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超過兩年的香港支聯會以及3名前正副主席李卓人、何俊仁、鄒幸彤,前年9月被控香港國安法”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去年完成交付高等法院審訊程序,但未定正式開審日期。本身是大律師的前支聯會副主席鄒幸彤,因本案被還柙超過兩年,她星期四首次向高等法院申請保釋,透露打算在案件開審時親自抗辯,希望保釋外出與專家證人溝通。不過,法官不信納鄒幸彤不會繼續實施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行為,拒絕保釋申請,法官並表示本案預料2024下半年正式開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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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成立的香港支聯會,提出爭取平反六四等五大綱領,2020年6月30日《港區國安法》實施前,連續30年在維園舉辦全球最大型六四燭光悼念集會。
鄒幸彤今年下半年18日被單獨囚禁
前年8月底支聯會被警方國安處指控為”外國代理人”,同年9月初以《港區國安法》下的”煽動他人顛覆國家政權”罪,起訴”支聯會”以及3名前正副主席李卓人、何俊仁和鄒幸彤,案件前年9月10日首次提堂後,支聯會9月底宣佈自行解散。
本身是大律師的鄒幸彤因本案被還押後,曾經15次向裁判法院申請保釋,都被法官拒絕,至今還押逾超過800日,她星期四(12月21日)首次向高等法院提出保釋申請,由大律師張耀良代表,控方由律政司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蕭啟業代表,由國安法指定法官陳慶偉處理。
聲援鄒幸彤的社交媒體專頁《小彤群抽會》最近帖文表示,今年6至12月連續7個月,鄒幸彤因不同原因9次被送入俗稱”水飯房”單獨囚禁約18日,最近一次被單獨囚禁的原因,是因為她收到太多來信。
首次向高院申保釋身形明顯消瘦
身穿灰色西裝外套的鄒幸彤星期四早上在懲教署人員陪同下進入犯人欄,有旁聽人士驚嘆”瘦咗(了)好多”,據記者在法庭觀察,鄒幸彤不只身形比還柙前明顯消瘦很多,連之前稍為圓潤的面形都瘦到變成”瓜子臉”,有旁聽人士不禁擔心她的健康情況。
控辯雙方開庭時爭議應否解除保釋內容的報道限制,法官表示,爭議關鍵在於報道後會否影響法庭未來處理本案,不過,到目前為止保釋內容沒觸及案中證據,因此批准解除保釋內容報道限制。
辯方陳詞時引國安法重要案例”黎智英案”,定下涉國安法案件法庭應否批准被告保釋,主要考慮法官是否有充足理由,相信申請人不會繼續實施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行為,而問題在於法官如何測試”是否有充足理由”。
辯方:和平表達意見不應視為嚴重危害國安
辯方表示,和平地表達意見及想法,不應被視為嚴重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行為,就算支聯會仍然存在,而且不斷重覆同類的口號、發言,中國仍日漸堀起、強大,因此沒有跡象危及中國國家安全。相反支聯會的存在正好展現一國兩制,辯方認為這樣到底是在危害中國國家安全,抑或能夠維持中國的國際形象,可以開放討論。
辯方表示,外界對鄒幸彤的印象一向屬於溫和,沒證據顯示鄒幸彤與本土派或提倡港獨的人士有聯繫。至於支聯會沿用超過30年的”五大綱領”,控方經常針對”結束一黨專政”,但是五大綱領應該全面審視,不能忽略當中的”建設民主中國”,目的是希望推進中國民主化。
鄒幸彤擬親自抗辯 預料明年下半年開審
辯方透露鄒幸彤打算在本案正式開審時親自抗辯,由於案件涉及”推翻或貶損”中國憲制,因此中國憲制將會是案中的重要議題,鄒幸彤預計會傳召相關專家證人,因此需要時間及機會聯絡有關專家證人討論案件,加上案件至今未定案件管理聆訊以及正式開審日期,如果不斷還柙可能會超過”煽動顛覆罪”一般5至10年的刑期,希望法庭批准鄒幸彤保釋。
法官回應表示,支聯會以及3名前領袖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案”的案件管理聆訊,應該會(likely)在2024年2月15日進行,預料應該會在同年的下半年正式開審,地點亦應該會是西九龍裁判法院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處理,審訊語言留待案件管理聆訊時才決定。
法官引國安法42條拒絕鄒幸彤保釋
控方反對鄒幸彤保釋申請表示,她所涉及的行為是持續、能危及中國國家安全,而且”黎智英案”也沒表明國安案件的保釋門檻,認為只適用於”嚴重”危及中國國安的行為。
至於辯方表示,鄒幸彤需要保釋外出聯絡專家證人,控方表示,根據懲教署紀錄,鄒幸彤還押期間錄得429次親友探訪,以及62次律師探訪,不認為她在羈留下不能準備案件,她亦可以交代律師代表協助準備抗辯。
法官聽取雙方陳詞後表示,要索取《港區國安法》副本再看當中第42條的條文。其後法官向辯方確認,鄒幸彤自對上一次申請保釋後,沒有重大的環境改變,最終拒絕鄒幸彤的保釋申請。法官宣讀國安法第42條指,沒足夠理由相信,被告不會繼續實施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不得准予保釋。
鄒幸彤得知保釋申請被拒絕,仍然面帶笑容,散庭時旁聽席有人向她高呼”保重呀”,鄒幸彤回應”聖誕快樂呀”﹗
市民指挑戰全世界的民主
到法院旁聽的香港市民吳先生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鄒幸彤被還柙超過兩年,16次向法庭申請保釋都被拒絕,質疑國安法的被告長期被還柙,得不到公平審訊,他又表示,支聯會已經存在超過30年,都沒有危害中國國家安全,質疑《港區國安法》挑戰全世界的民主。
吳先生說:”他已經完全是按照中國的法律執行,因為法官完全是百分之百根據大陸那些法例來判,是很不公平,因為他們(支聯會)講了那個口號”結束一黨專政”已經講了整整30年了,是真的不會觸犯(法律),但是它就用這個理由(來控告支聯會及前領袖)是很不公平,即是現在是一個挑戰全世界的民主,即是踐踏、將香港的民主踐踏、completely clash(完全抵觸)。“
前義工形容對被告及家屬的”酷刑”
到法院旁聽的前支聯會義工阿Sam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預料鄒幸彤及兩名前支聯會主席李卓人及何俊仁,可能要還柙到明年下半年案件才正式開審,到時他們還柙已經超過3年,認為長期還柙可能消磨各被告的意志,造成審訊不公,形容是對被告及家屬的”酷刑”。
阿Sam說:"先關押人、先將人家的精神意志、金錢、生活、家人,全部折磨在一起,真的一個酷刑來的可以這樣說,即是不只是拘禁那些嫌疑的人,簡直是連他們的家人、連所有差不多社會大部份的成員,都是受到這個困擾,我覺得很不合理。“
阿Sam表示,法官只是批准今次保釋聆訊的內容可以公開報道,但是沒有表明如果明年下半年支聯會煽顛案正式開審,是否有公開聆訊,他擔心如果到時沒有公開聆訊的話,可能會成為國際笑話。
阿Sam說:"簡直是笑話,因為律師都講所有的資料都公開了,支聯會所有的資料都開誠佈公的,我們幾十年(來)看報紙也好、看它(六四燭光集會)的場刊也好,它都講清它的立場、講了清它的訴求、講清它的東西,但是居然如果還是閉門或者不可以報道的話,我覺得這個簡直是一個大陸的法律在香港實行,就好像這個國安法那樣。"
阿Sam表示,控方可能會透過支聯會國安案改寫六四史實,他又表示,在香港談論六四已經成為禁忌,甚至有關史實已經開始被改寫。
阿Sam說:"已經在改寫(歷史)當中了,即是說它們的公論就是說在(天安門)廣場上是沒有死過人的,即是在北京(死亡人數)就可能是20個以內。"
憂官派支聯會代表認罪 或影響其他被告抗辯
本案前年10月底提訊時,處理本案的國安法指定法官羅德泉關注案中首被告”支聯會”的法律地位。他表示,港府將支聯會由公司登記冊中剔除,加上支聯會已經自動解散,他形容情況相當罕見,有如被告人突然離世,認為控方應該釐清支聯會法律地位,以及是否仍然繼續控告支聯會等相關法律問題。
案件去年3月,確定由破產管理署委託、曾任反修例運動”8-18流水式集會案”其中一名控方律師的大律師林芷瑩代表”支聯會”出庭,據了解,本案為香港首宗由破產管理署代表已清盤公司,面對刑事起訴的案件,香港法庭沒有類似的先例。
阿Sam擔心由官派代表出任已清盤的支聯會答辯人,如果對方開庭時承認全部控罪,會否影響3名前支聯會領袖的不認罪的抗辯,形容案件絕對”荒謬”。
阿Sam說:"絕對荒謬吧,譬如說現在是破產署署長代表(已清盤的支聯會)這個情況,會不會支聯會是它代表底下它會認罪的呢﹖即是我們以前的主席、副主席會不會有一個影響在這個案情來講,即是公司法人以及它們答辯人那個態度是不一致,也都沒有商量、沒有任何的溝通的話,究竟拿一個已經不存在的組織或者公司來到檢控,究竟是不是可以隨便找一個官員代表,做一個這樣的”被告”呢?"
評論員憂案件開審或牽連甚廣
時事評論員譚美德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支聯會成立超過30年期間,除了爭取平反六四,也希望推進中國民主化,他擔心支聯會被控煽動顛覆案正式開審時,會否涉及過去曾經支持支聯會推動中國民主化的學者甚至市民。
譚美德說:"根據香港刑事罪行條例也有”串謀作出具煽動意圖的作為”罪,即是說曾經參與過這些(六四)集會,提出過一些和平訴求、很理性的一些所謂的”和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甚至乎學者全部都人人自危,因為其實他們的心(態)可能都很簡單,就是”建設民主中國”而已,難道在承認你(中國)的前提底下,去作出貢獻都變成了罪行嗎﹖這樣問題真的很嚴重了,原來”愛你(中國)”都有問題的,我覺得這些無論在法理上,或者情理上都是令到大家會覺得不單是”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簡直是覺得”摸不著頭腦”,到底那個定義在哪裡?"
譚美德表示,國安法的被告獲准保釋的機會相當低,以鄒幸彤為例16次申請保釋全部被拒絕,好像說甚麼保釋理據法官都不會相信,反映幾乎所有的人權保障在國安法面前,都好像變得相當渺小。
譚美德又表示,控方甚至將鄒幸彤還柙期間錄得429次親友探訪,以及62次律師探訪,把這些在囚人士基本權利,當作拒絕保釋的理據,是本末倒置,而且還柙期間的所有探訪都有限時,不能夠跟獲准保釋之後的情況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