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北京是否積極向海外輸出其專制制度的爭論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但一份基於一批先前未被審查的政府文件的新報告顯示,中國正在試驗將其模式推廣到其他國家。
這份新報告於6月13日由華盛頓的智庫大西洋理事會發布,基於中國商務部2021年和2022年在線記錄的1691份文件。這些文件描述了795個政府項目,包括培訓和與外國官員的交流,旨在向東歐以及拉丁美洲、非洲和亞洲等所謂的「全球南方」國家推廣中國的經濟和政治模式的理念和實踐。
報告作者、大西洋理事會全球中國中心研究員邱芷恩(Niva Yau)在接受自由歐洲電台採訪時表示:「這是支持專家社群日益增長的共識的真實證據。我們現在可以透過中國內部規劃文件,展示其試圖做什麼。
中國官員多次表示,北京並沒有輸出其專制制度,但這些政府文件增加了一個新的證據庫,顯示中國正在試圖向全球南方國家官員推銷其模式的優點,同時也開發了新的舉措和實際項目以加速這些國家的採用。
中國模式
中國共產黨已經壟斷權力超過70年,並在最近幾十年中透過一黨專制政治規則和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結合,實現了經濟起飛。分析家認為,向全球推廣這種系統被視為培養一個對專制政權友好的政治集團,幫助北京重塑全球機構,並抵消西方透過經濟制裁或對其商業行為、領土主張或人權記錄的批評來孤立中國的企圖。
報告中的許多文件描述了與貿易相關領域的培訓項目,如港口管理指南、採用北斗系統,也就是中國對美國全球定位系統(GPS)的回應,以及區塊鏈和其他新技術領域。
然而,這些文件也涉及了一些傳統上不屬於商務部職權範圍的其他領域。有些文件促進瞭如何透過本地智庫幫助實施中國的數十億美元基礎設施項目「一帶一路」倡議的交流,並透過專注於民族融合、新媒體管理以及為外國政府首腦顧問量身定制的中國治理實踐培訓項目,推動中國政府的政策。
這些計劃透過雙邊協議或中國主導的多邊地區組織設立,專注於特定地理區域和共享相似語言的國家。例如,多個文件描述了為「俄語國家」的地方政府領導人、大學校長和政治顧問設計的培訓課程,而其他項目則專門為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包括中國、印度、伊朗、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巴基斯坦、俄羅斯、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的官員設計。
邱芷恩表示,這些計劃旨在向全球南方國家兜售一種敘述,即中國在過去三十年中經歷的快速經濟發展是該國專制治理方法的直接結果。她說:“這些文件顯示,中國不僅在輸出其經濟成功的實用知識,而且還在傳播這種成功直接源自中共的治理方法的觀念。”
「情報收集」維度及其他
雖然世界各國政府都推廣與外國官員的實用交流和培訓,但由邱芷恩記錄的這批文件突出了許多使用枯燥的政府語言明確支持非民主方法處理國家媒體管理、法律事務管理和在線信息流控制等問題。
邱芷恩的報告還記錄了另一個維度,即許多面向政府官員的計畫似乎具有“情報收集目的”,因為它們要求“每個參與者提交報告,詳細說明他們與其他外國國家在相關培訓主題領域的先前交流和接觸」。
邱芷恩表示,這些計劃的這項要求有多重作用,首先提供了一個重要的資料收集管道,以獲取有關外國政府官員的資訊。但她也指出,這也可以作為評估每位官員對在溝通過程中宣傳的觀點和政策開放程度的一種方式。她說:“這可以讓(中方)決定這個人是否可以作為中間人,促進中國與他們國家的進一步合作。”
中國與外國政府的外展和培訓計劃幾十年來一直在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的職權範圍內開展,該機構的核心職能是黨際外交。但儘管中聯部傳統上負責與一黨制國家或類似的共產主義結構國家接觸,但它近年來已經擴展到與任何國家的政黨開展項目和交流,最近還與哈薩克斯坦和塞爾維亞等國的高級官員舉行了會議。
報告強調,中國政府的其他部門也開始舉辦類似類型的交流。根據邱芷恩的研究,除了中國商務部外,至少有十個中國部會和部門在過去三年中為外國政府官員舉辦了培訓計劃。
根據新審查的文件和其他證據,邱芷恩表示,顯然北京正試圖向海外輸出其政治模式的某些方面。她說,目前不清楚的是這些努力在世界各地的影響如何。
「在這些文件中,我們可以看到北京想要實現的意圖,」邱芷恩說。 “也許現在還感覺不到效果,但這些項目自2010年代後期以來大幅增加,涉及到全球南方的成千上萬名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