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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周侃》疑陷文字獄 旅美時評人回中國失聯


經濟學者、獨立時評人沈度(資料照片)
經濟學者、獨立時評人沈度(資料照片)
《週周侃》疑陷文字獄 旅美時評人回中國失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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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美國的時政評論員、自媒體《週周侃》主持人沈度博士最近回中國探親期間與外界失聯近四週​,疑遭中共當局扣押。一些合作夥伴與眾多網友紛紛對其人身安全表達關切。分析人士表示,隨著國際國內局勢日趨嚴峻,中國大陸的言論空間持續收窄,當局對不同意見的打壓不斷升級,甚至連周周侃這樣持獨立、理性、溫和立場的海外中文自媒體都不能容忍。如果確定因發表評論而被中國政府抓捕,沈度將是近年興起的海外華人自媒體時政評論圈首位因言論而失去自由的知名自媒體人。

沈度(本名周強),來自中國南京,經濟學博士,曾從事時政及經濟新聞採編工作, 2016年3月開始踏足海外華文社交媒體時政評論圈,先後以觀山和沈度為筆名,主持《週周侃》和《審時度勢》等時政評論及新聞節目,高峰時擁有10餘萬關注量,許多粉絲稱他為周周侃。近年,曾多次作為特邀嘉賓參加美國之音VOA衛視和自由亞洲電台的時事討論節目。

回國隔離後失聯

據了解,近年來,沈度持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和美國H-1B工作簽證在美居住,成為“網紅”時評人之後,依然每年回中國探親,儘管他的一些友人勸他避免回國,擔心他可能因網上發表的新聞點評和議論包含政治敏感內容而遇到麻煩。

這一次,沈度據說因為有急事,不得不在疫情尚未結束、檢疫手續嚴格的情況下搭飛機回國,而且在防疫醫學隔離期間連續做了多期節目上傳。

沈度3月21日起與外界失聯,當時他的隔離期可能剛結束,至今音信全無,下落不明。關注他的網友和夥伴對他的安危深感憂心,期盼他平安無事。他原來的雇主、合作夥伴通過多種關係查找均無果。

美國之音記者試圖聯繫在南京的沈度父母的手機,但兩人都沒有接聽。

美國之音獲得的消息稱,4月上旬有記者電話聯繫到沈度的家人,回復稱“情況不好,但不方便說”,此後不再接聽電話。

失聯前行踪及公開言論

週周侃主持人沈度搭機回中國前發微信報平安(網友提供)
週周侃主持人沈度搭機回中國前發微信報平安(網友提供)

據沈度本人曾在社交媒體上透露的訊息和目前網上可以查尋到的有限信息,他此次回中國的行踪大體是:3月2日從華盛頓飛到洛杉磯,在那裡做了他人生第一次血清和鼻拭子檢測,3月4日拿到他人生第一個綠碼。5日或6日抵達廣州白雲機場,在當地賓館隔離到20日之後。

3月19日,沈度回答了美國之音關於被指控“敲詐勒索”的江蘇女輔警被重判重罰的採訪提問,其中提到這起醜聞發生在習近平反腐打黑將近九年後。

沈度失聯前夜推特上傳的最後兩檔週周侃節目
沈度失聯前夜推特上傳的最後兩檔週周侃節目

3月20日失聯前,週周侃照常在YouTube (“油管”)播出了一檔背景是賓館窗簾的評論節目,其中談到中國產疫苗和外國產疫苗的安全和保護效率等問題。他當天稍早上傳的一檔節目中,與一位自稱忠於偉大領袖習近平的股票分析師、上海唐先生連線,討論在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舉行的美中官方會談及兩國關係。

沈度在他失聯前播放的最後一檔新聞節目結束時說,明天再見。但是此後他的油管頻道、推特、微信和其他社交媒體賬戶都沒有更新。

在美合作機構業主分析失聯原因

最初聘用沈度、使之得以嶄露頭角的網絡平台盟傳媒公司位於華盛頓附近的馬里蘭州。該公司創辦人魏大航對美國之音表示,沈度2月底曾告訴他身體不好,工作不順,想回國,後來問沈度否已經回國,回答“應該是吧”。

盟傳媒(ACM)創辦人魏大航(受訪者提供)
盟傳媒(ACM)創辦人魏大航(受訪者提供)

據魏大航介紹,3月21日,他再聯繫沈度就沒有回音了,一周後就開始覺得可能有事情發生。這位旅美華人企業家表示,他當時估計沈度失聯有三種可能。

“他自己又弄了電報群、股票群,會不會他這方面有什麼事?”魏大航接著說,“再就是他看病去了。或者就是國內那邊,他們家人,這都他說,也被國安談過很多次話。知道他回去之後,有一些壓力。他不能再作節目了。”

盟傳媒這位負責人認為,沈度被國安部門控制的可能性最低,因為他覺得雖然週周侃在海外社媒平台發表過一些批評中國政府的言論,但還遠遠不夠被抓治罪的級別。

不過,沈度在美國的一位朋友說,當前中共當局對言論的控制幾乎回到文革時期那種上綱上線文字獄盛行的嚴酷,連中國公民翻牆瀏覽境外網站都會招來警察上門問罪。這位朋友對美國之音表示,希望國際媒體密切關注沈度失聯事件,敦促有關部門尊重沈度的人權,確保他的人身安全。

網友粉絲反應

4月11日,魏大航在YouTube週周侃頻道首次對外宣布沈度失聯超過三週並決定更換該欄目主持人之後,觀眾反應強烈,多數留言對沈度的安全表示關切,同時也有一些跟帖對他主持風格和立場觀點也作出不同評價。

網友Rocky Shi跟帖說:“沈先生的節目觀點客觀公正,不偏激,不隨大流,溫和而有力量。”

網友Xiaoyun Dong說:“沈先生非常出色的自媒體人。正兒八經的時事評論audience肯定不會太多。胡說八道聳人聽聞就有市場。挺沈先生!堅持自我!”

網友LL:“雖然沈度的觀點我不盡認同,但我欣賞他的堅持和真誠。我心裡把他當朋友,只希望沈先生能夠平安回來。”

名為“天滅中共”的網友:“週週在國內肯定有關係, 才經常有恃無恐的中美兩邊跑,他是中共大外宣的一部分。”

歐陽觀:“沈度就是一個大外宣,他就是中共國安的人,是派到國外的特務。”

Phate: “週周是真的慘, 被罵美分反賊,也被罵粉紅。雖然不說他立場就真的多客觀,人難免有自身偏見。但周周至少有試圖不要帶偏見的意識。 不像一些五毛主播,和一些美分主播。”

沈度:夾縫中求生存

週周侃主持人沈度(電腦截圖)
週周侃主持人沈度(電腦截圖)

作自媒體脫口秀和新聞報導以來,沈度曾表示,週周侃頻道的訂閱量吸引了一批鐵粉,同時也遭到不少翻牆登錄油管的憤青辱罵。

從總部在華盛頓的自由亞洲電台早前的一篇專訪報導來看,沈度本人對於自己堅持獨立性、力求客觀、直面事實真相的評論和報導反而左右不討好的窘境感到無奈。

沈度說:“敢回去嗎,回去就滅你全家之類的。那邊說你是美分、走狗、漢奸、賣國賊,這邊說你(笑)中共特務、大外宣,什麼你滾回中國去,那邊說回去就捅死你。”

去年美國總統大選前,沈度沒有“蹭熱度”去跟隨當時網上輿論的潮流發表挺特朗普的言論或者為了刺激收入而加入娛樂化內容,而是堅持以獨立和嚴肅態度來分析選情、探討大選議題,週周侃訂閱量卻出現不增反減的情況。

那位了解週周侃的朋友表示,沈度曾為此感到受挫。他說:“他就覺得作這個嚴肅的自媒體,好像空間越來越小。好像抵不過那些胡說八道的。他真的很認真,力圖讓自己的觀點客觀公正,而且事實能夠準確。他一直追求這個,所以他有點苦惱。”

旅美華裔公益活動人士王平(資料照片)
旅美華裔公益活動人士王平(資料照片)

旅美華人學者王平長期關注1958年開始的中國大饑荒那段慘痛歷史。他對美國之音表示,餓死數千萬中國同胞的大饑荒是一段幾乎被人們遺忘的歷史,也成為海內外時評圈幾乎無人回顧的話題,但是周周侃主持人曾數次與他連線,追問毛澤東時代發生的“大躍進”、農村公社化和大饑荒的歷史真相,這讓他肅然起敬。

合作夥伴評週周侃

盟傳媒負責人魏大航表示,他認為沈度的政治立場不屬於激進反共一類,而是具有改良主義傾向的,希望中共制度和平轉型,所以沈度多次在節目中連線中國人民大學退休教授周孝正,探討中國社會面臨的一些棘手問題的解決之道。

來自北京的魏大航來美定居前曾在中央電視台工作。他表示,在美國創辦媒體機構的宗旨就是弘揚公義,傳播真相,他為周周侃和盟傳媒的節目多元性和包容性感到驕傲,有人罵他大外宣和“反動機構”,這讓他很開心。

這位在美國投資創業的媒體人表示,海外自媒體說話與在國內說話的自由度是不一樣的,否則不可能有周周侃這樣一個具有廣泛包容性的新聞評論節目和沈度這樣一個相對中立和客觀公正的時評人。他說,與海外其他中文時政新聞類自媒體大腕相比,沈度主持的周周侃節目比較溫和理性,具有建設性,為了保證事實準確,有時候他寧可讓自己的新聞報導慢半拍。

自稱習近平高參的上海唐先生(受訪者提供)
自稱習近平高參的上海唐先生(受訪者提供)

週周侃長期採訪對象、自稱習近平高參的上海唐先生認為,週周侃對中國政府的一些批評都是善意和客觀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振興國家幫助人民,特別週周侃能主動脫離海外反共組織回國應該肯定和挽救,希望中國國安部門從寬處理盡快恢復週周侃的人身自由,也能鼓勵更多海外學子報效祖國。

分析:沈度失聯或與敏感時刻有關

不過,在美國的中國問題觀察人士分析指出,當前中共面臨的國內國際局勢都十分嚴峻,它被指控破壞香港一國兩制以及在新疆地區實行種族滅絕。分析人士說,武漢肺炎疫情早期的防控應對失誤和病毒起源調查引起許多國際專家的懷疑和質問,以及給中國各族人民和國際社會帶來巨大災難和衝擊的中共歷史,都給中共黨建百年的慶祝活動帶來極大尷尬和不安全感,致使中國國內的言論尺度大幅收緊。

分析人士估計,沈度所作的一些談及敏感問題的政論節目、特別是報導接種過中國產新冠疫苗的西安醫護人員確診感染的內容,可能是導致他被國安帶走的直接原因。

沈度的朋友說:“你看西安(醫護人員接種疫苗後確診)他那個東西,但是在定於一尊不許妄議中央的時候,你妄議。現在大陸連攻台武器都不讓議論了,關於中共中央對台政策都不讓議論,那你在這麼小的空間,週周侃的言論肯定就犯了很多規嘛。他可能出來的時候沒覺得這樣談話犯規,但是這兩年大陸的言論尺度有大幅度的收緊,他這些言論就屬於犯規。”

關注公共事務的人生哲理論著《幸福商數》作者王平表示,沈度和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武漢傳播真相的陳秋實一樣,是一位有良知、有學識和實事求是的愛國媒體人、政論家,應該得到尊重、保護和善待,如果確實被當局扣押,呼籲辦案人員手下留情,切勿對其施以酷刑。

VOA連線(陳秋實):公民記者武漢披露防疫現場的第一手信息
VOA連線(陳秋實):公民記者武漢披露防疫現場的第一手信息

北京當局近年一再宣揚“四個自信”,但中國境內人員涉及言論的被失踪案時有發生,其中不乏知名者,例如陳秋實,他在武漢與外界失聯已經一年多。人權律師高智晟被失踪已經超過三年半。山東大學退休教授孫文廣已經被失踪超過兩年半。武漢公民記者方斌與陳秋實幾乎同時與外界失聯,不久前有消息說,方斌關在武漢一看守所,可能被控尋釁滋事,但這一消息尚無法證實。

新冠病毒疫情期間受到打壓的中國公民(從左至右順時針:任志強、李澤華、陳秋實、方斌、李翹楚、高飛、許志永)
新冠病毒疫情期間受到打壓的中國公民(從左至右順時針:任志強、李澤華、陳秋實、方斌、李翹楚、高飛、許志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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