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創立“東京會議國際論壇”的日本非盈利組織“言論NPO”週六(3月10日)在東京聯合國大學舉辦了第二屆“東京會議2018”國際論壇,前日本外相川口順子和現任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先後在這次論壇的“世界秩序不安定與自由秩序的未來”、“如何排除北韓核武器的威脅與迴避戰爭”兩大議題發表了基調演講。
來自美國、德國、英國、法國、意大利、加拿大、日本G7(七國集團)和中國、印度、巴西、南韓、新加坡共12國的智囊機構、國際關係研究所代表和學者共16人出席了討論。
安倍政權分析
論壇召開前夕,美國總統川普準備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會談的消息,令這次原定的北韓議題不僅在論壇上熱議,而且小野寺五典的演講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政權首次對將要來臨的美朝峰會、兩韓峰會正式發表較完整的見解,倍受日本傳媒關注。
小野寺在演講中說:“我和日本政府都正在分析昨天傳出的朝鮮大動作,認為事情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他說,北韓核試驗已有6次,去年的核試驗更是二戰中廣島遭遇原子彈的10倍威力。北韓開發導彈也已達到洲際彈道導彈的水平,不僅深刻威脅日本,也是現在國際社會的最大威脅。小野寺指出,金正恩今年的態度變化,非常明顯是國際制裁效果造成,金正恩對南韓、對美國展示微笑是謀求舒緩國際制裁和爭取開發時間的權且之計,日本政府正在等待南韓特使下周訪日說明具體情況。但他說:“北韓為了對話、為了爭取時間的對話沒意義,日本要基於反省採取應對。”
小野寺說,25年前日本面臨北韓最初威脅時,因兩次政權交替,沒採取該有的應對。基於這個教訓,日本後來改訂了《防衛指針》、推進日美安保等,現在他本人也和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也聯繫緊密。對4月金正恩可能與南韓總統文在寅會談、5月可能與川普會談,小野寺稱這是北韓一貫的手段,遺憾的是其開發核武器與導彈將繼續。
緊急對北韓聲明
小野寺演講後,各國代表在討論中也都認為金正恩態度軟化的原因是國際加強的製裁生效,但英國皇家國際問題研究所資深研究員John Nilsson-Wright說,川普未經商量就同意金正恩提出的會談建議,令美國的同盟國陷入不安,懷疑是否被美國拋棄,而美國是否能守護同盟國令人憂慮。
美國外交問題評議會客席資深研究員James•Goldgeier分析認為,川普同意與金正恩會談的原因既可能是他想做前總統奧巴馬沒做的事,也可能反映了川普對現在美國負責北韓事務的人事不滿,包括撤換駐南韓大使等。他認為,金正恩實現與川普會談是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東西,所以金正恩不大可能同意北韓無核化。他還說:“雖說對話比戰爭好,但是對話與戰爭之外,仍還有再加強壓力等別的手段可選擇。”
中國上海社科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劉鳴指出,金正恩完成了洲際彈道導彈,對北韓談判有利,金正恩去年就已通過挪威向美國傳達了會談建議。劉鳴說,中國歡迎並支持川普與金正恩會談這一新變化,因為這是國際壓力下的北韓投降,但他說:“川普應該對金正恩施加壓力,可是美國可能有其它想法,美國想暫時控制北韓,然後過幾年再來解決。我估計這次會談可能會有些小成果,但不會有大成果,總之這次會談會很難。”
南韓前國立外交院院長尹德敏說,他同意小野寺的分析,目前的北韓和1993年時一樣,謀求與美國總統會談、與南韓總統會談,但不同的是現在的北韓已擁有1000發導彈,還有核武器。他說:“1993年日本最早援助北韓大米,1994年美國也支援北韓,然後是中國支援,現在我們需要不再有過失。”
與會各國代表最後發表了“不贊成任何容忍北韓持有核武器的聲音”等5條款對北韓問題的《緊急聲明》。
憂慮世界秩序
川口順子在“世界秩序不安定與自由秩序的未來”的基調演講中指出,近年發展中國家經濟上升的趨勢鮮明,但發達國家的中產階級收入沒增加,在這個大背景下,自由貿易、利益再分配、國與國之間的製度、價值觀等等開始令世人質疑。
她提出二戰後製定的各種國際制度令世界和平發展了70年,現在出現的問題是暫時的還是構造有問題;現行製度能否繼續共有還是需要改進的疑問,並建議七國集團考慮,尤其是大國必須考慮他國利益。
川口也指出,現在與二戰結束時比,國家數目增加、技術層面上升,亞洲國家相信民主制度的國家也在增加,預計2050年世界GDP(國內生產總值)超過5成來自發展中國家,各國有必要在民主制度的大趨勢下,修正或建立新制度,同時有必要提升教育水平。她說:“世界沒有共同身份,但是有共同利益,這對世界全體的發展、對未來世界秩序非常重要。”
川口也倡議日本應對國際發揮更積極作用,例如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等日本起作用的空間很大。
對大國很失望
川口演講後,各國代表紛紛熱議川普的貿易保護主義,尤其是七國集團代表憂慮面臨的美國鋼鐵、鋁關稅問題可能影響未來的歐美關係,同時各國也警惕和憂慮中國試圖制定只有利自己的規則。
對此,中國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陳小洪說,去年中共十九大決定中國經濟未來要繼續發展,同時要對世界作貢獻。定下2020年、2035年、2050年的短、中、長期發展目標,他說:“對國際發展的貢獻是要建設人類共同體、要民主、要和平、要參加製定國際規則、要遵守也要改進國際制度。”他對其他國家代表提問未來中國GDP超過美國後,會制定甚麼樣的秩序說:“即使中國經濟超越美國,我想中國也不會強加於人,國際規則應大家一起制定,國內規則也一樣。”
巴西FGV財團總裁Carlos Ivan Simonsen Leal討論中指出,財政安定是巴西最大的課題。他指責現行的國際金融制度不能解決巴西1995年的銀行危機,並認為巴西面臨的是十分困難的競爭環境,不是發達國家說的共存環境等,不過他也強調民主價值,他說:“確保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等民主價值對巴西的未來發展很重要。”
“言論NPO”代表工藤泰志對該議題的討論結果說:“雖然對現在不安定的世界秩序各國有很多憂慮,但很明顯民主主義是大家公認的價值,也相信民主對製定未來世界秩序的正面作用。”
“東京會議2018”是免費對外公開的論壇,除了“言論NPO”邀請的日本各界旁聽者,會場上近200名聽眾中,一般市民不少,其中不少人從頭到尾認真做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