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毫無疑問是全球最多元的城市之一,這裡有來自全世界不同國家的移民。在前來白金漢宮悼念女王的人群裡,有著形形色色的面孔。我很好奇這些非洲裔、亞裔或是加勒比海裔的英國人是如何看待伊麗莎白二世女王的。
我最欣賞她的“公正”
54歲的馬谷-理布萊(Magau Libre)是位來自菲律賓的移民,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和她的母親,還有另一位朋友一起在整理和擺放鮮花和禮物。因為很多的鮮花都是隨意擺放,而且都有包裝,既不太美觀也不宜保存。她和很多前來獻花的人自發開始了這些整理行動。
馬谷告訴我她搬到英國已經22年了,現在是一名護士助理。在搬到倫敦前,她還在台北工作過幾年,但“搬到英國是為了尋求更好的生活,而她(女王)向所有的移民敞開了機會”。
馬谷說她最欣賞女王的地方是她的公正(Fair),“她對待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是公平公正的”。馬古在接受採訪時數次提到了“fair”這個詞。作為一個同樣在海外生活多年的人,我深切地理解這個詞在移民中的分量和含義。
英國在二戰後一直在致力推廣社會融合的相關政策。在1965年通過了《種族關係法》,並在此後的幾十年中通過修訂而不斷完善。該法案從最初的在公共場合,如酒吧、旅館等地禁止種族歧視,逐漸擴展到在住房、就業、保險等方面禁止種族歧,並補充加入了禁止間接歧視的條款。這種很英國特色的法案實施過程——不求短時期的大刀闊斧,一步到位的社會變革,而是通過不斷的修訂中長期達到社會公正和公平的目的。
該法案無疑為英國社會擺脫種族分裂狀態,增進移民的社會融合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這一切,都是在伊麗莎白二世女王治下所完成的。因此,像馬谷這樣,將此歸功於女王,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女王已經通過她長達70年的在位,成功地成為了英國形象的化身。
來自東非的印度裔
居住在倫敦北部的斯坦莫爾-潘迪亞(Stanmore Pandya)一大早就來到了市中心維多利亞,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弟弟方尼(Funny)和母親芳娜(Fonal)。斯坦莫爾和芳娜一人捧著一束鮮花,隨著大股的人流向著白金漢宮的方向走去。
她們的南亞面孔是我決定和她們攀談的原因,不出所料,斯坦莫爾和她的弟弟是在倫敦出生和長大的二代移民。但令我意外的是,她們的家族並不是來自印度,而是東非的坦桑尼亞。 “我們是說古吉拉特語(Gujarati)的印度裔,但我的家族在烏干達生活了好幾代,在我小的時候搬到了坦桑尼亞”,芳娜告訴我。
我無意贅述東非複雜的現代史。簡單說來,坦桑尼亞和烏干達都曾是英國的殖民地,在19世紀末英國人在東非地區實行“分而治之”的政策,阿拉伯裔的做行政官吏,印度裔的做金融商貿,而非洲裔的則從事體力行業。 1950和60年代動蕩的局勢,使得像芳娜的家族這樣在當地已經居住了幾代人的印度裔不得不選擇離開。
芳娜說她在坦桑尼亞長大,那時坦桑尼亞已經從英國獨立,但她清楚地記得1979年伊麗莎白女王二世訪問坦桑尼亞時的情景,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過女王,但這並沒有阻礙她對女王的喜愛。
斯坦莫爾告訴我,她的家族都是印度教徒,同時也是女王和英國王室的忠實支持者。她最欣賞女王身上的那種“責任感”,並且相信查爾斯三世會繼承他母親的這種品質,成為一位出色的國王。就像很多媒體所描述的那樣,女王獨特的個人魅力和形象,讓她成為了超越宗教,種族和文化阻隔,統合英國社會的紐帶和象徵。這一點,在這個潘迪亞家族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我是保皇派
47歲的羅克西-布魯克斯(Roxxie Brooks)同樣是一位王室的堅定支持者。 “對,我這樣的人被稱為保皇派(royalist)”,羅克西風趣地說道。 “王室成員裡你最喜歡誰,這永遠是個見面時的好問題。而且你總會得到一個答案。我個人認為哈里王子可能相當受歡迎。至於其他人,我就不太確定了。我一直很喜歡安妮公主,她很有氣質,很優雅。”
羅克西是牙買加裔的倫敦人,在倫敦出生和長大。平日她在學校工作,但此刻,她正在格林公園裡負責維護秩序的工作。她說自己感到非常榮幸能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時刻,在距離王室這麼近的地方工作。
“查爾斯三世將會對他母親的遺產感到榮幸,並會做得更好。我認為他對今天的世界非常了解,他的兒子們與年輕人的關係非常密切。現在他們已經在這一代人中長大,希望他能從他們那裡得到建議和指導,以了解如何與年輕一代以及與我同齡的人接觸。”羅克西滿懷期待地說到。
但先前提到的馬谷卻不認同這樣的觀點。
“我喜歡女王,我也尊重英國的法律和文化,但我不會支持君主制,尤其是這種以血緣為依據的繼承”,馬谷說到,“我只喜歡女王和戴安娜王妃。因此,我不會去支持一個背叛過妻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