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9月4日香港立法會選舉中,以支持港獨的本土民主前線的梁天琦“替身”出選新界東,並成功當選的青年新政的召集人梁頌恒,近期接受了美國之音的專訪。本土前的梁天琦因港獨立場被選舉主任剝奪參選資格。在選舉中一直強調本土但避談港獨的梁頌恒表示,在正式就任議員之後,會在立法會提出主張港獨人士被取消參選資格的問題,不忌諱討論港獨議題。
今年30歲的梁頌恒,原計劃參選新界西的直選,且排在青年新政參選名單的第三名。在今年新界東直選議員補選中,一戰而名聲大噪,並在立法會換屆選舉中極有可能獲勝的梁天琦,預料自己會被港府以行政手段禁止參選後,選擇梁頌恒作為Plan B轉戰新界東。梁頌恒在梁天琦的全力輔選下,最終以近4萬票當選,成為六位新當選的本土自決派議員中港獨色彩最鮮明的。
記者:“你們怎麼定義你們本土派或者本土自覺派?你們的政治主張是甚麼?”
梁頌恒:“有兩個核心,第一是身份認同的問題。第二是主體意識的問題。我們覺得香港人有這個身份,我們覺得香港人能夠自己決定自己的前途,所有自覺運動的出現,我們覺得‘主權在民’,廣東話的說法是,香港人在香港的“話事人”(可以決定的人) ,我們相信的就是這個事情。那你怎麼樣去定位我們呢,我們倒不是那麼計較。”
記者:“那你們怎們看中國大陸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比如泛民還堅持甚麼建設民主中國,結束一黨專政,你們覺得大陸發生的一些事情,做的一些事情,跟你們作為香港年輕人,年輕一代,你們怎麼看,跟你們有關係嗎?”
梁頌恒:“這個是先後的一個問題。因為大家要了解的是,現在香港是發生一個怎麼樣的情況,我的形容是‘滅族’。我們面對的是這一個狀況。因為中共需要香港,他不需要香港人。他把你全部都趕走了,還是怎麼樣,用一個方法把香港這個地方變成他們的,那他們就成功了。我們是面對這個一個狀況,所以我們首先必須需要解決香港的問題。 我們面對的問題是,我不是不贊成中國要有民主,中國有很多的問題,我們不是不了解,也不是不贊成這個做法。但我們是要先解決香港的問題。”
記者:“我們都一直觀察,比如說雨傘運動以後,你覺得從你的角度怎麼看慢慢形成到現在香港社會這麼強烈的一個本土意識, 甚至於很大一部份的年輕人的一種香港獨立的運動,從你的角度來看,怎麼一步一步的就會發展到今天這種狀態呢?”
梁頌恒:“香港民主不一定是等同獨立,但是如果有人來搞我的話,我一定會反擊,我們想的一個方法,因為是這一兩年發生很多的事情,銅鑼灣書店的案件,林榮基,還有我們看到梁天琦,還有幾個人連選舉都不能參加了,這些證明甚麼,證明是基本法、一國兩制,不能夠保護我們。本土派也經常說,港中區隔,說的是甚麼,說的是你不搞我,我不搞你。說的是一國兩制本來的精神。一國兩制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是,當這個事情不能夠區隔兩個,中國跟香港,不能夠區隔香港人,受到保護的話,那我們就要反抗,我們要一個答案,香港獨立是一個其中我們提出來的一個答案。”
記者:“就是說當時如果雨傘運動假設香港人爭取到了沒有篩選的那種普選,香港人可以選自己想選的特首的話,你覺得如果這樣的話,還會出現像現在那樣的本土、獨立等這個思考嗎?如果當時香港已經爭取到真正的一國兩制下的,給香港人兩制的普選了?”
梁頌恒:“真正的兩制,不只是普選而已。我經常也說一句話,今天有普選的話,梁天琦還是沒有得選,你相信嗎?我相信是這樣。但是有一些事情是肯定的,比如說那天我們成功了,大家應該不知道有梁頌恒這個人,因為我根本不會走出來。我是因為我們的那個民主運動沒有太大的希望,我才走出來,希望去改變這個事情。很多現在大家看到的年輕的組織,也是這個時代下面的產物。很多我們的思想,其實都是這一兩年……從前我們說這樣的問題,我們沒有一個民主的制度,我現在看起來……當然我們也需要一個民主的制度,但是這不是重點,因為這個不是憲法的問題、不是制度問題,這個是政治問題。 所以有人提出了香港獨立,就是如果區隔不了的話,那就分割開,是這一個想法。”
記者:“那等於說你們所代表的好些香港的年輕人,是不是對香港基本法、一國兩制沒有任何信心呢?”
梁頌恒:“不是我們不想有信心,是有人不守這個基本法,有人不守這個一國兩制,這個叫北京,這個叫中聯辦,這個叫張曉明。他們不守的話,那我怎麼樣去維護這個事情都沒有用,因為權利在他們手上。如果有權利的人不守這個憲法,憲法是甚麼,憲法是一個社會里大家一起制定的合約,合約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不遵守合約那就是個問題。但是有權利的人不守這個合約就是很大的一個問題。現在我們所面對的這樣的一個狀況。”
記者:“所以你們這些政治素人打的是本土,或者是其他比較敏感的,對大陸人來說,比如說有人主張港獨思潮, 你們這些素人,這次選舉立法有六個人進去,統稱本土自決派。你覺得是甚麼因素促使香港現時的政治生態到這種程度,百分之十九的香港市民都給你們票,讓你們進入立法會,是甚麼因素造成?”
梁頌恒:“失望,然後是他們需要一個希望,是這樣一個過程。因為失望是他對基本法、一國兩制,他覺得第24條的出版自由、第26條說的選舉自由,都沒有了,那明天是甚麼?不知道。但我們需要自由,這是我們肯定的。他們會想這一些。 之後他們需要求變,需要一個新的希望,需要一個新的想法。所以他們選擇了我們,作為他們的代表去說,去領導,去推動這個事情。我覺得是這樣。”
記者:“你們進入立法會,比如說這新一屆立法會開始以後,你們準備推動一些甚麼政綱?”
梁頌恒:“立法會里面推動政綱是困難的,因為香港的立法會是殘廢的,就是說沒有提案權,我們的提案不能增加政府的開支, 那就是殘廢的。但有一些討論我們能夠推動的,比如說, 統獨的問題,下面有很多小的話題,比如討論香港統獨問題的人,他能不能夠參選,政府不給他們選,是不是違反憲法。我們現在有一個說法就是,人大會釋法,釋法就是解釋基本法,去說談香港獨立的人都會違法了,這樣子,但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比如說香港有一些人,一些教授他們想分析台灣、香港這個情況的話,那肯定會談到統獨的問題,那是不是犯法了?這一些問題其實都要我們去推動那個討論。由於這個討論,那個時候反抗才會有這個力量。我們希望先推動這一些。”
記者:“那比如說從你的角度,你首先面臨一個成為立法會議員效忠基本法,但你覺得這種宣誓,效忠基本法,跟你進入立法會以後討論港獨的問題,或者是討論港獨思潮,當然你不一定要明确的說你支持,但是你覺得跟這個討論衝突嗎?”
梁頌恒:“沒有,擁護基本法是擁護整個概念,如果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是擁護整個的基本法。基本法第159條,他們都說基本法是可以改變的。而改變的開始是從立法會里面去開始的。所以我不覺得有這個問題。 很多國家的議員,他們都會對憲法里面的一些條文,他們自己的一些意見, 但是他們不會說他們違憲了。”
記者:“你成為立法會議員,比如說特首會邀請你們新科議員到北京去訪問,跟中央官員見面,你甚麼態度?”
梁頌恒:“沒有這個必要。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先做重要的事情。”
記者:“你為甚麼覺得跟他們北上,跟北京的官員做一些交流沒有必要呢?”
梁頌恒:“第一就是說 ,政治秀的那一種方式,實際上有甚麼作用?從2010年中聯辦跟民主黨他們談判到現在都6年了,我們的民主進程有沒有進步?沒有。我們有沒有甚麼談回來?沒有。所以,其實原則是很簡單的。我們只做有用的事情,先做有用的事情。這是我們一貫的想法。那去北京,去見甚麼官員都好,都不是符合這個原則的一個做法。 那我就不見了。”
記者:“你也知道港府有可能在你們進入立法會以後,或者是在選舉時候的一些言論,可能會採取一些措施,比如說取消你們的立法會員的資格,你有擔心嗎?”
梁頌恒:“我倒是沒有那麼擔心。10月12號那天就是宣誓了。宣誓以後,那就是因為三權分立嘛,他的行政權力就不能取消我的資格,但他可以告我虛假聲明這一些。我們已經預估了這些狀況。我們也會告政府他們違憲呀這一些。我想,這一兩年都是都是互相一個訴訟戰。這一些案例我們是很嚴肅的去處理的,因為這很重要的案例,我們以後的後人,他們能不能夠做同樣的事情,就是我們這幾個案例的一個影響了。”
記者:“你也知道北京多次表明說,決不允許有港獨思潮的這些人利用立法會這個平台來宣揚港獨,他們一定會採取很多的措施,你們有思想準備去應對嗎?”
梁頌恒:“有呀,所以我不會去北京,他給我過去我還覺得危險呢,不是嗎?不會嗎?(記者:應該不會)不知道。在香港也發生很多事,有很多人他們面對這很多的危險,在香港都是這樣,在一些不是自己的地方 ,你就更危險了。基本的情況是這樣。我相信這幾年都是很複雜的,跟香港政府,跟北京政府的一個博弈的一個過程,但更重要的是整個討論會立下一個基礎,立下一個根基,讓它(香港)能有一個比較好的環境,去繼續下去,是我們現在第一個任務。但是我相信,比如說你們現在懂得名字的,比如我、游蕙楨,他們四年後沒有辦法去參選,我想現在是這樣,但一定會後繼有人。你們把梁頌恒拿下了,那我捧另外一個年輕人出來,他還是會一樣的說話。解決問題不是解決提出問題的那個人,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問題還是存在,這個是我們相信的。”
記者:“你也明白梁天琦他是最有希望的,因為他在補選的時候,表現出了實力。現在你替他,你們成功入進了,那你們是甚麼合作關係,你們青年新政和本土前將來會不會有合作,甚至合併,形成一股力量的考慮呢?”
梁頌恒:“組織上面我們還沒有開始去談。但是有一些是肯定的,梁天琦、黃台仰,他們要在其他很多行動上幫助我們,就是整個選舉行動,下面幫我們的人,都會在我們議員辦的團隊里面出現。當初我們有一句話說,你今天不給他們進立法會的,他們會堂堂正正的走回來。那10月份的時候大家會見到這一幕。他們說不會讓梁天琦、本民前的人進立法會體制。但是我們有一句說話是這樣說的,這句話說在10月的時候就會實現。他們會拿著一張卡,而這張卡是所有保安人員都不能阻礙他們的。”
記者:“你們進去立法會會採取那些抗爭手法?比如說上一屆,最激進可能是黃毓民。你們會採取一些甚麼跟上一屆比較激進議員的不同的抗爭手法?還是說基本也是相同的抗爭手法,因為畢竟議會是會有規則的對吧。”
梁頌恒:“首先我認為沒有人喜歡太暴力,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的抗爭是有原則沒底線,有原則是我們希望去解決一個問題。比如說,那個時候我們是要擋下一個惡法,那我們要做的行動就是要擋住它,拉倒它。沒底線是,不用給一個教條來困住你,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极權政府,它也不理它的形象,它也不理國際社會對它有什么批評。那如果我們還是很君子的,很守法的,很守規則的去跟它鬥下去的話,我們沒有希望去贏。所以,我經常也說沒必要跟他們去守那些君子的規則,就是用盡我們所有的方法,如果面對一些香港人不想要的法案,就用盡我們的方法,去拖它,拉到它,就可以。我相信選擇我們的選民,都希望我們做這一個。”
記者:“那你覺得你們跟泛民這些政黨關係會怎麼處理呀?大家會不會坐下來商討一個,或者是協商協調溝通的一個平台。如果有討論的一個平台你們願意參加嗎?”
梁頌恒:“有一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梁家傑(公民黨黨魁)說的,就是說‘飯盒會’(泛民議員協調平台)都過時了,他自己說。我想背後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一個主要的思想是以議題去合作,一定是有的。不同的議題可能會出現不同的組合。那你不用一個很大的平台去把它所有的裝起來。因為在這個情況,很多的議題都會有一個很尷尬的局面,比如說我反對的是你贊成的,但是我們是同一個組合里面,那就很尷尬了。我們是要回到一個正常的議會的一個狀態,就是基本的溝通肯定是有的。一個whatsapp群組就可以了。但是不同的議題肯定會有不同的組合出現去處理這個議題。”
記者:“如果泛民提出取消831決議,要求重啟政改,沒有篩選的普選,你們同意嗎?”
梁頌恒:“我們贊成。我們一定贊成。很多大是大非的一些立場,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但是核心的目標,我們的終點站可能有不同,現在這一刻有不同。”
記者:“香港眾志羅冠聰他們提出2047以後公投、自覺,你們怎麼看?”
梁頌恒:“所謂的自決運動我們是贊成的。我們覺得香港人香港民族有自己的權利去決定我們自己的前途,這個是肯定的。但是我們還多一些事情,就是說香港民族,他們是否定這個概念。因為我們說,沒有香港民族其實沒有自決,後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沒有香港民族,你不能夠說為甚麼是我們七百萬人決定我們自己的前途,不是13億中國人民來決定我們這個地方的前途。是不合理的,對不對。所以有民族,才有這個界限,由香港人決定我們的前途。這個是我們的論述,是我們最基本相信的一個事情。”
記者:“他們的論述是說香港人自決,但是有三個選項。由香港人自己決定一國一制、一國兩制、還有獨立。你們只贊成獨立,一國兩制對你們來講不是一個選項? ”
梁頌恒:“公投來說,我們參考世界的案例,他們只會有Yes/No,是、否問題。他們的公投就是兩個問題,你是否希望去改變現在的政體。你是否希望獨立,是與否,是這一類的問題。我希望一個題目,然後到時候就提出來,但是我不能否定其他人這個權利去提,比如說,一國兩制,是與否,搞一個這樣的公投,我不會反對你,因為我覺得我自己有這個權利的話,那你肯定也有。我們都是香港人對不對。所以我所說的選擇是這個意思,是我有這個權利,我不反對你有這個權利,但不會搞到我想要的那個答案。”
記者:“北京擔心你們,是怕你們這些年輕人、本土派進入立法會,掌握了一定的相當的資源,掌握一定資源以後,還宣揚你們這些思想。但是你們會怎麼利用你們掌握的這些資源,合法的資源,有甚麼計劃來壯大你們的組織或者是思潮,有甚麼計劃?”
梁頌恒:“怎麼去壯大,我們有三種東西想做,地區的連結(社區工作)、去著書立說,還有是一個自己的媒體。我們想做這三個事情,都是一些方法,去跟所有的香港人說,我們想做的一個事情。我們認為對的事情是甚麼。”
記者:“你剛才說你們自己的媒體,初步是網媒,還是有甚麼構想呢?”
梁頌恒:“網媒。但是重點是說,用香港人想聽的一個方法,讓他們能夠接受的一個方法,去說你認為是對的事情。這個是重點,因為政治這幾年有很多不同的爭吵,但你會發現這些政治不是一些很嚴肅的一些問題。但是如果你用一個比較輕鬆的手法,像現在香港有一個媒體叫100毛,他是諷刺5毛,所以才有100毛這個名字。用這一種方法,似乎是更有效的去說一些你相信的事情。那我們會朝那個方向去做。”
記者:“你們在立法會取得勝利,可能會對中國大陸一些支持民主的、維權的或者是反對中共一黨專政的人士,是一個鼓勵。你們對他們這些人,如果他們收聽我們節目,你有甚麼想說的。”
梁頌恒:“希望大家也要加油。最後我們有些目標肯定是不一樣的,維權的人,他們有一些問題想解決,他們相信他們有這個權利。我們現在香港也有一群人,一群很大的人,我們相信我們有決定自己前途的一個權利,我們針對的都是這個世界上面最大、最兇狠的一個極權的政府。面對這個狀況,希望大家也要努力,堅持我們當初走出來的一個原因,忠於自己的這個原因。”
記者:“好些人說,報紙上評論也有說,港獨其實是梁振英促成的、激起的。你怎麼看?”
梁頌恒:“這一兩年就是說,很多事情在香港社會發生,是不是全都是梁振英一個人能夠做成呢,我不相信是。銅鑼灣書店的應該不是他搞的吧。但是中共有一些派系的問題,所以搞出這一個亂子出來。後來有一些人會回到香港以後,他有勇氣去說後面的情況出來。比如說,禁選的一個事情,你猜梁振英自己能不能自己決定這個事情。我不相信他能夠決定。後面一定有一些勢力讓他做這個事情。他只是一個棋子。當然他是不是一個好人,他不是一個好人。他答應做這個棋子他肯定不是好人。但後面的無形之手,才是最恐怖的事情,才是現在影響我們自由的一個事情。”
記者:“北京做甚麼才能夠讓年輕人不那麼堅持港獨了,就是說願意接受一國兩制?”
梁頌恒:“一國兩制的本質是甚麼?是我不搞你,你不搞我,河水不犯井水。這個是你們說的,不是我說的。其實本來在這個狀態下,誰要想冒這個大的風險去對抗,去抗爭。國泰民安的話,沒有人想出來冒這個風險。現在有能力決定的不是香港人,香港沒有那個權力去決定,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北京政府如果你在允許你自己,跟你其他的一些党員去破壞這個基本法,這個一國兩制的話,那我們也不能夠坐在這里等死呀。我們在做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這個事情不是一開始就是要我要香港獨立等等。不是這樣子的。但是香港民族,我們現在是要證明我們不是站在這里等死,站在這里等你們打垮我們。不可能。我們還是會懂得反擊。但是最後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核心,那個決定的權利,最大的部分,還是在北京政府手上。”
記者:“四年的功夫,建制派老一代的人會走好一些人,一般認為,時間會在年輕人一邊……”
梁頌恒:“我說的是有一些東西破壞以後,你要修補的話很難,比如說法治。法治是大家都相信它是公平的 ,你才會有這個概念出來。但是有一些人,如果我們的制度不再讓人相信了,那就不再存在了。我們香港還有多少的時間,還有多少的東西,多少的價值,可以輸出去,我們不能肯定。但肯定的是我們一年一年地輸出去。這個是我們現在發生的事情。我們要趕快,在這一些不是全輸掉之前,辦完我們要辦的事情。”
記者:“所以你們有一種緊迫感,在香港這個法治被徹底破壞之前, 要做一些事情?”
梁頌恒:“很多。自由、法治,很多的事情。其實,大家如果有感受的話,這一兩年其實我們輸得很快,真的輸得很快,太快了,快過我當年辦青年新政的時候很多。我們經常也說,時間是不是真在我們的那一邊,我不相信是。破壞的速度太快了。我們增長的速度不可能就像那個破壞的速度。”
記者:“陳浩天(民族黨/被取消參選立法會資格)已經提出選舉呈請,梁天琦他們也會提出,或者是再額外的司法覆核,那你們對香港目前的司法制度,還有信心嗎?”
梁頌恒:“ 有,但是有一個重點,因為人大還是有釋法的權力,其實它最後要用這一個的話,又是另外一個破壞整個法治制度的舉動。其實很多司法的案件在發生。比如說我選的新界東,有兩個票站很奇怪的,多了三百票。不是因為名數的問題,是一個原則的問題,不可能的。如果你知道香港的票站是怎麼樣去運作的話,是不可能發生這個事情。因為是每一個人,你給一個身份證,他就划掉你的名字,多三百個名字是沒有可能發生的。所以,我們這一些都會做一些選舉的呈請。這是避免下一屆的選舉的時候,我們變成了東南亞的一個……”
記者:“出現制度上的一種腐敗?”
梁頌恒:“對,這個一個很大的問題。香港會不會有一天會是變成這個樣子呢?是我們最擔心的。我們建立的一個文明其實要破壞它很簡單。”
記者:“這個問題港府也會討論、檢討,也會到立法會去討論這個問題。這也是你一個重點的問題吧?”
梁頌恒:“對,第一個會提的。就是選舉里面的很多,從梁天琦被禁選的時候,有沒有違憲。你們那些票站超了,不可能是這個樣子,過了三百票,你告訴我,你能想像任何一個情況會多了三百票給我看。”
記者:“雖然票現在才三百多張,不足以左右選舉的結果,但是對制度的破壞是最令人擔心。”
梁頌恒:“對呀,下一次如果是三千票的話,那就有影響了。”
記者:“現在教育局,包括吳克儉,還有梁振英 ,在中學討論港獨都不好討論,都不讓討論,就是港獨入校,就是這种你會在議會里提出這個問題嘛?”
梁頌恒:“會呀,很多週邊的問題都會討論。被剝奪參選的時候其實也是一個討論呀,討論就是為甚麼支持香港獨立的人不能夠參選。就算他是支持香港獨立你也不能用你行政的權力去不讓他選。很多的事情其實都關於香港獨立的這個項目上面。都需要我們去提出來,去討論。”
記者:“下一屆立法會選舉,像你,或者游惠楨,有可能不會再讓你們參選?”
梁頌恒:“我也挺肯定,我不能夠再參選。”
記者:“你是基於甚麼考慮,為甚麼會這麼說?”
梁頌恒:“現在的政治環境,其實它跟梁天琦的訴訟,我也肯定我們贏的機會是很高很高,它(港府)也不介意啦。這個情況下,就是想拖。你那個訴訟都完成了,也都三四年了,那下一屆它再做同一個事情,還是再拖,這一些就是它行政的權力。如果他一直有這個權力的話,那下一屆我跟梁天琦都走在一起了。”
記者:“但是如果你們在立法會只是討論港獨、港獨思潮,你們不是明確的表達說,作為立法會議員,我支持這個,你覺得會有甚麼法律去阻止你參選下一屆的立法會嘛?”
梁頌恒:“他不是用法律來阻你,他是用自己的行政的權力,他不介意你去告他,因為你去告他你要用三到四年的時候,去搞法律的程序。所以我經常說我不介意香港政府有本事的話你來告我,我就玩你三到四年,我還肯定你不能夠打到我甚麼 。但是如果他們的行政的權力一直都在他手上的話,那下一屆它不能夠讓游蕙禎、讓梁松恒這樣子去玩。你剛才說的是選舉的時候嗎?不是選舉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它有甚麼可以做得到。選舉的時候,因為最重要的一關,就是選舉主任,決定權在他的手上,那才是最大的問題。他要玩這些程序的東西,你實際上是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做。我們要最坏的準備,就是我們後面要有一批人,一級一級的頂替,才有機會去做。其實,我在10月12號 宣誓以後,他就沒有辦法阻我啦。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點。這四年我可以說我自己想說的話。”
記者:“有沒有思想準備,10月12號突然提出一個,利用行政手段給你提出剝奪你的權利,然後讓你走司法程序,三、四年,最後你也沒辦法? ”
梁頌恒:“這個是最大的危機。”
記者:“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梁頌恒:“所以兩兄弟黃台仰跟梁天琦也經常告訴我,你小心小心。我們的目標是很清楚的,我們的目標是挨到那一天,就可以了。我們這個是挺小心的。
現在我們特別地也要找他們談一談。 我們知道北京政府介意這一些的話,然後還不去跟他們談一談,知道是甚麼意思嗎?就是說你介意的就是這一種嘛,那我們就努力的去做。然後就去聯合國的人權會議去說幾句,就罵他們,勾結外國勢力,他們也不介意。但是,你知道甚麼是讓他們(北京)感覺不爽。他感覺不爽,那就是你們做對了某些事情。”
記者:“就是北京越不高興,比如越對港獨最不感冒,那你們就推那個?”
梁頌恒:“你的對手最介意那個事情,然後你去做那個事情,反正不會錯到那里,就是這個事嘛。”
記者:“你現在還沒有跟美國領館的人接触,或者作為立法會議員以後會跟他們有一些正常的交流或溝通?”
梁頌恒:“其實他們有甚麼活動也會找我們。有時間的話也會跟他們談談。比如英國的領事他們 每半年都會對香港有一個報告,要寫回給國會那里,那這個情況你肯定要問影響這些,一些是基本我們還是要做的。”