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宣佈對Google(Google)展開反壟斷調查引發美中兩國輿論的關注。專家分析認為,此次調查主要針對Google安卓(Android)系統在中國的市場支配地位,亦是中國對美國加徵關稅的反制措施之一,具有宣示意義。隨著美中科技競爭加劇,分析家指出,中國正透過強化科技民族主義,推動自主研發系統,以擺脫對外國技術的依賴,同時進一步壓制美國科技企業在華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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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對谷歌展開反壟斷調查專家:宣示意味濃厚 科技競爭加劇
中國國家市場監理總局2月4日公佈,Google公司因涉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依法立案調查。但公告未提供違法的具體業務與調查細節。
中共黨報《人民日報》2月5日引述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張晨穎的說法,稱安卓系統被業內詬病為“假開源、真壟斷”,在技術上和商業上對中國手機廠商施加諸多約束,包括設置反分裂義務,嚴格限制開發安卓分支操作系統,要求預裝開發全套谷歌應用程序等。這些做法被認為對中國企業造成不公平限制。
《財經》雜誌2月5日的一篇報導也引述一名不具名的資深反壟斷人士分析,谷歌被立案調查與安卓業務的市場支配地位有關。
谷歌2010年在中國關閉網頁搜尋服務後,將其在華業務分為廣告、安卓平台以及出口業務三部分。根據市場研究機構Counterpoint Research發布的2024年第三季中國手機作業系統的市佔數據,安卓系統在中國手機市場的佔有率為69%,華為的落差系統(HarmonyOS)為17%。
《觀察者網》2月5日的一篇報導引述清華大學國家戰略研究院特約研究員劉旭的分析指出,反壟斷調查是“中方對於特朗普政府對中國加徵關稅採取的報復措施的一部份”。
美國之音就此致函谷歌,但谷歌發言人表示不予置評。
中國的科技民族主義
位於台北的國防院國防戰略研究所政策分析員劉姝廷指出,中國對谷歌展開反壟斷調查,與美中科技競爭的大環境密不可分。她認為,這次調查既是對特朗普政府關稅政策的報復,也是中共推動科技自主的策略體現。
劉姝廷告訴美國之音:“習近平一直在推動所謂的科技自主,也有人會說是中國的科技民族主義,透過打壓外國企業來保障中國企業的利益,然後去積極再把精力投注在所謂的研發上,那中共希望透過這些科技成果去證實他的執政的實力。”
劉姝廷表示,由於谷歌的安卓系統在中國市場擁有龐大市場份額,中國智慧型手機廠商長期以來對谷歌支付許可費,被視為是對中國企業和市場競爭的重大傷害,與中共發展科技民族主義背道而馳。
此外,中國政府近年來對蘋果等美國科技企業也採取類似措施,包括對蘋果應用程式實施備案審查,禁止部份分國營企業員工使用蘋果手機。這一系列動作表明,中國正透過政策手段全面打壓美國科技公司。
宣示意義大於實際效果?
台北的台灣經濟研究院資深分析師邱昰芳直言,中國此次反壟斷調查更多是像徵性的反制動作,實際影響有限。
邱昰芳對美國之音說:“針對新一波的關稅有一個反制,但是這個反制真正會對於美國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蠻模糊的,宣誓的意義大於實質的意義。後續有確立的話,會面臨到一些罰款的問題,或者是在當地的商業模式可能會一定程度的調整。但並不會造成中國的這些品牌就不能用、或會放棄(安卓應用)的可能性很低。”
邱昰芳認為中國並非針對谷歌安卓系統,一方面是中國也對蘋果iOS展開反壟斷調查,另一關鍵則是中國自主開發的鴻蒙取代安卓的困難度高,中國手機品牌若想拓展海外市場,不會輕易放棄跟谷歌在作業系統的合作。
邱昰芳指出,除了華為開發的鴻蒙作業系統外,安卓做為開源系統,已被中國主要手機廠商廣泛應用。以小米為例,其作業系統也是在安卓基礎之上進行最佳化與開發。此外,中國手機廠商在海外市場的拓展仍需依賴安卓系統,尤其在歐洲市場,消費者對中國原生系統的信任度較低,使得中國廠商難以完全轉向鴻蒙系統。
美中競爭與“安卓掠奪”策略
美國聖湯瑪斯大學教授葉耀元認為,北京希望透過施壓美國企業,讓它們在華困境加劇,從而向特朗普政府施加壓力。他指出,中國不會輕易放棄安卓系統,而是可能藉此「掠奪」安卓的技術基礎,為本土系統的發展鋪路。
葉耀元對美國之音說:“中國的手機都還是在用谷歌的系統,從商業以及科技競爭的一個方向出發的話,假設中國真的用反壟斷法把谷歌完全地摒除在中國市場之外,他就藉由這個安卓系統的基本的架構之上,然後發展出另一套類似安卓系統的東西。它可以掠奪安卓系統,它不用放棄。”
北京一家商場內的小米專賣店(2024年3月19日)
他補充道,中國的商業環境與法治社會不同,外資在華投資成果一旦被革除,智慧財產權往往歸於中國所有。許多外資企業,尤其是汽車產業,也經歷過類似的「技術破解」過程。
或藉機推動鴻蒙系統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在給美國之音的電子郵件中表示,這次對谷歌的反壟斷調查可能兼具多個目標,包括反制美國關稅、對TikTok被迫出售一事施壓,甚至促使鴻蒙系統取代安卓。
莊嘉穎指出,如果中國政府要求Google全面退出市場,Google雖然會遭受損失,但也應有心理準備。中國驅逐美國軟體公司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這可能進一步推動美中科技脫鉤。
另一方面,莊嘉穎認為,儘管鴻蒙系統目前尚未完全成熟,但如果中國政府施壓要求取代安卓,這將迫使鴻蒙在短時間內加快完善,成為中國自主技術發展的重要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