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接連公佈可提升友軍防衛能力的新制度,以及在既有對外開發援助制度的修正案中寫明“戰略性使用”。專家認為,中俄在區域的影響力使日本必須扮演更重要的角色;透過成立“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強化支持”(Official Security Assistance, 簡稱為OSA),日本已經成為塑造地區安全保障環境的主導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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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地區安保環境的主導者
日本防衛產業生產基礎強化法案4月7日在眾院全體會議上進入審議。法案的主要內容是為了支持防衛產業,由政府負擔提高生產工序效率和強化供應鏈的經費。法案寫明為了促進出口,對於因對方國家的要求而更改規格的情況,將由基金提供補貼。
日本官房長官鬆野博一4月5日在記者會上說明,為有助於改善日本外圍的安全保障環境,基於去年修訂的《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內閣以巡迴的方式召開由 9 位大臣輪流主持的國家安全保障會議,敲定了一項名為“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強化支持”( OSA)之無償資金合作的新制度。這個新制度有別於既有的“政府開發援助”(Official Development Assistance, 簡稱為ODA),使日本能向擁有法治等共同價值觀的“志同道合國家”的軍隊提供器材等,並對提高能力進行支持。
鬆野博一表示:“要創造對我國有利的安全保障環境,除了從根本強化自身國防力量外,提高盟國的威懾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日本政府在2023年度預算中,編列了20億日圓的“非ODA預算”,用來支持強化友好國家的安全保障能力。
與此同時,日本政府也在4月5日公佈了規定政府開發援助(ODA)指導方針的《開發合作大綱》修正案,把ODA定位為“我國外交最重要的工具”,寫明進行高效、戰略性使用。這將是自2015年2月以來時隔8年做出修改。
台灣中興大學日韓總合研究中心執行長盧信吉認為,日本通過這種法案,代表著岸田內閣確實努力在國際社會中做出更多貢獻,使日本除了顯示日本在區域內的影響力仍舊強大以外,也成為美國東亞政策的強力奧援。
他對美國之音說:“中國與俄羅斯是美國印太戰略首要遏制的目標,這也致使日本在響應相關的戰略以及制定相關的政策的時候,必須要把中俄兩個國家的戰略意圖納入考慮。中國與俄羅斯對於整個區域的影響力將直接決定日本在美日聯盟當中扮演角色的重要性,中俄的影響力越大,則日本將持續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或者是將擔任過去不曾有的任務。”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學者王彥麟在接受美國之音的採訪時表示,日本自20世紀奉行“均勢戰略”,以美日同盟為基礎,一方面強化自我防衛能力,另一方面也與中國維持良好關係,維持周邊的權力平衡來換取日本的和平。
他說:“日本作為一個位處歐亞大陸邊緣的海洋國家,它的最大的戰略目標並非成為霸權國家,而是不受陸權國家-中國-的威脅及統治,並維持獨立自主的地位,因此日本的對外戰略具有強烈的‘平衡者’色彩。”
王彥麟指出,近年來中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實力逐漸增強,而美國各方面的實力衰退,日本為了維持其周邊戰略環境的平衡,必須主動填補美國實力衰退所遺留下的空白,防止權力平衡倒向對中國有利的一方,因此去年12月《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公佈時已預告關於強化防衛裝備移轉的方針,現在敲定的OSA則提供了大戰略的施行細則。他認為,乍看之下,日本從純粹的ODA跨足OSA似乎只是從提供一般硬件援助轉變為提供防衛裝備,實際上此舉牽涉的是更多關於政治價值觀的判斷。
王彥麟表示,過去很長的時間裡,日本對外援助的主要目的都是以“創造對日本有利的經濟環境”為主要目標,這次日本推出OSA有很大的轉變,代表著以制定安全規則、維持區域的共同利益作為最大目標。
他說:“在形塑OSA具體政策的同時,日本也逐漸成為形塑地區安全保障環境的主導者之一。日本政府確立OSA政策,意味該國已經由‘專守防衛’的領域跨足‘地區安全角勢的創造者’,可以說是日本在防衛政策上的最大突破。”
支持友軍範圍仍受限於三原則
具體來說,OSA的實施方針包含在“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的範圍內提供支持,限定在與國際衝突無直接相關的領域,以及確保符合聯合國憲章等。
日中關係專家、台灣綠洲文教基金會執行長謝文生認為,以俄烏戰爭為例,相較於七國集團G7中的其他六個國家在軍事上給予烏克蘭的協助,日本的作為顯得很難拿得上枱面。
他說:“礙於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日本只能提供防彈衣以及頭盔等消極性的裝備;甚至於連要提供這些裝備,去年還特別重新定義了三原則當中有‘不得提供給紛爭當事國’這個條文,以烏克蘭是‘被侵略的國家’,所以‘不算是紛爭當事國’,來作為解套的方法。”
謝文生指出,協助岸田內閣進行去年底完成修訂安保三文書的前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就在今年2月號召自民黨議員成立“討論防衛產業的基盤強化與裝備品的海外移轉應有方式議員連盟”,從此可見岸田內閣對這些限制的重視。
台灣中興大學日韓總合研究中心執行長盧信吉認為,“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讓日本在實際執行軍事支持方面雖然顯得有些打折,但也代表著日本防範國際衝突的努力。
他說:“這樣的方式限縮了日本執行相關計劃的便利性,但也提供了日本在區域發展當中扮演多重角色的可能。包含對於國家軍事發展的定位、國家援助的有限性、以及國家能夠提供援助的有限管道。”
中國或同時加強對東南亞之軍演與援助
日本官房長官鬆野博一4月5日表示,OSA第一波支持對象將包括菲律賓、馬來西亞、孟加拉國國和斐濟等國在海洋安全領域的支持需求,日本計劃提供通訊衛星系統、無線系統、警戒監視雷達等設備。
未來除了與相關國家政府和軍方進行協商外,還將進行現地調查等,預計最快會在秋季確定具體的支持內容。目標是在明年 3 月前與對方國家政府簽署協議。
台灣中興大學日韓總合研究中心執行長盧信吉表示,與日本的諸多動作相比,中國的軍事活動顯得更具侵略性,如東中國海、南中國海等海域範圍的灰色衝突與建島立礁等。但相對而言,中國更可能運用這樣實際的軍事威脅,迫使其他各國在考慮經濟援助的同時,妥協於中國軍事力量及國際地位。
盧信吉說:“在日本提出如此實際的援助之後,中國可能透過更加強力的軍事活動演訓,甚至於更大金額或是更長年限的援助計劃,吸引其他國家的青睞。如同美日陣營一般,透過更加實際的互動模式,期許中小型的國家能夠支持各項政策的落實。”
盧信吉認為,東南亞、東亞國家等域內範圍可能是中國未來將持續努力的主要對象,而太平洋島國國家則可能是下一波的目標。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學者王彥麟認為,特別是對於東南亞地區實施OSA,中國缺乏批評的立場。
王彥麟說:“對於南海(南中國海)議題,中國可能就OSA抨擊之處,大致上會是批評日本使南海主權爭議更趨混亂。但是中國若以此攻擊日本,等同於中國承認在南海存在著主權爭議,這一點又與中國政府的主張不符。”
王彥麟表示,中國對於日本公佈OSA一事異常低調,並未大舉抨擊日本,接連2次的外交部例行記者會都未提及此事,很可能的主因在於中國需要重振經濟,並且避免如俄羅斯一般遭受國際圍堵,所以中國在二十大之後積極地修復對外關係,更不宜在此時升高與日本的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