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排核處理水遭中國人電話騷擾 日本人:對其“無差別騷擾”並不意外

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的核處理水排放系統。(2023年8月27日)

日本福島開始排放核處理水入海引起中國官民抗議。《每日新聞》8月31日報導,東京都政府目前接獲約3萬8000通騷擾電話。專家認為,這種“無差別騷擾”再次驗證對中國人的惡劣印象,日本民眾表示對於中國人的電話騷擾並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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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排核處理水遭中國人電話騷擾 日本人:對其“無差別騷擾”並不意外

日本各地陸續收到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

日本福島第一核電廠8月24日開始排放處理和稀釋過的廢水後入海,引發部份鄰近國家居民憂慮。南韓8月底的民調顯示逾六成南韓人不敢食用海鮮,中國、南韓、台灣民眾因為擔心未來食鹽受到污染而掀起囤鹽潮,馬來西亞民間也有“全民發聲,保護海洋”簽名運動,迄今逾萬人響應。

周邊國家都有政黨與民間團體提出抗議,其中以中國的反應最為激烈。在中國的日本人在學校遭人扔石頭和雞蛋,甚至還傳出有陌生男子對日本學生破口大罵,日本各地更是陸續接到大量關於福島排放核處理水的電話騷擾。

日本許多店家與公家機關8月25日起陸續接到大量來自“+86”的中國電話,絕大多數都是謾罵、惡意騷擾電話。

日本警察廳表示,在全國各地,以福島縣警察接獲的報案最多。

對此,日本外務省8月28日召見中國駐日大使吳江浩,對此表達遺憾與憂慮。外務省事務官岡野正敬稱,中國不應“不必要地加強民眾憂慮”。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回應有關中國有民眾給日本打“騷擾電話”的提問時強調,對於日本政府強行啟動向海洋排放核污染水這種自私自利極不負責任的行徑,廣大國際社會都給予普遍批評,並採取相關防範措施,對日方政府這種批評反對的態度在國際上是有很大代表性,這一點值得日方深思。

日本國際教養大學中國研究助理教授陳宥樺 (照片提供: 陳宥樺)

日本國際教養大學中國研究助理教授陳宥樺認為,從過去的日中關係來看,中國民眾這次對日本抗議的方式有許多相似之處,例如遊行抗議、抵制日本商品、攻擊日本駐華使館、騷擾在中國的日本企業與日本民眾等,以往在中國各地都頻頻傳出類似的抗議行為,但目前為止規模都不大。

日本對於來自中國的騷擾並不意外

陳宥樺對美國之音指出,最近日本的餐館、機構等接到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則是一種新的騷擾模式,可稱為“無差別的電話騷擾”(不分對象等級、種類和範圍的騷擾),多半用笨拙的日文對對方進行辱罵或是詛咒,而騷擾的受害者集中在福島縣與東京都。他表示,日本社會對中國民眾騷擾的行為自然相當負面,但也不意外。

陳宥樺說:“日本社會對中國民眾的文明程度本來就不存有太多的好感,這次的‘無差別的電話騷擾’剛好也就驗證了這種既定的印象,因為‘無差別的電話騷擾’代表著說,其實中國民眾無法區分出什麼是日本政府的行為,跟一般民眾的行為。”

陳宥樺認為,打電話者以年輕人居多,可見中國政府自江澤民時代以來的仇日教育似乎正在開花結果。

福島縣某連鎖餐廳的經理上村正子(Masako Uemura)在接受美國之音的採訪時指出,許多餐廳都接到以生硬日語騷擾的電話,對方也會直接表示來自中國,用無禮咒罵的方式恐嚇店家。

她說:“我們都認為這些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非常沒有禮貌,很惡劣。根本不該有這種騷擾行為。大家都覺得‘又來了!又是中國人這種完全自我中心的行為’,跟他們講道理也完全講不通。”

上村正子表示,如果對方是其他國家的人用電話騷擾,日本人反而會比較驚訝,但以中國政府或一些民眾給人的不良印象,這種惡意騷擾雖然令人困擾,一般日本人也不至於太驚訝。

除了餐飲業之外,學校、醫院、市民中心等公共機構也受到了來自中國民眾的電話騷擾。

東京一間醫院的員工岡田光美(Hiromi Okada)表示,他所任職的醫院也受到幾次來自中國的電話騷擾,據同事的消息,其他醫院也有相同的情形。

他對美國之音說:“對於中國人所謂愛國意識的表現,一般的日本人應該早就習慣了吧。反日之類的話題從很久以前就盛行了,只有一些年輕人會感到有點意外,像我個人根本就不會感到驚訝。”

岡田光美表示,中國政府長年以來並未停止教育國民仇日情緒,所以中國民眾對日本的看法很多是非理性的,電話騷擾只是一種新手段,這樣非理性的行為從中國對日本實施海產禁令也如出一轍。

中國實施海產禁令制裁並未動搖日本

日本福島核電站開始排放核處理水後,中國在第一時間對日本海產品實施全面禁令。

日本外務大臣林芳8月29日於記者會上表示: “非基於科學證據的措施,是完全無法接受的”,要求中方立即撤銷。另外,林芳正也暗示不排除將向世界貿易組織(WTO)提申訴。

除了中國,沒有其他國家暗示要全面禁止進口日本的海產品。

日本國際教養大學中國研究助理教授陳宥樺表示,對於中國祭出海產品進口禁令的措施,日本社會已經與台灣一樣,習慣了中國以各種理由實施經濟制裁,反應並不大。他指出,如同中國對台灣祭出農產品的經濟制裁時的反應一般,雖然日本國內有一小部分的聲音認為日本政府不應該讓福島海鮮業者蒙受這種經濟損失,但聲援福島海鮮產品的聲音卻大了許多,網絡上漸漸有人發起踴躍購買本土海鮮產品的活動,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還特地拍了一支大吃福島海鮮與農產品的影片。

另一方面,針對中國實施海產進口的禁令,也促使日本社會更加認真檢討,是否要與中國繼續密切的經濟往來。

陳宥樺說:“與中國做經濟往來,那自然會要承擔這種高政治風險,福島海鮮業者某種程度上就要承擔這種政治後果,因為他們想賺中國的快錢。甚至還有的日本人認為,其實剛好藉這次事件來減少來自中國的遊客。”

陳宥樺表示,總體來說,比起多年前中國一生氣日本就低頭的情形,現在的日本人已不再默默地承受中國的怒氣了。

福島縣某連鎖餐廳的經理上村正子 (照片提供: 上村正子)

在福島縣某連鎖餐廳的經理上村正子表示,包括她的餐廳在內,並沒有因為排放核處理水就減少海產的採購量,也都認為不必太在意中國的觀光客。她說,大家接獲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時,大都表示應該尊重科學檢測的結果,並明確地告訴對方,日本人不接受這種無禮的行為。

日中或走向經濟脫鉤

日本政府消息人士稱,在核處理水排海前的事務級別磋商中,中國堅持強硬態度。中國駐日大使吳江浩在外務省召見時也反駁日方該先“正視現實,反躬自省,立即停止排海”,並稱中國駐日使館也受到了大量來自日方的電話騷擾,嚴重干擾使館運作。吳江浩呼籲日方依法處置,保障中國駐日使領館、在日機構、企業和中國遊客人身安全。

在福島縣餐廳擔任服務生的中國人葉小君(化名)表示,在日本居住很久的中國人看到吳江浩的說法都覺得很好笑,因為實際上這種狀況不可能發生。

她告訴美國之音:“很多已經改了日籍的中國人想要回國,想要辦回國(中國)簽證的時候,大使館的電話是永遠打不通的。所以就很奇怪,他(日本人)怎麼會能打通他的騷擾電話呢?這是不可能的,他們的(中國大使館)電話是永遠打不通的。這個我們叫做‘反咬一口’,你說你受到騷擾,那我還說我受到騷擾了呢。”

葉小君說,日本人也不會對中國的官方或民眾辱罵或騷擾,只會透過政次管道表示意見,中國政府用這樣毫無證據的方式響應,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樣,只會讓人更加反感。

《共同社》8月31日報導,8月30日自民黨外交小組會議上,議員們接連要求對華採取嚴厲的應對措施。

日本國際教養大學中國研究助理教授陳宥樺認為,福島排放和處理水引起的紛爭可能加速日中經濟脫鉤。他指出,日本政府多年來一直透過各種方式鼓勵企業逐漸移出中國,減少對中國的經濟依賴。另一方面,日本政府也持續強化與民主盟友共同提升供應鏈的安全強度。

陳宥樺說,本來,日本社會對是否與中國經濟脫鉤此一問題有點游移不定,但從這次“無差別的電話騷擾”事件的反應看來,日本政府想要與中國經濟逐漸脫鉤的大方向應該得到了更強的民意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