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歲原名黃紀鈞的香港政治漫畫家尊子,1978年中國已故領導人鄧小平推動改革開放,尊子正是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畢業,投身社會的 “新鮮人”,當過教師,後來與朋友合作辦雜誌,成為傳媒人,再加入香港《明報》工作,以傳媒觸覺加上藝術及繪畫專長,擔任政治漫畫家。
從民間視角表達有血有肉的體會
今年正值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也是尊子繪畫政治漫畫35周年,他的作品見證過去40年中港政治環境的變遷。獨立評論人協會聯同香港浸會大學新聞及社會研究,最近舉辦題為 “唔准亂笑”!改革開放四十載、小平栽花近平裁—這時代+尊子漫畫小展”,以尊子不同創作階段的作品,展現中國和香港在改革開放40年,4個階段的變遷。
獨立評論人協會召集人、浸會大學新聞系高級講師呂秉權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尊子的漫畫是新聞側寫,希望透過這次展覽,在官方一片歌功頌德的主旋律之外,從民間的視角、以批判的角度,表達有血有肉的體會。
呂秉權說:密集地去回顧及觀察改革開放這40年來,中港的變遷,尤其是從香港的本位出發,不同於官方一般歌功頌德地只是講一些比較宏大的數字,不能夠有一些港人有血有肉的那種體會。
小平裁花近平裁
尊子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這次展覽題為 “改革開放四十載、小平栽花近平裁”,基本上總結了他對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看法。已故領導人鄧小平復出之後,推行的改革開放提出的新政治及經濟改革,推翻以前毛澤東及四人幫,作一個新的開始,尤如燦爛盛開的一朵花。
尊子表示,在鄧小平領導下,中國在經濟發展方面都相當暢順,對民間的開放也漸漸鬆綁。但是經過30多年,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12年上台之後,尺度反而收緊了很多,將鄧小平種下的鮮花割掉、裁了,反映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發展其實相當反覆。
尊子說:即是以前曾經鄧小平提出的”韜光養晦”,但是現在去到今時今日習近平就會講“亮劍”、提出民族主義的東西,變成一個很大的反差,我們提出今次展覽的形式,主題就是國家(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過程,去到今時今日有甚麼總結呢﹖我們見到的就是有些反覆。
唔准亂笑諷中國政治漫畫的局限
展覽的大標題是 “唔准亂笑”,諷刺中國政府限制當地政治漫畫家的創作空間。尊子表示,香港的政治漫畫家有跟中國的同行接觸,但是在中國政府的限制之下,當地的政治漫畫家不能“亂畫”,容許民眾發笑的範圍很小,諷刺的範圍只限於貪官,或者民間小市民的一些壞習慣,局限很大,稍為跨越限制,甚至有可能被鎮壓。
尊子說:稍為跨越一些,提出要求民主等等,或者諷刺它們整個制度,它(中國政府)是會禁止,當然甚至你再誇張一些,畫習近平等領導人,它一定會很大力地進行鎮壓。
這次尊子政治漫畫展,以10年為一個單位,分為4個階段回顧中港兩地的政治及社會變遷,包括八九民運、九七香港主權移交等。
習超鄧趕毛林鄭當習帝待婢
展覽入口處擺放中港兩地最高領導人、習近平及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的大型人像漫畫。穿著解放軍服、解開外套,露出紅底白字寫上一帶一路、“超鄧趕毛”T恤的習近平,拿著掃把、掃走“韜光養晦”四個大字。林鄭月娥穿上白衫黑褲,一幅懷舊電影的家傭、侍婢的打扮。
尊子表示,這兩個大型漫畫公仔,除了讓參觀者拍照留念,也帶出一些政治信息。
尊子說:習近平的衣服上寫著一帶一路,他想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新的強勢領導,所以想希望超越鄧小平及毛澤東,林鄭變成一個侍婢的身份,現在今時今日要去服侍這個習近平、服侍這個”習帝”。
尊子作品仍能突破中國創作禁區
尊子表示,回顧過去10年即是2009至2018年反映”中國國際間話語權增加,習近平強硬執政”的作品比較多,有些甚至在中國不會見到“創作禁區”,例如習近平化身小熊維尼。
尊子說:習近平的小熊維尼,他一見到這樣就討厭,就會Cut了它(裁掉),但是我當然在香港還有這樣的環境或者自由度,去做這件事。你說跟(中國)國內有甚麼不同的,我相信這些就是與國內不同,例如這些劉曉波的(作品),也是一個禁區,你不能夠畫他,無論你是歌頌他、踩(批評)他、或者怎樣,中國大陸裡面最好你忘記這個人。
面對逆境更要”企得硬”
近年政治禁區在香港亦不斷出現,甚至影響言論及創作自由,旅居澳洲的中國異見畫家巴丟草,原定11月初在香港舉行的展覽,主辦單位懷疑受到來自中國的威脅被迫臨時取消;現居英國的流亡中國異見作家馬建,11月初應邀來香港舉行的兩場文學座談會,也發生場地風波;香港外國記者會副主席馬凱被當局拒絕工作簽續期,甚至以旅客身份上月訪港時亦被拒入境。
尊子表示,當權者做這些事情,都是想產生寒蟬效應,他認為面對這樣的環境,更加要”企得硬”。
尊子說:想你們平時畫漫畫或者做評論的人,都自己“收掣”、自己識去”殺掣”,或者不做、或者一些寒蟬效應。如果你正正做了這些事情,就是正正中了它(當權者)的計謀,可以這樣說,所以你想認真去對抗它,或者提出一些質疑的時候,你更加要”企得硬”,或者加倍努力去提出你的反對意見。
尊子表示,他目前的作品在香港兩大主要報章《蘋果日報》及《明報》刊登,題材及創作空間都沒有受到編輯的限制。不過,他表示,香港整體漫畫家的圈子當中,新晉的畫家經常有受到編輯干預,要求他們不要畫政治題材,新一代的創作空間明顯被收窄了。
觀眾指中國政治文化未與世界接軌
參觀尊子畫展的香港市民李女士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喜歡尊子的作品緊貼時事、一針見血,用簡單的漫畫去反映以致諷刺時事,李女士認為相當困難,而且香港的政治漫畫家愈來愈少,希望支持尊子繼續創作,讓香港的反對意見可以藉著政治漫畫去發聲。
李女士認為,中國改革開放40年,在政治及文化上未能與世界接軌。
李女士說:開放改革如果你是講經濟,好像現在中國大陸在香港不斷宣傳,好像很厲害、很了不起,但是在文化政治的世界接軌是斷了的,是接不上世界,它(中國)不但不接,香港有的這些這麼重要,或者這麼矜貴的價值它一直”踩爛”它,尊子是將這個概念都擺出來,我覺得他很勇敢。
李女士表示,有留意最近香港言論以及新聞自由不斷被收窄,她認為這是”肯定的”,因為共產黨不會容許思想自由,在中國大陸民眾完全不能發聲批評共產黨。
李女士說:香港可以說是整個中國裡面唯一還可以自由些去講,正如香港電台那個介紹三個漫畫家的節目都有提到一點,其實中國大陸自己都做很多這些、即是透過漫畫去滲透、去宣傳共產黨的好,即是不是不可以,我覺得應該都讓這些對政權、對政治有不同看法的人去發聲,平衡整個社會才是健康的。
市民指政治漫畫刺激反思
香港市民張先生帶同6歲半的兒子參觀尊子展,希望讓兒子見識多些、有獨立的思考,知道如何分辨事情的黑白。張先生並表示,喜歡尊子漫畫的幽默,以及諷刺政治的醜惡,很深刻,但是又很簡單,幾格漫畫就表達到很多東西,很難做到。
張先生說:用漫畫表達就會更加多人可以明白,亦是很短時間可以看到,可能效果會令到一些平時可能比較少看很多文字的人,亦都可以明白想講些甚麼,或者有更直接的反思的一個刺激。
張先生的兒子亦很喜歡畫漫畫,他畫了幾張小小的漫畫貼在展覽的民主牆上,其中一張是表達很多人去欺負一個作者。張先生表示,市民應該關心香港社會目前的轉變,努力為下一代爭取言論及表達自由的空間。
習近平負評及被罵指數最高
尊子漫畫展最近結束,有份籌備的獨立評論人協會召集人呂秉權在報章撰文表示,展覽結束的時候,很多觀眾不願意散去,”看展的人和拆展的人交叉在一起”。
呂秉權表示,展覽的民主牆有一半是投票區,讓觀眾給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5代中共領導人評分。結果顯示,負評最多的領導人依次為習近平和毛澤東;正評最多的領導人順序則是習近平和胡錦濤。不過,習近平的一大堆“正評”彩點,是貼在一張“吾皇萬歲萬萬歲”的便利貼上。
呂秉權表示,“被罵指數”方面,最多被人以粗話招呼的領導人是習近平,能出街的評語包括“稱帝吧”、“大倒退”、“偉大的土匪等”。最真實的領導人的功過,往往是在老百姓的心中,並不在政權操控的文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