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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7日香港理工大學警民大戰及圍困,是反修例抗爭5個多月來最激烈的衝突事件,直接激發了美國國會參議院最終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十多天的圍困結束後,有1300多人在調解下走出校園被警方登記或拘捕。但許多示威者堅持留守,絕不走出去向警方“自首”,寧可捨命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出去。
記者11月22日第二次進入自11月17日被警方圍困得水洩不通的理工大學的校園後,全天僅見到不足20位留守者到“抗爭飯堂”美食坊吃東西或尋找食物和飲水,而此時校園內最多也不超過百人。
下午2點多,記者見到一位未穿鞋進來的年輕人,問他怎麼回事,他說鞋髒了,因為剛剛和幾個同伴一起試圖從下水道逃走,但沒有成功,因為水位上漲厲害走不出去,而且接應的人告知要出去的井口處有了警察。記者詢問是否很危險,他表示確實很險惡,尤其是滑倒的話。他說,知道前一晚上有一些人從下水道成功逃走,但他沒有趕上和那批人一起行動。在飯堂裡一起呆了很久後,他同意接受采訪。
記者問他為什麼不像他的一些同伴一樣走出校園接受警方登記或拘捕,他表示不相信警方,擔心落入警察手裡被秋後算賬,而且害怕一旦被登記拘捕,未來就無法參加運動。
他說:“我就是怕被入罪,就要受到刑罰,在這段時間就不可以參加這個運動了。”
他表示,他此前曾參加震驚社會的警方兩個多小時內發射上千催淚彈的香港中文大學2號橋的警民衝突,16號轉到理工大學。他知道家人很擔心他的安危,希望他盡快出去。他說,當晚他會和同伴再試著從下水道逃出去。
他說,他在理大的責任是保衛校園的出入口,他盡心盡力,這樣校園裡的“手足”才能安全。在談到許多年輕人已經寫好遺書,以防萬一不測,他笑稱自己沒有寫,但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一切交給運氣。
他說:“我沒有太大的負擔。在家裡,我有哥哥、我有妹妹。哥哥可以幫我們家族可以做下一代,我可以不用。我的妹妹也可以嫁個好男人,也不用太多照顧。然後我的父母也有自己的打算,也可以照顧自己。所以我的負擔十分的小。我沒有寫什麼遺書呀。如果不好運,真的犧牲了,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我要犧牲的時候,我不可以逃離這個命運的。如果我不用犧牲的話,我就不會犧牲。”
他認為,數以千計的示威者在中大2號橋和理工大學與警方激戰,成功堵塞兩條主要幹道,對港府打擊很大,而能夠贏得國際社會,尤其是美國的支持對支撐港人的抗爭信心非常重要。
他說:“精神上有鼓勵的作用,因為抗爭者不會覺得只有我們香港人在做這個抗爭,也有人在為我們的不公平待遇發聲。”
這位不時說笑的年輕人告訴記者,他的哥哥和妹妹常打電話給他,因為街頭抗爭太危險而不支持他的父母則沒有,因為她們知道說什麼兒子都不會聽。
他說:“哥哥妹妹有,爸爸媽媽就沒有,因為他們打給我就是叫我不要參與了,不要再出來了。他們知道說這些話都是廢話,因為我不會聽。所以他們就不說了。”
到了晚上10點半後,這位年輕人換了一身黑衣,又回到飯堂整理裝備,放進背包。他告訴記者,深夜或凌晨他和同伴會再試嘗從下水道離開,這回出口地點應該是在一個工地,會遠離校園。一位教會大姐一邊給他拿點吃的,一邊抓緊時間勸他不要再去冒險。
接替記者進入理大的美國之音粵語組特約記者湯惠芸報導,11月23日凌晨1點,也就是理大校園被圍困的第7天,消防接獲報案,稱理大有留守者經下水渠離開後失聯。消防趕到後發現一個渠口蓋打開__,旁邊遺留雜物。消防利用電筒照明,又用儀器探測。到凌晨2點半,報案人稱聯絡到留守者,消防停止搜索並離開。
約一個星期後,記者的電報Telegram收到一個應是這位年輕人的短信,稱安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