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懲教署“去激化”抗爭者惹新疆化質疑 逼看唱好中國影片“洗腦”

懲教署實施”鎖倉”管理,禁止在囚人士親友及公務探訪。(美國之音 湯惠芸)

香港懲教署表示,有相關措施為香港入獄的抗爭者“去激化”,字眼類似新疆所使用的“去極端化”,引起關注。有釋囚表示在囚期間不斷看到頌讚中國發展的影片,社工又嘗試改變他們的政治取態。學者批評,懲教署採用的措施模式跟新疆再教育營相似,務求令人不再反對及批評政府,若果國際社會不加關注,情況只會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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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懲教署“去激化”抗爭者惹新疆化質疑 逼看唱好中國影片“洗腦”

香港懲教署宣稱,有因應因為2019年抗爭運動還押或定罪的人士,評估他們的“激進思想特徵”,幫助他們“去激化”。懲教署使用這些類似中共管治新疆曾經用過的字眼,令外界質疑,香港監獄是否越來越走向新疆化。

有釋囚對美國之音指,囚禁期間相關人員會問及他們在示威中做過甚麼,懷疑就是評估他們參與的示威有多激烈,並且在不同情況都要觀看頌讚中國發展的影片,受訪者都不約而同提及到同一套香港無綫電視製作的影片。

剛剛接掌懲教署的署長黃國興,回答立法會議員梁美芬的書面提問,指“大量涉及嚴重罪行及思想激進的違法者”被還押或定罪,懲教署為”協助他們擺脫激進思想及行為,重新建立正確的價值觀”,會指派專責的個案主管,就多項“激進思想特徵”範疇對 這些在囚人士作出評估,以識別每名在囚人士在“去激化”過程中的特殊更生需要 。

懲教署有三個更生計劃方向,包括認識中國歷史及國民教育、心理及價值觀重整、生涯規劃及家庭關係重修 ,署方說會為每名在囚人士配對合適的更生項目,訂立階段性目標,“按部就班地去除其激進思維”。

懲教署稱,截至2月底,約有250名在囚人士“曾自願參與”上述的“去激化”更生項目,署方形容“反應正面及良好”。

重覆播放親中影片“洗腦”

因為安全理由,受訪者要求使用化名,聲音亦經過處理。

因為一宗社運案件服刑、現已被釋放的韋均對美國之音說,在獄中有被邀請參加“職業訓練小組”,由非政府組織舉辦,兩小時的課堂大部分用來教授求職技巧,但是最後的30分鐘就用來播放香港無綫電視(TVB)的節目《無窮之路》。該輯12集的節目在2021年製作並播出,講的是中國政府在偏遠地區扶貧的事例。

他說:“其實跟職業訓練根本沒有關係,但(講者)就講成是,就算是大陸很貧困的人都是很努力向上,這樣美其名的說。”

無綫電視是香港其中一間最大的免費電視台,大股東是華人文化控股集團董事長、前中共上海市委副秘書長黎瑞剛。

獄中亦有其他國民教育的頂目。韋均說,囚犯在星期日會休息,可以看懲職署職員中央廣播的電影,但近期開始有點變化。

他說:“每次播電影之前,都會播一些TVB製作,講(中國)大陸科技有多好、建築、交通很方便、很多東西吃的節目,會加插在播電影之前的大約30至45分鐘。”

因為一宗社運案件服刑的小宇也對美國之音說,有類似的經驗。年紀較小的小宇被判入更生中心,說裹面的中央廣播會播放頌讚中國的影片。

離開更生中心之後,小宇被安排到中途宿舍,要參加一些小組活動。收看的影片,同樣又是無綫電視的節目《無窮之路》,還有關於大灣區工作以及中國歷史的影片。

他說:“(他們)給我們看這些影片,想洗我們的腦。在宿舍時,有一段時間,早上吃飯的時候,每天都在播中國科技很發達,那些影片給我們看,還要是不斷重覆地看,持續了一段時間。”

評估“激進思想特徵”

小宇說,更生中心裹面的社工會問他不少關於抗爭運動的問題。

他說:“有些姑娘(社工)很八卦,會問我到底做過甚麼,有沒有帶過甚麼裝備(去示威),以及怎樣看社會事件,又會問我們會不會後悔,最八卦是到底實質上(我)在案中做了甚麼。”

小宇說,有時社工跟他聊天,他以為不是談政治,但結果社工又是跟他講中國方方面面有多美好。

小宇也要參加心理輔導小組,他說有一份功課是要求他寫下犯法有甚麼後果,寫下他人生有甚麼經歷才會犯法,社工就叫他做事要三思而後行。

他說:“那位姑娘也知道她改變不了我們的思想,就說最主要就是不要犯法。”

韋均說,獄中有一些心理輔導和家庭關係小組,雖然這些小組不是專門為了因為社運事件入獄的人而設,但他有參與的小組,在八至十人之中,有一半都是因為社運事件入獄。

他說,福利官會找因為社運事件入獄的人見面,說很希望幫助他們,來聽取對小組活動設計的意見,特別是年輕人,而不會找年紀比較大的政治犯。

他說:“可能他們會覺得年紀輕的就是激進派。但你知道與社運的有關的,甚麼年齡層都有。”

與新疆再教育營“恐怖地相似”

國際特赦組織曾經指,有多達100萬人被監禁在新疆境內的“再教育營”。中方曾指再教育營是職業訓練中心,讓學員免費食宿,學習語言、法律和技能。

現時正在參選香港行政長官的前政務司司長李家超,曾經在2018年12月帶團到新疆考察反恐設施。其後,李家超表示新疆的反恐經驗值得香港參考。他又說,考察期間沒有看到當地有違反人權的反恐工作,認為議員不應戴“有色眼鏡”,對制定反恐措施不能“偏聽”和”偏視”。

“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Inter-Parliamentary Alliance on China)協調人裴倫德(Luke de Pulford)透過短訊對美國之音說,懲教署的做法與新疆再教育營裹的行為“恐怖地相似”,把威嚇偽裝成激勵、把洗腦偽裝成再教育。

他說,在西藏和新疆打壓異見的措施來到香港,而這些措施只會跟中國共產黨最差的措施越來越相似。他認為這是嚴重違反《中英聯合聲明》,但英國還未有向中國問責,令英國人感到羞恥。

日本明治大學訪問研究員潘嘉偉亦對美國之音說,雖然程度上有所差異,香港懲教署採用的措施模式跟新疆再教育營相似,務求令人不再反對及批評政府。

他說:“目的都是想用一些唱好中國大陸的情況去洗腦,大陸裹面所謂的對於新疆少數民族、或者對於西藏的藏族的手法叫做‘去極端化’,亦包括了類似的做法在所謂的教育班,或是再教育營。”

潘嘉偉說,擔心國際關注不足,會令情況更嚴重以及正常化。

他說:“因為如果不停止,只會更嚴重,這些做法是不會消失的。所以我覺得國際社會需要關注到,竟然香港這麼發達的地方,過往法治算是有保障的地方,在香港都竟然出現類似的做法,確實是很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