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經長達六個月的血腥交戰之後,越來越明顯跡象顯示,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大舉入侵正在逐漸演化成一場曠日持久的似乎難以見到終點的長期消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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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本星期宣布再向烏克蘭提供高達30億美元的援助,而俄羅斯總統普京星期四(8月25日)簽署了一道新的增兵法令,將俄軍編制人數大增13萬多人。
戰爭爆發伊始,俄羅斯被認為或會迅速拿下烏克蘭,然而,半年之後,戰爭的發展趨勢已足以令人難以預料衝突的結局。目前兩國之間不存在任何政治接觸和談判,也毫無停火跡象。
“很難判斷戰鬥何時以及在什麼情況下會結束。”美國外交關係理事會的查爾斯·庫普坎(Charles Kupchan)對美國之音說。
“對我而言,(烏戰)沒有盡頭。”西點軍校教授羅伯特·皮爾森本星期在接受半島電視台採訪時被問到這場戰爭如何以及何時結束。皮爾森說,目前有許多不可預測的變數,儘管未來總是難以預測,但他認為,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長期而激烈的僵局。
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最近稱,俄羅斯特別軍事行動沒有明確時間框架。
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科林·卡爾(Colin Kahl)說,在認識到了目前的局勢令其始料不及之後,普京延長了他的烏戰“時間線”。他在本星期三的一次國防部的簡報會上說:“因此他現在的取勝盤算是他可以拖到所有人都出局,他可以熬到烏克蘭人因筋疲力盡而出局,他可以耗到我們因注意力轉移而出局,他可以撐到歐洲因能源價格高漲或其他等等原因而出局。”
這位負責政策事務的副部長說,但是,美國新的援助計劃證明俄羅斯這次打錯了算盤。
新的援助計劃中包括了防空和火砲系統、及彈藥和雷達等,交付期預計將持續數年之久。
美國外交關係理事會的資深研究員查爾斯·庫普坎說,衝突目前顯然已經深陷僵持不下的狀態,俄羅斯意在捍衛住他們已經佔領的領土,並可能更進一步,可能會試圖佔領敖德薩,將這一黑海沿岸重鎮和東部的控制區連在一起,一直延申到與摩爾多瓦接壤的邊界。
這位前白宮總統特別助理和國家安全委員會 (NSC) 負責歐洲事務的高級主任對美國之音說,鑑於俄軍在戰場上頻頻失利,目前看來俄羅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並非完全不可能。而在烏克蘭方面,烏克蘭繼續堅稱將解放被佔領土,並在過去幾週對俄羅斯在克里米亞的目標進行了攻擊。他說:“我確實認為我們開始看到戰場上已出現僵局,接觸交火線向這邊移動一點點、又向那邊移動一點,但在這個階段雙方都沒有獲得重大收益。”
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最近也表示,烏克蘭戰爭可能會持續數年之久。
普京會繼續孤注一擲
烏戰半年之際,戰事雖深陷拉鋸狀態,但烏俄兩國領導人都分別強調了各自的必勝信念。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本星期在獨立日慶祝活動上再次表示將血戰到底,稱烏克蘭正在為國家“命運而戰”。而俄羅斯總統普京星期四(8月25日)簽署了一道命令,大幅擴軍,將俄武裝力量編制人數增加13.7萬,俄軍總人數因此將達到115萬多人。此外,俄羅斯聯邦安全委員會副主席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星期四也再次強調,烏克蘭只有接受現實一條出路。他說,烏克蘭局勢的發展“只有1.5個”場景,那就是“俄羅斯實現在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的所有目標以及基輔承認特別軍事行動的結果”,再有那半個就是“烏克蘭發生軍事政變且隨後承認特別軍事行動的結果”。
“這就是所有選項。”梅德韋傑夫在他的跨平台即時通信軟件Telegram頻道上寫道。
到目前為止,西方空前嚴厲的經濟制裁、國內經濟的凋敝以及戰場上已經付出的沉重代價似乎都遠不足以動搖普京。華盛頓智庫捍衛民主基金會的高級研究員約翰•哈迪(John Hardie)說,俄羅斯總統普京不會有退縮之意,戰爭對普京來說攸關其政權的生存。他對美國之音說:“俄羅斯的歷史從不善待輸掉戰爭的沙皇,所以俄羅斯會義無反顧地繼續打下去。”
普京最近曾暗示,其歷史定位堪比在18世紀之交創立了一個新的俄羅斯帝國的傳奇般的沙皇彼得大帝。他說,當年彼得大帝征戰21年開疆拓土,今天“似乎它也落到了我們的肩上,”
“你可能會認為他與瑞典交戰佔領了他們的領土,”普京說,“但他什麼也沒奪取;他是收復失地!” 普京的邏輯是,斯拉夫人已經在那些地區生活了幾個世紀,所以是俄羅斯的。
普京曾多次撰文堅稱“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是一個民族——一個整體。” 美國國務院在本星期三發布的一份有關烏克蘭問題的聲明中指出,普京一貫反複試圖將烏克蘭描繪成是在俄羅斯的“歷史土地”上“完全由俄羅斯創建的”,聲稱烏克蘭是“(俄羅斯)自己的歷史、文化和精神空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美國的目標和承諾
美國本星期的軍援計劃總額高達約30億美元,是迄今為止美國提供的單筆最大一筆軍事援助。到目前為止,美國承諾向烏克蘭提供總額超過540億美元的援助。
在全面入侵烏克蘭前,俄羅斯已經吞併克里米亞,六個月的入侵之後,烏克蘭官員聲稱,俄羅斯現已控制了其大約20%的領土,包括東部的盧甘斯克及南部赫爾松的大部分地區。
美國哈姆萊大學政治學教授大衛•舒爾茨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說,現在公眾輿論仍然支持烏克蘭,願意提供援助,但是在經歷了阿富汗和伊拉克長期戰爭的泥潭之後,美國公眾是不會願意直接參戰的,拜登總統也已經明確表示,美國不會向烏克蘭派兵,但目前尚不清楚美國的最終目標是什麼,是俄羅斯被打敗,烏克蘭大獲全勝?還是僅僅是重挫俄羅斯的軍事和經濟? “我們不知道美國的明確最終目的是什麼。”
舒爾茨說,這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直接關係到美國將繼續投入多少資源。 “美國將在六個月後,或從現在起九個月後做什麼?我們是否還願意支付所有這些資金,再拿出140億美元用於戰爭?”舒爾茨說。 “這是不是就像60年前的越南一樣,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或者在某個時候你將已經脫身了?這是我認為我們現在面臨的一個問題。”
美國長期以來的一個軍事原則是,力爭保持有能力同時打贏兩場戰爭。一般認為烏克蘭戰爭到目前為止並未分散美國對亞洲的注意力,但是,舒爾茨擔心,烏戰久拖不決可能會令美國在歐洲投入更多的資源。他說:“我認為烏克蘭的戰爭正在迫使美國分心,歐洲和亞洲之間都加緊爭取注意力,特別是影響到對中國和台灣的進一步軍事承諾。我認為烏戰會導致用於台灣資源的流失。”
目前並不清楚戰爭將如何畫上句號,什麼時候算一站,怎麼才算勝利或失敗,其中的一系列棘手問題包括,是簽署正式條約、還是簡單地鳴金收兵停火,是俄羅斯必須撤出全部或部分被佔領土、還是烏克蘭接受某種現實?西方是否及如何才會解除對俄羅斯的制裁?
分析人士指出,目前來看,很難奢望烏戰會以一個正式的和平協議作為結局,但經過了今年冬天關鍵考驗之後,某種形式的停火還是可能的。
捍衛民主基金會的哈迪說,戰事也許可能會在八個月到一年內平息下來。他說:“到那時,我們可能不得不看到某種停火,停戰,等等。但是,你知道,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預測遙遠的未來總是相當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