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嗎?

2022年3月30日,中國上海的高速公路和建築物鳥瞰。(路透社照片)

長期以來,中國是發展中國家還是發達國家一直是研究人員和中國研究專家爭論的焦點,尤其是在中國以及崛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全球製造業強國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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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嗎?

在最近於約翰內斯堡舉行的“金磚國家”(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峰會上,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表示,“中國一直是並將永遠是發展中國家的一員。

然而,在華盛頓,國會議員們提出了一項立法,要求美國政府利用其在國際組織中的影響力來剝奪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地位。

這場辯論可能聽起來很學術,但它對現實世界有影響。發展中國家標籤帶來的好處包括發達國家的優惠關稅待遇,使其出口在國際市場上更具競爭力。中國還利用其發展中國家的地位來證明對漁業和科技等行業的補貼是合理的,即使許多行業實際上是國有的,並具有全球影響力。

一個國家的發展狀況是由不同的國際組織以不同的方式決定的。例如,世界貿易組織(WTO)允許各國自我認同為“發展中國家”或“發達國家”。

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等其他國際組織使用各種指標來衡量一個國家的生活水平,使用人均國民收入、人均國民總收入 (GNI)、預期壽命和教育措施等指標。

喬治·梅森墨卡特斯研究所(George Mason's Mercatus Institute)高級研究員鍾偉峰(Weifeng Zhong)對美國之音說,這些是試圖衡量同一件事的不同方法。

“我認為這歸結為人均水平--即人均收入有多高,所以當一個國家的人均國民收入足夠高時,我們認為它是發達國家而不是發展中國家了,” 鍾偉峰說。

中國是如何被歸類的

北京在世貿組織中將自己歸類為“發展中國家”。然而,世界銀行和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 Development Program)將中國歸類為“中上收入”國家,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稱中國為“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

分析人士說,中國的獨特之處在於它無法輕易分類。

“當有一個國家,它擁有發展中國家的許多特徵,歷史上有資格成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從技術上講,在許多方面仍然有資格成為發展中國家,但也具有富裕的發達經濟體的許多屬性,在某些方面則是一個龐大的富裕發達的經濟體,”全球基礎設施分析和可持續發展2050(Global Infrastructure Analytics and Sustainability 2050)研究總監菲利普·伯努瓦(Philippe Benoit)對美國之音說。

中國還挑戰另一個常用指標--能源消費的分類。“由於結構性原因,中國的能源需求和能源使用將在幾年內增加,直到其達到發展水平、人均收入水平使他們能夠平緩需求,” 伯努瓦說。

中國不斷增長的能源需求促使該國在較貧窮的發展中國家尋求資源。

但一些分析人士說,中國在國際上經常表現得像一個發達國家。許多發展中國家,特別是拉丁美洲、非洲和中亞國家,依靠中國提供發展援助和基礎設施融資。

伯努瓦稱中國為“混合超級大國”。他說,中國的全球實力投射接近傳統的超級大國,並顯示出發達國家的特徵,例如其在科技和高鐵方面的重大投資。它還擁有北京和上海等高度發達的城市。

但他補充說,中國也有發展中國家的特點,比如中國許多地區持續貧困。2019年,國際能源署(IEA)發現,超過35%的中國人口仍然缺乏清潔烹飪技術,並依賴煤炭等高污染燃料。

“當我們說發展中國家是一個面臨嚴重貧困問題的國家時,我們的意思是--那裡沒有足夠的水、衛生設施、交通、教育--這些國家的生活水平基本上,作為一個普遍的命題,低得令人無法接受,” 伯努瓦說。

波士頓學院(Boston College)政治學教授、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研究員陸伯彬(Robert Ross)對美國之音說,鑒於中國減少極端貧困及其作為第二大經濟體和世界最大生產國的地位,發展中國家的分類不再符合經濟現實。

“許多中國人承認‘把我們當作發展中國家是沒有意義的’,他們會承認這損害了發展中國家的利益,並在美國國內經濟中使得他們處於不公平的地位,” 陸伯彬說。

美中關係

中國的發展狀況問題加劇了華盛頓和北京的緊張關係。今年3月份,美國眾議院一致通過了一項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不是發展中國家法案》(PRC Is Not a Developing Country Act)的法案。

6月8日,美國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也批准了該法案,現在更名為《終結中國發展中國家地位法案》(Ending China’s Developing Nation Status Act)。它呼籲國務院“採取行動阻止中國被國際組織列為發展中國家”。參議院全體成員對該法案的投票日期尚未確定。

針對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批准該法案,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指責美國企圖破壞中國的發展。

“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發展中國家的地位,有著充分的事實依據,也有著堅實的國際法基礎,不是美國國會的一紙法案就能一筆勾銷的,”汪文斌在6月9日的新聞發佈會上說。他補充說,“中國是不是發展中國家,不由美國說了算。”

陸伯彬說,中國的發展狀況“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而是兩個相互競爭的超級大國之間的政治問題。

他說,“中國正在抵制美國提高美國對中國競爭力的努力,因此,美國發動了貿易戰和技術戰,以削弱中國的經濟發展和技術發展。對於中國來說——這是與美國競爭的部分——它將利用一切可用的工具來改善自己的地位。”

陸伯彬說,由於許多發展中國家從中國的投資和貿易中受益,這些國家不太可能支持美國改變中國發展狀況的努力,特別是因為他們將這個問題視為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政治口水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