲勢調門,以此淡化反美色彩。
這次俄中領導人會談除了強調能源合作外,也沒有軍人參加,顯示這次會晤遠離外界關注同時較敏感的兩國軍事合作和武器交易議題。但在兩國外長會談中,雙方各自負責東北亞和東歐、中亞事務的副外長全程參與,反映了這次峰會更突出地緣政治議題。
俄羅斯主要媒體莫斯科迴聲廣播電台4日的一檔討論節目說,會晤中普京提到在台灣問題上支持中國,但習近平卻在克里米亞問題上沉默。雖然兩國都強調政治不應干預體育,但在前蘇聯和今天普京治下的俄羅斯,體育成為官方至關重要的政治宣傳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