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界記者”秘書長柏儒廷: 習近平打壓各種聲音“荒謬至極”

總部位於巴黎的新聞自由倡議組織“無國界記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新任秘書長柏儒廷(Thibaut Bruttin)本周率領參訪團來台,並於星期三(10月16日)拜會台灣總統賴清德(照片提供: 無國界記者)

總部位於巴黎的新聞自由倡議組織“無國界記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在台北設立亞太辦事處已邁入第八個年頭,新任秘書長柏儒廷(Thibaut Bruttin)本星期率領參訪團來台,並於星期三(10月16日)拜會台灣總統賴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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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國界記者”秘書長柏儒廷: 習近平打壓各種聲音“荒謬至極”


柏儒廷呼籲台灣政府與“無國界記者”就揭露中國等外國勢力幹預媒體的情況和假訊息等面向展開合作,獲得賴清德的善意回應。賴清德承諾,台灣站在民主防線的最前緣,將全力守護民主自由的價值。

根據台灣總統府發布的新聞稿,賴清德在接見柏儒廷表示,將和“無國界記者”合作,共同促進亞洲的新聞自由。

賴清德指出,台灣今年在“無國界記者”組織公佈的“世界新聞自由指數”排名亞洲第一,世界排名也上升至第27名,是列入排行以來最好的成績,尤其國際媒體來台駐點數量逐年上升,彰顯台灣不僅是亞洲新聞自由的中心,也是國際媒體立足亞太的樞紐。

賴清德:打擊假訊息和威權主義的擴張

總部位於巴黎的新聞自由倡議組織“無國界記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新任秘書長柏儒廷(Thibaut Bruttin) (美國之音特約記者李昕儒拍攝)

賴清德雖未點名中國,但他說,台灣是全球受境外假訊息影響最嚴重的國家,因此台灣政府近年來強化資安防護體系,民間非政府組織也針對假訊息議題積極發展對策。

面對假訊息的氾濫、威權主義的擴張,賴清德強調,台灣將與“世界各國加強交流合作,一起撐起民主保護傘,共同守護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

柏儒廷則告訴賴清德,“無國界記者”七年前在台設立辦事處的決定正確,因台灣媒體提供的資訊自由且多元,讓該組織得以與多元媒體社群站在一起。

柏儒廷呼籲,台灣與“無國界記者”展開三大面向的合作,一是製定公共政策,結束台灣數位媒體的亂象;二是鼓勵媒體自律,並製定適當的規範強化台媒報導的準確性;最後,揭露外宣及外國勢力幹預台媒的狀況,探究台灣所面臨的假訊息行動及其背後代表的戰略、地緣政治考量、行為者及預算來源等。他說,這些現像不僅影響台灣,也是全球性問題。

柏儒廷星期一(10月14日)在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特別提及台媒、在台外媒面臨來自中國政治宣傳的威脅,不過,他說,台灣和不少受俄羅斯政治宣傳影響的波羅的海國家一樣,都展現了韌性,也有抵禦網路資訊攻擊的豐富經驗,可供全球參考。

柏儒廷:對中國新聞環境惡化備感憂心

柏儒廷說,他“非常憂心”中國的新聞自由度,尤其擔心那些勇於揭露事實真相的記者之人身安全,因中國是全世界關押記者最多的國家,高達119位。

例如,他說,因揭露武漢封城真相的公民記者張展在服完四年刑期獲釋後,近日恐又遭抓捕,下落不明。張展2021年曾獲頒“無國界記者”組織的新聞自由勇氣獎。

另外,柏儒廷也特別關切香港媒體巨亨黎智英的庭審,他說: 黎智英“很可能死於牢中,若(各國)再不採取行動。”

黎智英的律師團隊9月向聯合國酷刑特別報告員提出緊急申訴稱,77歲的黎智英被單獨囚禁,每日只有50分鐘的“放風”時間,欠缺日照及與他人接觸,而且黎智英患有糖尿病,在獄中未得到適當的專科醫療,亦被拒使用獨立醫療服務,令他體重下降,身體逐漸虛弱,健康堪慮。

柏儒廷:習近平是新聞自由的掠奪者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今年5月出訪法國時,柏儒廷和“無國界記者”成員曾於在巴黎凱旋門外舉行抗議活動,他當時指控:“習近平是新聞自由的掠奪者,要為關押這119位記者承擔責任。”

柏儒廷說,“無國界記者”先前曾派代表赴香港旁聽黎智英的庭審,但竟被短暫羈押,他說,這證明中共的黑箱作業,就是“不讓你取得第一手的資訊,也不准報導,最好無人知曉。”

柏儒廷說,2016年時,他人在香港,親眼目睹香港記者採訪雨傘運動的積極性,但經中共近年對新聞界的打壓,香港現已成了“新聞自由的阿拉莫邊城(Fort Alamo of press freedom)”,亦即,一個以寡擊眾的圍城,終被攻破並敗下陣來。

他批評,部分國家仍唱和中國,聲稱香港仍享有法治,但“這太虛假了”,他說,香港法院的英國籍法官應集體抗議,不再為香港“虛偽的法治”背書。

柏儒廷:習近平打壓言論荒謬至極

柏儒廷也以“荒謬至極(totally insane)”形容中國的言論和新聞報導環境,他說,包括記者在內的許多中國人不敢與外界交流,連他們的家人也受到威脅。他批評,中共將法律當成工具來讓人民噤聲,他擔心,這樣的壓制力道不會減緩,因為中國的新聞環境正經歷“大倒退”階段、嚴重惡化。他說,相較15年前胡溫主政時期的自由程度,習近平時代的新聞記者沒有自由報道的空間,連公民記者也不能發聲。

柏儒廷說:“習近平主政下,我們看到對各種聲音的鎮壓,包括公民記者,也就是,過去投入社會衝突和社會運動報道的一般公民,他們的受眾人數不多,他們的批判性也有限,但他們(中共)連這樣都無法容忍。”

他說,中共打擊記者和言論的範圍之大,所衍生的寒蟬效應讓連藝人、時事評論和作家都受到影響、甚至被入罪。

柏儒廷說,中國關押了上百位記者,影響所及代表中國廣大公眾喪失了“知的權利”,而且更糟的是,中國正在輸出其專制體制,而且有社媒TikTok等協同宣傳。

柏儒廷說:“我們看到更嚴重的趨勢是,中國正在輸出其專制體制,甚至威脅抓捕國際記者,或對美國展開政治宣傳,中共的宣傳品在紐約街頭的報攤隨處可得。這樣的效應很大,包括TikTok等社媒都在其中扮演一定的角色,非常令人擔憂。”

柏儒廷:民主國家與全球民眾齊對中國施壓

他呼籲,民主國家對中國強硬表態,尤其是那些與中國政經關係密切的國家的施壓,才能迫使中國改善人權和新聞環境,另外,全球公眾也應加入施壓的行列,讓中共因此有所忌憚。

對於極權國家設立的防火牆和新聞審查機制,柏儒廷說,“無國界記者”正在嘗試向俄羅斯發送衛星廣播電視和廣播節目,若成功,或可在中國複製。

另外,針對這些極權國家向全球發動的假訊息運動,尤其是假借新聞媒體散播帶有特定意識型態的黨政文宣,柏儒廷說,“無國界記者”已啟動黨政宣傳監測(Propaganda Monitor )專案,第一期已鎖定俄羅斯的大外宣工作;下一期就會鎖定中國,並發布報告,揭露中共如何對境內外華人、甚至在美的拉丁美洲團體的洗腦宣傳手段。

柏儒廷自今年7月起出任“無國界記者”組織秘書長一職並兼任資訊與民主論壇(Forum on Information and Democracy)主席。在此之前,他曾先後擔任“無國界記者”組織的發展與公共事務總監(2014-2018)及副秘書長(2019-2024)。

柏儒廷擁有法國和瑞士雙重國籍,自巴黎政治學院(Sciences-Po)取得公共事務碩士後,投入電影史書籍的撰寫工作,並曾參與多部紀錄片的製作。

(美國之音特約記者李昕儒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