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黨國體制下的政治戰 分析：須用“美國式超限戰爭”反制

台北 — 

中共黨國體制下的政治戰 分析：須用“美國式超限戰爭”反制

美國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日前發布一份報告，指中共正在展開一場“政治戰”，透過間諜行動、網絡攻擊、虛假信息、經濟脅迫以及影響公司、大學和其他組織等各種手段，企圖分化與削弱美國。分析人士表示，中共是一個具有諜報戰實務經驗非常豐富的國家，在其黨國體制下所佈建的全球間諜網十分綿密，它的主要目標是美國，美國必須建構“美國式的超限戰爭”思維來反制中共的全面滲透。

台灣爆發共諜案

上週，美國有兩名海軍現役軍人因涉嫌向中國提供軍事情報而被捕。無獨有偶，台灣近日也接連爆發共諜案。駐防桃園龍潭、台灣陸軍火力最強大的的航特部601旅的謝姓中校，涉洩漏數百頁台灣漢光演習的機密資料給謝姓共諜商人，兩人均被羈押禁見。此外，今年4月才從陸軍化生放核訓練中心（化學兵學校）退役的蕭姓少校教官及其在台中清泉崗基地擔任軍官的胞弟，也涉向中國情報部門洩密。

台灣軍檢擴大追查後，又循線查獲陸軍花東防衛指揮部的一名何姓少校作戰官也涉洩密。他跟蕭姓教官是官校同學，經軍檢比對蕭、何二人的說詞，認定何姓少校刺探及收集花防部中將指揮官才有閱覽資格的國防守備計劃，然後再將此機密交付給蕭。何因犯案事證明確而遭羈押。

據台灣《自由時報》8月9日報道，全台目前已有6個營區、7名被告捲入此案，其中3人在押。

台灣國防部8月9日表示，全案已經進入司法程序，將持續配合檢調偵辦，秉勿枉勿縱及有效損害管控的原則，針對涉嫌對象全面調查，以確保維護國軍整體安全與人員純淨。

美國《華盛頓郵報》8月7日也報道，美國發現中國駭客大規模、持續性地深入日本最機密的網絡系統，大肆搜括日本的戰略規劃、軍事能力、弱項評估等機密情報，是日本近代史上最嚴重的國防網絡滲透事件，使得美國多位官員立即趕赴東京向日本示警。

而這些只是過去幾年裡，中國越發激進的間諜、滲透活動中的一小部分，其他還包括中國擴大在古巴等國的情報收集站，以及各種有形無形通過學術文化交流和虛假訊息傳播的間諜與滲透活動。

中共政治戰目的與特色

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8月2日發布一份題為《無菸硝的戰爭：中國的政治戰爭戰略》報告，意指中共無處不在的情報行動是一場在常規戰爭與核戰爭之外的政治戰爭。

該報告說，中國政治戰的首要目標是美國，旨在維護中共統治，增強中國軍事與經濟實力，擴大中國影響力，並削弱美國及其盟友的實力。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研究員李哲全。 （李哲全提供）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家安全研究所研究員李哲全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政治戰比較接近傳統所說的滲透分化，或是銳實力，又或是超限戰，主要涵蓋三個要點，第一個是出自國家的意志，由國家來指揮；第二個是在戰爭的門檻之下；第三個是希望透過政治戰的作為去改變原有的權力平衡，比如讓較弱勢的國家可以占得上風。這是一種非正規的戰爭，所以可能運用各種手段，包括情報與諜報手段、經濟脅迫、宣傳、網路攻擊和假訊息手段等。

他表示，雖然民主國家也有政治戰，但中共不同的地方在於“它做了很多民主國家不會做的事”，比如民主國家不會採取非法的手段，尤其是由政府帶頭去弱化別的國家。

李哲全說：“所以它就是沒有任何的邊界，只要能夠透過這些手段達到它要追求的目的，它都可能會做。”

擅長政治戰

台灣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宋國誠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中共非常擅長政治戰，特別是所謂的諜報戰或者是間諜戰，因為它有長期歷史經驗的積累，具有充分豐富的實務經驗。

他表示，中共從抗戰時期推展“白區”秘密工作（所謂的“白區”意指中國國民黨統治的國統區，這是中國共產黨方面的用語，與之相對的為由中國共產黨控制的“紅區”），乃至於在國共內戰時期推展的“地下黨”，專指處於暗處秘密從事滲透分化活動的中國共產黨組織和成員，這些秘密活動在中共黨史上，又被稱為“隱蔽戰線” ，所以中共早在建國之前就已經累積了很多豐富的間諜實務經驗，對於隱形戰爭、間諜戰爭，或是所謂的政治戰，十分在行。

台灣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宋國誠。 （宋國誠提供）

時間來到當代，英國媒體BBC曾在中共建黨100週年時，梳理了包括頒布《香港國安法》等7件與“中共地下黨”有關的香港歷史事件，以及這些事件對香港發展的影響。報導說，過去中共在香港的地下活動被認為是“公開的秘密”，但現在中共高調地以香港中聯辦的名義聯同香港特區政府在香港舉辦建黨百年的論壇活動，是從“地下”走上“檯面”。

宋國誠表示，中國跟其他國家的間諜活動不同之處在於，中共有能力運用黨的政治力量去針對個人或是組織建構起從說服、參與、執行，到最後酬庸階段的系統性間諜體系。根據中國《國家安全法》和《國家情報法》的規定，所有中國公民、家庭、企業以及政府的機關等，都有義務支持、協助、配合和保守國家工作秘密，任何人都無法逃避。此外，中共還能夠跨越西方國家的一些法律限制，用一種超法律的、超常規的方式來進行間諜作戰。

全球滲透

他說，從目前的國際情勢來看，中共已經開始推展一種全球性的間諜大戰，主要針對的對像是美國。光是它數十萬名正規編制的情報人員，乃至於在編制之外難以計數的業餘情報工作者，就可以知道中共間諜戰的組織、人員和滲透力均非常強大。

宋國誠說：“它的間諜工作基本上就是鋪天蓋地的，而且它可以完全遊走於各個國家不同的法律的邊緣。它不是說只是一種防衛性的，它是具有很強的攻擊性，特別是針對於美國的軍事基地等所進行的一種破壞的行動。”

馬來西亞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顧問胡逸山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過去國際間對於間諜活動的政治戰通常比較隱蔽，但中國的政治戰是全方位的，採取各種手段互相交疊，用經濟影響政治，也用政治影響經濟。

他說，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就是一個例子，除了有經濟意義之外，也希望能拉攏周邊國家對中國的認同感。又如在中國政府的某種指導下，可以看到近年有一些中國的大集團會收購一些海外公司、集團或顯著參股。這些資金早期是由中國政府出資，現在多由中央和地方投資基金的形式，透過較小型的投資公司和製造商，進行對外投資併購。

黨國體制

他表示，在民主體制下，要國家一聲令下號召大集團去做出一些帶有政治意義的採購、併購或者經濟合作行為，難度是很高的，就好比美國政府不可能下令微軟、惠普等大公司必須要按照美國政府的意志去收購某些公司，或是去參與其他國家財團的經濟活動一樣。

馬來西亞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顧問胡逸山。 （胡逸山提供）

胡逸山說：“這些（在美國）純粹是商業行為，可是因為中國他這樣的一個黨國一致的這種體制，你可以看到這種情況是比較多的。”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研究員李哲全表示，民主國家在面對中國的政治戰，在本質上是一場不對稱戰爭，美國不能採取傳統的正規手段因應，而是要採用“全政府途徑”去製定綜合性的反制策略，這也是為什麼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的報告建議美國應在國家安全委員會（NSC）中設立一個團隊，負責協調整個政府的因應措施，找出北京的弱點，主動削弱中國在海外的實力、影響力和關係。

反制手段

他說，中共從事政治戰本身存在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在法律或道德上的不正當，因此，自由民主世界應極盡可能地揭露中共的倒行逆施，讓他們自己的人民也無法認同、支持中共的作為。簡言之，就是要讓中共感到“痛”，提高它政治戰的成本，包括將間諜行為公諸全世界、制裁相關部門和加強刑度等。

台灣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宋國誠也說，美國必須要建構一種美國式的超限戰爭，或者是說對中共的反超限戰爭的新思維，內容應涵蓋：加強反情報的規模和力度，運用美國的網絡科技優勢來組建全國性的反中共滲透的網絡系統，以及對於潛伏在美國的間諜被抓捕之後，處罰刑度必須提高，如此逐步反擊中共的全面滲透。

雖然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的報告建議，應該在中國的“防火長城”上開一個洞，使中國人民能訪問谷歌、YouTube、Instagram、Reddit、維基百科、WhatsApp和LinkedIn等網站，讓他們接觸到自由世界的其他消息，但馬來西亞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顧問胡逸山有不同看法。

胡逸山認為：“坦白說，因為中國的國力十分龐大，再加上它這種黨國一體的這種體制，你有時候可能達到反效果。”

他表示，如果中國沒有防火牆，中國民眾大家都很積極地去參與推特或者臉書的討論，那麼可以想見，未來這些社交平台上的各種討論與論述，都將很快就被中方佔據在制高點。結果是中國可能不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是西方國家的自由傳播先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