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絡觀察: 20元激起千層浪

中國安徽省大學畢業生在合肥市舉行的一個招聘會上尋找工作。(2023年9月4日)

中國名義上的最高權力機關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今年的年會可謂先聲奪人,當局先是在開會前夕宣佈將中斷30多年的傳統,不再舉行會後總理記者會;然後在開會的第一天宣佈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

這兩條消息曝光引起廣泛關注和評論,相對而言,後一條消息在中國引發的評論更多,在觀察家看來質量(信息含金量)也更高。

沒消息本身就是大消息

即使是中共當局,即使是為中共當局辯護的人或中共操控的網絡民意人員也不得不承認,當今中國處於經濟和政治困境之中。分析人士說,部分是由於中共總書記習近平親自指揮、親自部署並連續強行推行了三年的疫情清零政策,中國成千上萬上百萬或不計其數的企業破產,無數家庭財產大減或清零,失業率高居不下,年輕人失業率按照一種專家估計高達接近50%,成千萬上億中國人深感經濟前景暗淡,不敢花錢消費,這一局面導致需求不足,進而導致通貨收縮的陰影揮之不去,從而導致經濟前景更加暗淡。

中國國內和國外有許多經濟專家認為,鑒於眼下的嚴重經濟狀況,連年稅收/財政收入增長率大大超過國民經濟增長率和民眾個人收入增長率的中國政府應當直接為民眾解困,為他們提供直接的、可觀的經濟援助是有效地啟動經濟的最佳乃至唯一的方式。

然而,迄今為止,這種對民眾的直接援助在中國就是千呼萬喚不出來。許多海外觀察家和評論家紛紛指出,這主要是因為中共領袖習近平一錘定音定於一尊,反對給民眾提供援助,因為他擔心這會助長中國人民的懶惰,儘管他本人以及中共當局多年宣揚中國人民以勤勞而著稱。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總理李強在今年全國人大年會的首日,也就是3月5日的大會上宣佈,中共政府當局將把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

這一“好”消息在中國國內獲得的反響是普遍的沈默。

當今中國人也跟世界大多數國家的人一樣主要是從互聯網上獲取消息。然而,當今中國互聯網三大門戶網站新浪、搜狐、網易發佈了來自中國當局的這條好消息,但令觀察家們感到意外又不意外的是,中共控制的中國這些大門戶網站發佈的這一官方消息的下面全都沒有評論。

在常年觀察中國政治以及中共網絡輿論操控的觀察家們看來,基於以往的歷史記錄和慣例,這種評論的缺席或闕如展示了幾種可能性,其中包括:

1. 這些門戶網站主管經理人員預測,這是敏感新聞,是會讓民眾動感情甚至罵娘的新聞,因此最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乾脆一刀切禁止所有的人發表評論,以避免招來麻煩,或招致中共網絡輿論管制當局的打擊甚至毀滅;

2. 中共當局也預測這是敏感新聞,是會讓民眾動感情甚至罵娘的新聞,會很有損於中共的形象,因此提前下令禁止中國各門戶網站在刊載李強宣佈的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的“喜訊”下開啟評論。

奇異的中共當局辯護者言論

美國之音中文網社交媒體X(原先的推特)賬號在李強宣佈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之後不久發佈一配圖貼文:

-【家事國事天下事,你有何見解】3月5日中國總理李強宣佈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相當於在中國買一份最普通的快餐的錢。與此形成反差的是,在千百萬人為一日三餐發愁之際,批評者說中共連年大肆擴軍並以寧贈友邦不予家奴的豪爽對外成百成千億美元大撒幣,而中共當局對批評者不是封口就是抓人。取之於民不用之於民,小粉紅是否也贊同??

截至北京時間3月7日凌晨兩點,該貼文得到260多條回覆評論,其中相當一部分是以中共當局的口吻為中共當局進行直截了當的辯護或進行曲線救國式的辯護,如:

- 法國最低工資2024年跟2023年比,每個月漲了23歐,一頓飯錢

- 還是貴國(美國)高風亮節,取之於納稅人,用之於烏克蘭、非法移民,納稅人個個都同意,對吧?

- 不提高軍費,總比到時候拿來賠款強吧?就像美國,政府掙四萬億,1/4是軍費。沒那1/4的軍費,是要被人大炮逼著還錢的

- 取之於民,用之於烏克蘭,美國之音是否也贊同?

- 美國最底層的流浪漢一想到美國軍費世界第一,今年又“寧贈友邦不與家奴”的大撒幣了上千億美元給烏克蘭和以色列去加沙進行“種族滅絕大圖沙”,無不挺起來高傲的胸膛。

批評者說,中共當局或中共當局所操控的所謂支持者的為中共當局洗白的辯護詞近年來成為一種時尚,但這種時尚顯然經不起起碼的推敲,不說別的,就算是這種辯護詞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其道理也是說不通的,因為法國和美國都是所謂的“萬惡的資本主義”,實行“特色社會主義”的中國居然要淪落到與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比爛來展示自己的制度和道德優越性,這從道理上是說不過去的,至少是自甘墮落。

還有批評者指出,在美國和法國,人們以及媒體可以公開批評政府;在中國,人們或媒體卻會因為公開批評政府而下獄或被關門大吉。

中國依然殘存的表達自由

在過去的20年裡,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中國人最初在互聯網上所展示和享有的表達自由逐漸被壓縮,被扼殺。觀察家們說,隨著習近平在2012年上台,整治、制服、馴服互聯網言論儼然成為習近平行使獨斷專行權力的重中之重。

然而,中國人仍是時常通過中共看似密不透風的言論/輿論管制縫隙中進行頑強的表達,抒發自己的政見,其中包括不為中共所喜歡的政見、情感、情緒。

在中國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的“喜訊”傳來之際,在中國各大門戶網站新聞頻道轉發這一官方喜訊消息下面沒有評論之際,中國用戶眾多的社交媒體微博的一些用戶就此發表評論,另一些用戶再發表跟帖評論。在觀察家們看來,這些非官方的評論展示了中國網民思想和言論的活潑、生動、犀利、深刻、豐富、幽默、周全、正義感、多樣性:

- 提高20元,(在貪官動輒貪污上百億元的當今中國)差不多就是一兩個貪官的家當……

- 農民提高了20元,他可是少貪了20元啊!

- 當知道現在還有8600萬老農民,每月養老金只有100多元。感到很疑惑,為什麼?當兩會有代表提案,每月增加幾十元錢時,眾“代表"卻不讓它通過,感到的是震驚和憤怒,人性在哪?良知在哪?責任在哪?公平在哪?這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國家嗎?這是人均GDP一萬美元的國家嗎????

- 記得小時候,都是把最好的先交給國家,剩下的才是自家能吃的。到後來啊,他們說這些交公糧的沒買社保。呵呵……

- 當年,我還小,父親推著木車(抗戰期間沂蒙百姓的獨輪車)將辛苦收穫的小麥曬乾後送到鎮上糧站,因為一路上需要翻一個山頭,我就在木車前面給他拉車。那個時候的農民,交公糧無怨無悔又積極主動。如今他們都老了,卻一個月僅有百元養老金。

- 不如跟公務員看齊,在崗時你撈多少好處是你本事,(現在在退休的年齡)大家都退休在家裡坐,收入差距這麼大?

- 某些人一漲就漲幾大百,農民漲20,靠!

- 每月20元,一年240元,假設2億人領,每年新增480億。若是2000萬公事業單位人員,每月調降1000元,一年1.2萬,將是2400億。

- 中國70以上人口2.41億,戶籍為農村的,占80%,就是2億,一個月就是600億,一年就是7200億,相當於全年軍費

當今中國依然是個謎

鑒於中共當局對輿論控制持之以恆的用心和用力,中共當局控制下的社交媒體微博出現上述許多對中共當局不恭不敬的言論究竟是當局的一時疏忽之下的漏網之魚,還是當局認為這個問題不是什麼大問題,因此可以放任民眾評論並穩坐釣魚台,這些問題的答案目前外界還不清楚。

另外,外界還不清楚的是,中共當局為什麼要如此鄭重其事地以總理在最高權力機構年度大會上講話的方式宣佈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提高20元(按照現在的兌換率不到3美元)?這是中共當局在開國際玩笑?還是中共當局認為這是皇恩浩蕩的展示?

與此同時,也有觀察家注意到,上述所謂的對中共當局不恭不敬的言論看似表達自由,但其實也是受一條看不見的紅線束縛,這就是,不能把中國數以億計的下層民眾的困苦與習近平當局的對外大撒幣聯繫起來,也不能提大撒幣。2018年,山東大學退休教授孫文廣因為公開批評習近平的大撒幣,隨後被中共當局綁架至一個外界所不知的地點,至今生死不明。

在觀察家們看來,在許多方面,政治不透明的中國對眾多的中國人、對國際社會都是一個不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